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空灵（秦方）

　　“……女的。”
　　“哦……”林涛意味深长的感叹一句，埋头撸串。
　　李大宝琢磨着怎么这么不对味儿呢，“哎你啥意思啊问这东西！”
　　“没什么意思啊……”林涛怕她又炸毛，秦明不在没人镇的住她，能别惹就别惹了，“我这不是以为你好这口吗？”平时咋咋呼呼的，见俩男的一起吃饭都觉着有问题，更别说执行任务的时候一起睡觉了，那眼神，简直能把人魂儿都给嘬出来。太可怕了，小黑说那就跟晚上睡觉突然醒了发现一女鬼趴床边看着你舔手指一样恐怖！

　　方木把竹签放到一边，就听见李大宝一脸不服气的问林涛，“我的说完了，你的呢？快说出来给我乐乐，看你还敢笑我。”
　　“没你好没你好……哪敢跟您比啊……我倒是觉得啊，”林涛讪讪一笑，想了想才道，“这个人应该比较年轻吧，感觉上砸东西搞破坏这些行为有点幼稚……还有在墙上写字之类的，总觉得这人不是很成熟。”

　　一边思忖着一边说，却意外的看见方木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林涛顿时心里发毛，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总觉得是班门弄斧了。

　　方木见他犹豫，便鼓励的说，“很好，继续说。”
　　林涛感激的看他一眼，得了夸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起来，“犯罪嫌疑人的习惯什么的我不怎么猜的出来，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有一点我和大宝保持相同的态度，就是这个嫌疑人，应该是个女的。”

　　面前的人惊讶的挑眉，“怎么推断出来的？”
　　林涛诚实道，“蒙的。”

　　方木复而一笑，“犯罪嫌疑人的性别你和大宝都猜对了，的确是个女的。不过你的推断陷入了一个误区，大宝的我们先不提，正确的思路应该是……”
　　“哎哎哎——”李大宝伸手拦住了他，就差一巴掌糊他嘴上杀人灭口了，“怎么我的就暂且不提了！为什么不提啊怎么不提啊！”
　　“我说宝哥你别闹，”林涛乐了，“就你那推理，整个一故事会！”
　　“嗤，我这是生活！”李大宝嗤之以鼻，“故事会怎么了，故事会就不是现实生活中的真实故事啦？艺术来源于生活！没准儿明天杂志出版社就找我写小说了呢。”
　　“行行好啊，可别拉人家出版社下水。”
　　“谁会水我拉谁，不会水的我拉什么呀，死一双吗？再说了，这想象力丰富不是错，要是没想象力还破不了案呢，你说是吧方木？”
　　方木憋笑点头。话题转了十万八千里最后还是被李大宝给提溜了回来，“方木你就说吧，正确答案是什么？”

　　“其实当时接受这个案件的心理分析官认为，涉案人不是青春斯的男孩，而是比较温和，小心孤独的女人，年过四十，但不会超过五十，她人际关系不好，甚至一生中曾离婚多次，而且她应该是本宅的家庭成员，因为她对现场未遭破坏的东西有感情。‘快X我’墙上的字把她的年龄、性别暴露无疑，不仅男性不会写‘X我’，年轻的妈妈也不可能如此大胆，最有可能则是那些中年妇女，从屋内没有被砸过的油画看，可以断定她有位非常喜欢的，但目前没有与她同住的亲人。而且心理分析官认为，这位女人在做出这种砸毁行为之前一周左右，一定遭到过一件让她产生心理挫折的重大事件。”

　　方木回忆着这起经典的案例，与其说是案例，不如说是上学时期入门的课前小故事，“破案后证实犯罪嫌疑人是位刚过不惑之年的女性，离过婚，有一女儿不在身边，前些日子曾与新男友感情破裂而闹翻，时下面临财务危机，试图砸毁家俱而骗取财产保险。”

　　李大宝和林涛同时发出恍然大悟的惊叹声，李大宝想起自己刚才也没耗死多少脑细胞编出的狗血故事，忽觉羞愧，“果然啊，这东西一般人还真领悟不了……”

　　林涛也连连摆手，深有感触，“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的？有一种人天赋异禀凭借超凡的努力成就了天才……”
　　方木一点儿也不谦虚，简直惊掉李大宝的眼珠，“哪里哪里，客气客气。”
　　李大宝、林涛，“……”

　　烧烤吃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李大宝先开着她的车小电动跑了，剩下林涛和方木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权当消食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聊，夜里的风呼啦啦的，跟破风箱似的，尖锐的风声钻进耳朵里，刺破皮肤，留在面颊上的只剩下深刻入骨的凉意。

　　第二天一早林涛和方木就去了蒋昌平前妻的家，那是个老实巴交的家庭妇女，眼角有皱纹，掌心是粗粝，眼底却很满足，对于李萍萍来说，家务孩子和丈夫就是她的一生。
　　整个沟通的过程非常短暂，因为在坐下来交谈过几句之后方木就已经肯定李萍萍与蒋昌平的死并无关系，她对警察的到来显得非常茫然。在的前夫被杀害的时候惊讶不已，因为在她的认知中，蒋昌平并不是一个经常惹是生非的，相反的，他非常的宅。

