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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接着他们到远处干燥的地方休整了一下,就准备继续沿着这河道的方向走下去。那被胖子称作是“狗头鱼”的怪物一直在河道边聚集着,沿途紧跟着他们,看得吴邪心惊胆战,生怕它们什么时候突然跃出水面,往自己屁股上也来上一口。
但过了一个溶洞之后,那些蛇头鱼就开始大量骤减,没多久已经全散开了去。吴邪终于松了口气,但见张起灵却是神色凝重,一直在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突然他冷不丁地被张起灵踹了一脚,跌坐在远处的洞壁旁边,他惊诧地抬头,正想开口问他干什么,只见张起灵举着刀,不远处地上有一只被拦腰斩成两段的蝎子。周围有一小摊水渍,看样子是从水里爬上来的。
那蝎子体形极大,大约长二十几公分,被砍断后散发出一阵刺鼻的恶臭。吴邪恶心地捂住口鼻,差点没吐出来。
“我去!怎么臭得跟粪坑似的,这老蝎子吃大粪长大的吧!这么大个头我看都快成精了!”胖子捏着鼻子骂道。“这又是蝎子精又是蛇精的,待会儿指不定钻出来一只穿山甲,说带我们去找种子。”
吴邪一头雾水:“种子?什么种子?”
“苍老师的种子呗!”胖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是他话音刚落,张起灵就面色一变,推了他们一把:“快走!”
只见跟刚才个头差不多大的蝎子源源不断地从水里爬上来,成群地朝他们涌来,放眼黑压压一片。
“卧槽难怪那些狗头鱼不跟着咱们了,敢情这里还有种子选手!”胖子边跑边喊。
吴邪跟着他一阵疾奔,见张起灵没有跟上了,心中大骇,连忙转身去看。却看到张起灵把刀一横,朝自己的手掌割了下去,顿时血流如注。那些蝎子如临大敌一般,一瞬间四散开去。
胖子见到这一幕眼睛都直了,嘀咕着还真有这样的宝血,想起下那个水潭前自己说过的话立马闭了嘴。
吴邪见状赶紧从包里取了纱布给张起灵包扎,一边包还一边皱着眉头说:“你也割得太深了。”
他突然顿了顿,等包好后看着自己的手和纱布好一会儿。刚刚在给闷油瓶包扎的时候,有一种十分很熟悉的感觉漫过心头。而且这次的感觉非常真实和强烈,他可以肯定自己曾经为什么人做过这件事。
然而他的记忆就像出现了断层一样,像是在海上隔着一层迷雾,远远地能看见迷雾中的灯塔,想靠近些却被海浪打散。他突然感到脑仁有些刺疼,也无暇再去想,就整理好东西跟了上去。
几个人没走一会儿,光线突然暗了下来,渐渐地吴邪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清了。他轻轻叫了胖子他们两声,但没有任何回应。
下意识地,他伸出手在空中胡乱摸了摸,突然他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于是条件反射性地一缩手。他觉得那好像是一种金属,于是再次伸出手去,这次他实实在在地捏到了一根东西,那是一条手腕粗的铁链。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一根铁链横在这里,于是又伸手确认了一下,并且顺着这条链子往下摸,接着就发现这个地方不只有一条铁链。伸手可及处,铁链纵横交错,越往前就越是纠结缠绕。
到了中心处他感觉铁链变得越来越密集,似乎层层叠叠地包裹着什么物体,他大着胆子想去触碰一下,但很快就被烫得缩回了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隐隐听到了胖子的叫骂声,渐渐回过意识来,眼前又变得一片光明了,没有什么黑暗,没有什么铁链,烫手的东西是胖子手中挥舞的火把。而四周现在有不计其数的蜈蚣环绕着他们,生生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胖子用火把对付的,就是这些东西。
同一时间,吴邪听见有一阵奇怪的声音直往耳朵里钻,有些刺耳又有些绵长,听得人头痛欲裂,刚才他出现的幻觉似乎就是由此而生。至于一旁的胖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手舞足蹈的,看起来也像是中了招。吴邪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脑子里想起刚刚的幻觉,突然眼前却闪过几个零零碎碎片段,散乱又无条理,但他无暇去细想。
这时他发现那些蜈蚣不仅个头比一般的大,而且尾巴上都吊着什么,仔细看竟然是一枚枚细小的六角铜铃。
他回头去看张起灵,见他皱着眉头,手里捧着一只牛铃大小的青铜铃,正在有节奏有规律地敲击摇晃,不一会儿那些蜈蚣就渐渐开始退开。但是吴邪听了这些揉杂在一起的声音却越发难受,甚至有些头晕目眩起来,到后来头痛得无以复加,像是虫蚁噬咬,每一根神经都隐隐作痛,不到片刻他眼前便模糊一片,彻底失去了意识。
吴邪似乎做了很多梦,梦里人影幢幢,但犹如雾中看花,并不真切。
他穿过重重迷雾,渐渐在一道影子前停下。他看到了自己,那是自己年少的样子,自己在亲吻一个人。他走近些,再走近些,赫然发现那个人是张起灵。
吴邪如遭雷劈,愣怔在原地。就在这时,他眼前的画面消失了,其他画面又很快挤入脑海。
“你不可能一辈子跟着我,以后你会娶妻生子,会有自己的生活。”他听到了张起灵的声音。他在对谁说话?
“我就跟着你,一辈子都跟着你。”
“可是小哥,我从来没想过。”
说这话的又是谁?
几乎没有犹豫地,吴邪可以确定,这是自己在说话。
紧接着他看到张起灵从不远处走过,后面跟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那分明是自己的模样。他如遭棒喝,脑子嗡嗡地响着。
这看起来是十分普通的一个场景,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场景,在他脑海中如一块浮木涌现,从而将其余盘根错节的记忆都连根拔起。于是令人目眩神驰的画面鱼贯而入,如山似海,如冰化水,将他五年来的认知全部扯碎颠覆。
他看到雪地中依偎的小小人影,也看到策马同游的少年。他看到江南游船上风灯疏朗,也看到张家古宅烛火昏黄。无数个剪影挤满过往卷轴,在他眼前密不透风地铺陈开来,缓慢,却不留余地。
纷杂的过往一一浮现,深刻的记忆杂沓而至。吴邪不停地回忆,想起的越多,就越是惊心。他突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很不真实,同时也感到茫然自失。
意识逐渐清明,他动了动发麻的手指,似乎在不可控制地颤抖。随即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张起灵背上。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思绪有些游离起来。从前他就是这么背着自己,走过幽僻小道,穿过毫无生机的大宅院,回到他们拥有彼此的那方小小天地。曾经只要在他背上,他从来不必担心哪里是他们的终点。
吴邪习惯性地紧了紧环着他脖子的手。
张起灵发现他醒了,就把他放了下来,随后看了看他的身体状况,见他没什么大碍,拍拍他转过身继续走了。吴邪却是征仲地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他的记忆终止在五年前那个寒冬,他们的人生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交错远行。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忘记彼此,但是幸好,他们终究得以再次相逢。
“嘛呢天真,醒了赶紧走。”胖子一旁催促他。
吴邪如梦初醒,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隐隐痛意。他低头看了一眼,那白色的纱布之下原本有十七道伤疤。那都是他自己划的,每一道都有着相同的来历。
关于自己手臂上伤的来历,五年里他问过黑瞎子很多次,无一例外都是被他糊弄过去。现在他终于知道了真相,却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吴邪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张起灵的背影:“胖子,那是小哥。”
“我当然知道那是小哥,你睡傻了吧。”胖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凑上前去,“你眼睛怎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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