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的肆意人生

　　“陈叔，我顺道将西瓜都放进盆里算了，也别浪费这么凉快的井水了。”二跛子擦了把汗又继续搬着院子里的大西瓜。

　　陈远林也连忙跟着一道搬。

　　没一会儿，陈涵就被漂浮着八个大西瓜的大盆给包围住了。

　　老爷子觉得还不过瘾，又将堂厅的大门给关上。果然没一会儿，温度就降了下来。蒲扇扇出来的风都凉爽了许多，老爷子又连忙将门开了一半，漏了点热气进来。生怕凉快过了头，再把乖宝冻出病来。

　　瞧着老爷子忙前忙后的样，陈涵暗自在心中发誓，一定要对老爷子好！

　　老爷子刚忙乎完，就瞧着老二回来了。正巧那头老太太的饭也煮好了，留二跛子在这吃饭，二跛子死活不肯。老爷子便也不强求，让他回去了。

　　陈二瞧着堂厅这么凉快，待在里头不肯走了。非要在这吃饭，老爷子觉得也不错，便将八仙桌从过道搬了出来，放在厅堂的一侧。

　　自从入夏后，还没吃过这么舒坦的一顿饭，连饭菜都变得可口了。几个孩子今儿个都变成了大胃王，恨不得将碗都舔干净了。连平常不苟言笑的老爷子今儿话都变得多了起来，一家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陈涵即将来临的百日宴上。

　　老爷子对这大孙女格外的亲，自然是要大操大办的。

　　陈家村的习俗是孩子要办百日宴的前几天，得带着红鸡蛋挨家挨户的去送。每送一家就告诉人家过几天记得来吃孩子的百日宴。而陈家村少说也有几百户人家，红鸡蛋就得准备近千只。这么庞大的数量，得费不少时间才能将鸡蛋凑齐。凑齐后还得下锅煮，还得去买染红鸡蛋的红料子，确实费时费力又费钱。

　　一般人家的孩子过百日自是没必要请全村人的，可陈老爷子在村里头算是个有名望的人。加之老爷子想要借着百日宴的名号为自己的乖宝正名，告诉大家她是老陈家名正言顺的长孙女，因此，一个都不能少。

　　“最近收鸡蛋的没来，等他来了，我问问。”陈远林刨着饭回道。这附近经常会有专门收鸡蛋的人来询问有没有鸡蛋卖，常年的行价是7分钱一个。如果买他的鸡蛋，品种不同价格也不同，不过正常也不会超过一角钱一个。

　　“记得得买那种家里有种鸡的鸡蛋啊，没有种鸡的，咱不要啊！”老爷子舀了口汤喝。

　　所谓种鸡，即是专门给母鸡配种的公鸡。被种鸡配过的母鸡下出来的蛋是可以孵成小鸡的，也就是成色比较好，吃起来更好吃，营养价值更高。而没有配过种鸡的母鸡下出来的蛋自是没法和它比了，可价格便宜。大部分人家在孩子百日送红鸡蛋的时候，都会选择后者。毕竟数量多，图个实惠。

　　“那得贵一分多钱吧！”陈二砸吧砸吧嘴，瞧见今天又是青菜汤皱了皱眉头，“妈，明天宰只□□！小芳她最近胃口不好，我瞧着都瘦了。”

　　老太太没吱声，低头嚼着碗里的饭。

　　“宰吧，最近反应大。养好身子，以后生产的时候也轻松些！“老爷子搭了话。毕竟也是儿媳妇，肚子里也是自己的孙儿辈，他都疼。

　　老太太这才哼唧了声，算应承了下来。

　　“多一分就多一分，咱家给得起！”老爷子顿了顿，抬眼瞥了眼陈二，说：“正好多买点，回头给你家媳妇多留点。孕妇多吃点鸡蛋，对大人孩子都是好的。”

　　“哎！”陈二一听爹居然主动想到小芳了，自是高兴，连忙答应了。想着最近存了点工资，正好有用武之地了。

　　刘芳这几日每日晨间都会孕吐，有时候吐得连他这个大男人都嫌恶心。陈二每日只盼着她的反应能轻些，她舒服了，他才能有好日子过。不然就刘芳那大小姐脾气，能放过他？

　　现在好了，有鸡蛋补充点营养，对刘芳，对丈母娘那头都好交代啊！陈二心里美滋滋的，又多吃了一碗饭。

　　-

　　吃完饭，老太太和小晴收拾碗筷。老爷子喂过陈涵，又帮着换了尿布，便搂着她午睡了。

　　陈涵瞧着老爷子的浓眉里居然夹杂了一根白色，顿时有些心酸。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抚摸一下，却没想到真的摸到了！并且是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了那根白色的毛发，虽然没有力气拽下来，却真的拽住了！

