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长安

作者:彦以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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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陵鱼族那边断了线索,陵夜没急着拉着慕因去其他地方奔波,留在云月泽暗自布置着什么。

      慕因在云月泽住下,一边照顾月镜,住了一个月,她觉得自己足足长了二斤肥膘。
      云月泽伙食忒好而且几乎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各色糕点也十分得她心意。她为自己与陵夜口味如此相像暗自称奇,然后更加欣慰地享受美食。

      陵夜喜欢夜里来找她下棋,一边和她讲讲一些琐事。她的棋艺自然不敌陵夜,好在陵夜为人宽厚,赢了几盘后,也会故意放水让她赢一局得意一下。

      这天慕因在陵夜重重放水之下赢下一局,正开心着,陵夜喝了口茶,开口:“慕儿,有件事和你说。”
      “嗯,什么?”
      “我之前派人注意了锦瑟的行踪,我的人回报,锦瑟前几天离开魔宫去见了一个男人。”
      “苏子御?”
      “是,他们两个应该是情投意合,锦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慕因咬着梨糖膏,“我们之前怀疑锦瑟害月镜的动机是月镜发现了她的秘密,这个秘密很有可能与复活秘术有关。按照施越所说,她的盟友是想要秘术复活什么人的,可苏子御活得好好的,她还想复活什么人,夫君?孩子?双亲?”
      陵夜摇头:“锦瑟与景阡并不多么情投意合,二人也没有孩子,锦瑟对于她的家人,并无多少执念。目前来看,她能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了如漪,苏子御已经是她最深的执念。”

      “可苏子御没什么问题。”慕因趴在桌案上嘟囔。
      陵夜笑道:“看你这样子,不知情的要以为你多希望苏子御出事。”
      “那倒不会,苏公子人还是不错的。”

      “哦?”陵夜眯了眯眼,“你就见过他一次,如何知道他不错的?”
      慕因没察觉面前的男人语气中微微的醋意,如实说,“他很和善,不拈花惹草也不参与是非,性子很是淡泊。不过,感觉他挺有故事的。”

      陵夜闷闷地看着她,自己也很和善,从不拈花惹草,性子极为淡泊,也不见这丫头说自己人不错。

      慕因懒懒地念着苏子御不错的地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满脸八卦地看向陵夜:“话说回来,尊座,我倒是很好奇锦瑟和苏子御怎么认识的,这两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魔君,一个是云游四海的闲人,怎么就凑成一对儿了?”

      “这个我查了一下,锦瑟是在一次出巡中认识的苏子御,二人相谈甚欢,苏子御受邀随锦瑟回魔都逛逛,俩人就好上了。不过苏子御不愿留在魔宫,他喜欢云游,锦瑟时常抽空去见他。”
      “这俩人见一面还真不容易。”

      慕因说着便又要伸手去拿糕点,陵夜不动声色将盘子端走。
      “夜深了,你吃的太多了,睡觉会不舒服。”
      慕因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尊座,我就再吃一块。”
      “不行。”
      “半块......”
      “你再磨明天也没有了。”

      慕因立即闭了嘴,她心有不甘地小声嘟囔:“尊座,你好像拿我当小孩子。”
      陵夜笑了笑:“本尊的确高龄。”
      慕因呛了一下,“高龄这词从你嘴里冒出来真怪。”

      陵夜将棋盘收起来,起身拿给她披风,拍了拍她的头,“回去睡觉吧,明天中秋,我带你去凡世逛逛。”
      “凡世,好啊好啊。”慕因两眼放光,讲真,她在云月泽憋了一个月,云月泽再美也看腻了。
      她忍不住感慨:“尊座,你人真好。”
      对自己这个小花妖都这样体贴细致,外面那些说帝神冷漠不近人情的人,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得到心上人夸奖,陵夜很是心满意足。

      第二天,陵夜如约带慕因去了凡世。
      凡世多处战火纷飞,这一处倒很是繁华太平,城郡繁荣,人声鼎沸。

      慕因在街上挑着月饼,陵夜跟在她身后付钱。陵夜掩了容貌,气质出尘依旧,慕因虽不是倾国倾城貌,但也秀美可人,这样两人走在街上,惹得路人频频关注。

      一个卖胭脂的大妈和一旁摊子的人说:“你看那对儿,可真是郎才女貌,尤其是那位公子,也不知是哪家的,看着就不是普通人。”
      “以前没见过,是外乡人吧。”
      “这就奇怪了,这团圆佳节,不急着回家,反倒在外面游玩吗?”
      “没准儿就是和家里人一起出来游玩的。”
      “真是叫人羡慕......”

