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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碗血
棺材能干什么？
当然是装尸体用的。
辛辛苦苦做好的东西不能浪费。没有尸体怎么办？
当然是现杀一个比较好啊……
开玩笑的。
血族不就是现成的能活动的‘尸体’吗？
棺材被放在院子里晾完三天，油漆的味道渐渐散除。
又是傍晚，迦叶和血族以及一猫一草都围着那个棺材。
萝莉问，“听说你们喜欢把自己装在棺材里。”
霍克利：“还喜欢地下室。”
这爱好完全无法让生活光明的萝莉理解，她问，“棺材究竟有什么好？地下室又是为什么？”
从来没被问过这种问题的血族思考一瞬，本着要注意教养花朵温柔养育的原则，委婉解释，“因为……见不得人又见不得光。要藏起来。”
如此简单又理直气壮。连黑猫都听得一嗤。
察觉女童渴望知识的眼神正在凝视自己，霍克利只好说得更清楚些，“毕竟是被诅咒的生物，年长者虽不至会被阳光重伤，但也不会舒服。血族是避世也喜欢阴暗的生物，不见天光的地方最使我们快活。”
“棺材是亡灵栖居的场所，血族喜欢那种阴凉的气息。”他眨眨眼睛，微微一笑，茶褐色的眼睛有点促狭的光芒，“而且，我们喜欢人类看见棺材时的表情。”
“把他们拖进棺材里也是对食物的尊重。”
毕竟人类总是坚持死人入棺的信条，作为收割他们生命的暗黑种族，满足他们在命定之地瞑目的愿望不算什么。
“那现在怎样确定这家伙做的棺材好使？”黑猫插嘴，捋完胡子它慢条斯理问道，“我去大街上宰个人扛回来丢进去，然后再问问他舒不舒服？”
可是人已经死了啊，怎么问？把鬼魂抓过来问？
小矮子迦叶伸手摸摸棺材陷入思考。霍克利的动作却是低头俯视。
身高无可跨越的鸿沟简直一目了然。
血族打量一番。虽然不是他们国度流行的款式，但这棺木打得够宽敞够气派，不知是用料的关系还是什么，给人格外厚重肃穆的感觉，躺下去应该不差。
“要试试吗？”萝莉突然仰头望他。“你应该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给我的？”相当意外又惊喜的血族故作淡定。
迦叶没有直接回应，只是示意道，“试一下看怎么样。”
于是西洋先生矜持地抿了抿嘴，克制住愉悦躺了进去，自己把棺盖拉拢。
萝莉耐心等了一刻，用手敲一下木头，非常体贴地替旁边唧唧唧叫唤的草妖询问第一位用户的体验。“怎么样？”
血族推开盖子坐起身，“还可以。”
其实完全不行。没有一丁点阴邪的气息，干干燥燥还古怪地有种庄严圣洁之感。
明明是能止小儿夜啼的不祥之物，偏偏给魔一种‘小天使挥舞翅膀微笑欢迎你进入美好天堂’的出戏感。
温柔抚慰灵魂创伤、洗涤黑暗污秽这活儿应该是神坛圣水的活计，你一棺材抢什么戏？
不爽。极度不爽。
还不如祭司家里人类的床板睡着舒服。
但，虚伪的大人不能在幼崽的面前丧失风度。所以霍克利违心地改掉观感，放慢跨出来的动作。
萝莉看他几分勉强的表情，手扣着棺材板，默默思索是哪里不对。
良久她突然一拍手，神情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然后就抱着黑猫回屋。
当天深夜，黑猫被小主人赋予重任。蹲在棺材上用颤颤巍巍的嗓子引灵。
引来的孤魂野鬼必须生前为善，不能是为非作歹的厉鬼，也不能是被强迫着滋阴养棺，不然人家有怨气，养出来的棺材也就连带影响气场。
本来就通灵的黑猫进行招揽诱导工作正是理所当然。但它一直惧怕鬼魂一类的生物。抖着嗓子喵喵喵凄惨叫着，哪怕有含羞草在旁边翩翩起舞给它助阵，也还是没能减轻半点恐惧。
“喵的！大爷怕鬼啊！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让猫一个在这里害怕！”
等它瞧见有两抹亮光穿透祭司的结界从天空坠落下来，立马惊叫一声扎入草丛。
只留下几根毛毛呲在外面，还瑟瑟发抖。
两团柔光掉下来，正在棺材边上。
是一个妇人，手里牵着个幼肥男童。看样子是母子。
“怎么没有呢？”孩子问母亲，“刚刚还一直叫我们呢。”
妇人牵着他四处张望，柔柔弱弱又十分无害。但黑猫还是吓得全身炸成球状，毛毛也乱七八糟一片。
还好他们没有扒开草丛，很轻易就放弃寻找。
“娘啊，我好害怕……”孩子拉着母亲的手不停摇晃，瑟缩地打量园子，“它一直叫我们过来，会不会是鬼啊？”
鬼你个大爷！黑猫气得把毛毛炸得更开，你特么的才是鬼好不好？你全家都是鬼！你个鬼怕什么鬼？！本猫大爷才怕鬼！
妇人立马把孩子搂住，轻声安慰他别怕，但男童不肯消停，依旧紧张兮兮，“娘！娘！鬼很可怕！要吃人的！”
“别怕别怕。”妇人叠声细语，拍着孩子脊背，“这世上哪有鬼啊，阿壮，那都是叔叔们骗你的！”
“是吗？”
“当然啦，傻孩子。”
黑猫面无表情：哦，是吗？那你们是什么。
怎么会没有鬼？！你骗鬼啊！咦……还真特么是骗鬼。骗她的鬼儿子呢。
“可是我还是有点怕。”
“行啦，时间不早啦，我们赶快到这个无主的棺材，不……房子里睡觉吧。阿壮啊，咱娘俩多幸运啊，今晚不用露宿在野外，这棺……这房子真气派啊。”妇人兴高采烈地牵着孩子跳进棺材里合上盖子，黑猫听见她哼起童谣哄儿子入睡。
“对了。阿壮啊，娘跟你说，以后别把李叔的头踢来踢去。那样太不礼貌了，知道吗？”
“知道了，娘。”
无语的黑猫：“……”
鬼大婶，你这样好吗？
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做鬼也是啊！说好的‘世界上没有鬼’，你这后面的反转不小心是要吓死猫猫的！
你这样让你的阿壮以后怎么出去混迹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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