　　每天除了上班接送孩子上学之外他几乎都窝在家里，玩一些二次元的东西。这在李萍萍看来非常不靠谱，她的思想有着老一代的保守，对年轻人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她和蒋昌平是通过家里长辈介绍相亲认识的，与其说情到浓时昏了头，不如说只是为了找个人搭伙过日子，而这也就成了之后两人离婚最主要的因素。
　　和平分手，孩子归她，财产对半，没有争吵也没有眼泪。李萍萍很是平淡的说，离婚后蒋昌平就搬出了他们原来共同居住的房子，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总归是辛苦些。再后来她和蒋昌平也没怎么联系过，除了每年孩子生日他会寄一些礼物来，也是通过快递的形式，连面都见不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联系。

　　林涛有些许困惑，在他看来即使夫妻双方离了婚，孩子却是无辜的。蒋昌平这么做无非是断了孩子的念想，不过如果要这么做的话何必在每年生日的时候再送上生日礼物？他瞥了一眼方木，发现他没什么别的情绪，只静静听李萍萍说着，神色淡淡的。不由心中生出一丝敬佩了，高人啊！处变不惊，厉害死了！

　　林涛拧着钥匙发动汽车，一边转过头来问方木，“你说这李萍萍有问题没有？”
　　“有什么问题？”
　　“就问题啊。”
　　“……什么……问题？”
　　“就那个啊！”林涛捉急的直拍腿，“你刚才不一直在想吗？有问题吗？”
　　方木这才恍然他指的是什么，片刻之后慢吞吞的道，“李萍萍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有问题。”
　　“我哪儿有问题？”
　　“脑子。”方木漫不经心的道，“赶早去医院看看吧，看是要隔离还是去四院都趁早办了吧，再不济人道毁灭了，还能赶上今年清明给你烧点纸。”
　　“……”林涛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空白，心有余悸的摸了摸鼻子，“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伶牙俐齿呢？”
　　“你不知道的多了。”耸了耸肩，方木把车窗降下来，冷风瞬间吱溜溜的往里钻，吹的林涛一哆嗦，握着方向盘的手抽出一只来就要帮他关上，被方木一巴掌拍下去了，“车里空气不好，开着透透气。”
　　林涛，“想不到您还这么金贵呢……”
　　方木，“嗯，大概吧，我还是蛮值钱的，绿藤市重刑犯监狱里好多都想要我的脑袋呢。”
　　“嚯，您这口气真大啊！”
　　“实话实说，再说了，干这行的，还有人能不被人惦记上？”
　　“这倒是真的。”林涛笑道，“前几年秦明就被人暗算过，差点蹲里头出不来了，大宝为了调查这件事也被局长停职了，闹的整个警视厅都人心惶惶的。”
　　“怎么回事？”
　　“被仇家看上了呗。”林涛说着，手上方向盘转了个圈，汽车平稳的转了个弯，“那时候他正好在调查当年他父母的死因，被人有机可趁，着实悲催了一把。害的我跟大宝在后头吃了不少苦头。”
　　方木从他的话语中猜到了七七八八，“你跟秦明是……？”
　　“嗨，就是从小玩到大的。他那闷骚的性格，也只有我这样宽宏大量的人能跟他做朋友了。我跟你说，他从小就是焦点，学习好成绩好长得还行没我帅就是了，再加上家里的事情，没少让我们班主任给他开小灶。”林涛回忆起那个时候还有些好笑，“我记得高中时候还有个姑娘喜欢他来着，非要和他志愿填一块儿，后来知道他要学法医当时脸就绿了，甩脸走人。后来碰到咱们高中同学，说之后那个女生大肆宣扬秦明是个恋尸癖……再再后来，这家伙就成了女性绝缘体。”
　　“嗯？”方木好奇道，“这是个什么说法？”
　　“就是一大堆女的喜欢他，但是一个也不敢来招惹他。谁想跟个天天和尸体谈情说爱的人睡一张床。”
　　把车倒进车库，林涛开门下车，隔着车顶对方木道，“当你们为爱情鼓掌的时候突然听见他说‘我要在你的第二肋平胸骨角处烙上我的吻痕’，你会怎么想？”
　　方木沉默了。
　　林涛口中的这个“你们”指的是……？

　　林涛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时想不出来也没关系，毕竟这个问题有些难了，你可以想好了再告……”
　　方木，“傻逼。”
　　林涛，“……”
　　方木，“哦，我是说，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的话，我会想说‘傻逼’。”
　　林涛，“……”
　　被震到懵逼的林涛眼睁睁的看着方木推开警局门口的玻璃门消失在大厅的拐角处。后知后觉的纠结，为什么他觉得那声傻逼分明是在骂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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