      慕因听得心里美滋滋的,也不知道在为什么美滋滋。她手里抓着糖葫芦走在前面,步子轻快活泼,陵夜看着她,眼中盈满了笑意。

      慕因正惬意着,前面一阵惊叫声,一匹受惊的马横冲过来,慕因前面有个四五岁的孩子,看着那马飞奔过来,吓得呆在原地,大哭起来。

      慕因刚要上前拉过孩子,街旁一个女子捷足先登,一手抱起孩子一手拉住马缰绳,马嘶鸣了一声,停了下来。
      女子将小孩交还给他娘亲,妇人一通千恩万谢,女子摆了摆手,转身便要离去。
      一转身就看到了她身后的慕因和陵夜。

      慕因笑道:“姜姬,可巧。”
      姜姬愣了愣,先朝慕因笑了笑,旋即目光落在陵夜身上。

      她在这大街上就要冲陵夜拜下去,慕因急忙拉住她。
      姜姬带着哭腔说道:“尊座,求求您帮忙找找汝桑。”

      三人在茶楼落座,姜姬抽噎着说起姜汝桑的事。
      “汝桑那孩子从小就贪玩,喜欢往凡界跑,我们宠着他,也由着他性子,暗中派人保护他,一直没出过什么事。”
      “可这次,汝桑偷偷跑掉了,本来他戴的那块长命锁能让我们感知到他在哪里,可这次,我们完全感知不到汝桑气息,我们派人找遍了大半凡世都找不到他。”
      “汝桑就算只是个孩子,到底也是有法力的,凡人根本奈何不了他,我担心,他是被奸人所害,可我们连是谁害他都不知道......”

      慕因对姜汝桑那个孩子很有印象,性子却是是顽劣了些,但本性并不坏。姜氏宠极了他,这样一失踪,陵鱼皇室上下都急得焦头烂额。

      她一边安慰姜姬,一边和陵夜说:“这事很是蹊跷,尊座派人查查吧。”
      陵夜点头,他也觉得有古怪。

      陵夜传信给丹铭,让他找属下仙官查查姜汝桑的气息。
      丹铭很快传回消息。
      姜汝桑的气息消失于另一处凡世一名为万城的城郡。

      那一处凡世不比现在这一处,那边战火纷飞,五国分裂,正是乱世中的乱世。
      姜姬急忙派人过去,自己也要急吼吼的去找,陵夜没拦着,任他们去了。
      姜姬走后,陵夜颇含歉意地看向慕因:“今天先不游玩了......”
      没等陵夜说完慕因就打断他:“玩什么玩,我们快去万城吧。”一副比姜姬还急切的样子。

      二人到了万城,才知道,这处凡世岂止是战乱那么简单。
      干旱,瘟疫,万城内外早已荒凉一片,尸横遍野,城里只剩下老人小孩,还有得了疫病奄奄一息的人。

      二人走在街上,街角有乞丐蜷缩着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目光像刀子一般令人难受。
      陵夜将慕因护在身边,担心这城里久经饥饿疾病的凡人突然暴起。

      这些场面陵夜一生不知见过多少,慕因却是第一次,对比之前那座城池的繁华,实在让人心生慨叹。
      她带了不少月饼,看着巷子里胆怯的孩子,慢慢走过去,将包着月饼的纸包打开,柔声笑道:“别怕,你们是不是饿了,这里有吃的。”

      这几个孩子不知饿了多久,小脸饿得极瘦,显得眼睛尤为的大,见到吃的,大大的眼睛中都泛出光来,一窝蜂似的涌上来,抓起月饼就往嘴里塞。
      “慢点慢点,别噎着了。”
      饿急的孩子哪里听得进去,只狼吞虎咽着,城里其他人听闻这里有吃的,也涌了过来。慕因带的那几个月饼当然不够,她有些无措地看着眼前饥肠辘辘的人们,满含歉意地解释没有了。

      陵夜走过来,慕因有些懊悔地说:“该多买些的。”
      “救不过来的,这世上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太多了。”
      慕因明白他什么意思,点了点头,和他继续往城里走去。

      一个孩子见慕因和陵夜要走,捏着手中一小块饼,跌跌撞撞跟了过去。
      陵夜走得快,孩子险些摔倒,慕因急忙扶起他。

      “孩子,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孩子眨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怯生生开口:“姐姐,你们要去哪儿啊?”
      “这个不用你担心,姐姐认路的。”

      孩子急忙解释:“我,我不是要跟着你们,只是想告诉你们,千万不要去北边。”
      慕因怜惜地揉了揉他的头:“为什么?”

      “北边那个屋子里面有妖怪,会吃人的,之前有个小哥哥进去就没再出来。”怕慕因不相信,他特意补充说,“真的,那个小哥哥穿得很漂亮,看上去很厉害,但还是没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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