　　这真是让她意外的惊喜！

　　按道理说，她现在不过刚要满三个月，四肢虽然能动弹，却不可能精准的做一些动作，可她居然真的捏住了一根毛发！太不可思议了！

　　瞧着四周无人，老爷子鼾声渐起。陈涵决定再试一试自己，看看是否真的可以做一些动作了。

　　将双手放置在身体两侧，用力撑着，上半身居然微微抬起来了！陈涵高兴之余再接再厉，再次发力！可这次的结果不尽如人意，“啪嗒”一声，摔回了凉席上。

　　好还孩子身子软，摔一摔无甚大碍。

　　虽然只是微微抬起了上半身，但这对于陈涵来说，已经有了质的进步。高兴之余，慢慢平息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准备再试试别的动作。

　　将右手伸到左侧，带动整个身体，居然不费什么力就翻了过来！陈涵高兴坏了，又翻了一个！

　　不知是不是因为动静太大，惊到了老爷子。老爷子结实的臂膀突然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将自己又拖回了原处。

　　陈涵不高兴的蹙起了眉头嘟起了小嘴，不满的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打了个哈切，笑：“乖宝翻身了啊，真聪明！别人家的娃娃四个多月才能翻身，咱家乖宝三个月就会了，真是乖宝宝！”说着将她圈在自己的臂膀里，大手跟随声音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她的身子：“乖宝睡吧，睡吧，睡吧……”

　　陈涵撅着嘴，好吧，只能下次再试了。

　　然而，她还没等到下次，她就被“禁锢”了自由。

　　等她从午睡中醒来时，发现老爷子不见了。四周全是用被子叠起来垒砌的高高的“围墙”，自己被框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空间里。

　　一脸委屈的看着坐在自己身旁正趴在板凳上写作业的小晴，抬着头不满的哼唧着。想要理论，发出来却只是“咿咿呀呀”的声音。

　　小晴回头发现孩子醒了，用手里的铅笔头轻轻的敲了下她的小脑袋，笑说：“你个乖宝，都能翻身了。爹怕你不知道翻到哪里去，再磕到一旁的盆，所以把你团起来了！反正这些被子大夏天的我们也不用，你可劲翻吧！”

　　陈涵还没来得及反应小晴的话，就听另一侧的刘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说：“小晴你可真逗，跟她解释那么多，她听得懂么？！呵~”

　　陈涵不乐意了，扭头对着刘芳的方向伊伊哇哇大喊了一通，一瞧就是生气了。

　　“二嫂，你可别瞧不起人。咱乖宝可厉害了，啥都懂！可不像那些笨娃娃！”小晴昂着脑袋，说完还不忘看向正发脾气的陈涵，问，“乖宝，对吧？！”

　　陈涵好想给她比个赞，可惜自己还是个奶娃娃。只能一脸认真的给了她一个用力的“嗯！”顺带点了点头。

　　“瞧见没？！”小晴一脸骄傲。

　　刘芳不削的“切”了声，继续坐在一旁扇扇子。要不是图这里凉快，她才懒得跟这傻姑子待在一个房檐下呢！

　　小晴撅噘嘴，继续低头写作业。心里愤愤：要不是爹妈让自己看着乖宝，她才不愿意跟那傲娇的豆腐西施在一起呢！

　　刘芳摇着蒲扇，突然发声：“哎，你去找个刀来，帮我切几片西瓜吃吃。”

　　“啥？”小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她，用笔尖指了指自己，“我？你在跟我说话么？”

　　刘芳白了眼，哼声道：“不然呢？跟这只会吃喝拉撒不会动的小娃娃说么？”

　　“我要写作业呢！你自己去！”小晴撅噘嘴，她才不乐意伺候她呢！

　　“我说，你不知道我怀孕了啊？我肚子里可是你们陈家的孩子，说不定还是你们老陈家的长孙。我哪能随便乱动啊？可不得你去么？”刘芳挑眉，似笑非笑。

　　小晴说不过她，只能一脸老不乐意的往外走。边走边说：“看着点乖宝。”

　　“出不了事！”刘芳心满意足。

　　陈涵瞧着小晴出去了，估摸着快到灶房了。突然放声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声音洪亮，一阵接一阵的。

　　刘芳连忙上前看看孩子咋了，结果她刚走到她跟前，陈涵哭的更厉害了。简直声嘶力竭，用生命在哭泣啊！

　　不用说，这么大的哭声，定然引来所有在家里的人了。老爷子上班去了，可老太太在屋外的菜园里忙活呢，听见哭声，立马丢下手里的活计往院里奔。

　　在院中正遇到给刘芳拿刀的小晴。

　　老太太皱眉：“让你看孩子，瞎跑什么劲！”

　　小晴委屈噘嘴：“二嫂让我拿刀给她切西瓜！”

　　老太太骂了句蠢，便赶紧擦了把手往厅堂里奔。瞧着王芳正坐在陈涵的身旁，而陈涵正四脚朝天的咱那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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