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刀不为峥嵘

　　封刀不为峥嵘
　　致亲爱的漆柚大大
　　主角：楚锦，秋思安
　　配角：楚瑞，欧阳尘，欧阳风
　　古风架空，百合（不喜误入）一往情深，刀剑生涯，归隐田园

　　层林尽处，栅栏圈出一片不小的住宅，茅草顶，土堆墙。院落之中种着些许果蔬，养着差不多的鸡鸭。风和日丽，隐约听得见山间小溪叮咚以及.......恼人徒弟归来整个山间的骚动。
　　楚锦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开始微微西斜了，回来的有些晚，不过好歹能赶上思安的晚饭。很快，从院子的北边跑来了一个黑乎乎的男孩，眼见着体格健壮，二七左右的年岁。待男孩瞧见院口的人，兴奋地挥起了手：“师父！师父！”
　　......听出了孙猴子的热情。
　　这不喊还好，一喊一林子的归鸟全给惊着了，扑棱着翅膀到处乱飞。穿着素色云纹袍的楚锦宛如那惊弓之鸟一般，赶紧躲避起出其不意从天而降的......鸟类排泄物。楚锦那叫一个狼狈，再停下来的时候楚瑞却早就把身上的大包小包卸了下来放在门前石阶上了，美中不足的是：身上沾了一些不明的白色鸟类排泄物。
　　这时候楚锦知道了一个未解之谜：为什么楚瑞臭小子干净着出去脏着回来。
　　这边师父刚想要开口说话，结果给徒弟抢了先机。唠唠叨叨，唠唠叨叨，无非是一些琐碎的见闻：隔壁几里路外的大婶家的母狗下了一窝崽子，数来数去没数清楚几只；镇上小贩和巡街的护卫斗智斗勇；黑心肝的商家又坑了多少老百姓，被揭发了对簿公堂；路边上的花花草草可以入药......
　　楚锦给他说急了，一脸危险地逼近了全然无所畏惧的爱徒：“喂！”
　　白了眼：“干嘛？”
　　“臭小子！你不会忘了为师交代你的事了吧？！”
　　喔！凶的！哪里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有啦有啦！！！”多给自家师父来了几个白眼的楚瑞找东西两不误，赶紧从怀里取出一个素白色绸缎包裹的长条物什。
　　此物一出，两个人都特别做贼心虚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小偷进了别人家的院落。悄咪咪地，两个人缩进了院子里一个偏僻的角落。
　　楚瑞不可置信地问：“师父，你......确定，师娘会喜欢？感觉好丑......”
　　楚锦一把抢过包裹，依然凶凶地：“臭小子！你懂什么！我还不了解你师娘的喜好？”
　　楚瑞依然很怀疑地看着自家有点精分的师父：“你一个大男人，能多知道师娘的喜好.....”说到这里，不免自己也心虚。毕竟自己也不知道师娘喜欢什么，也是听首饰店的老板娘说的。
　　楚锦看出额楚瑞的心虚，乘胜追击，正了正嗓子：“你师娘一向喜好素静，和那些庸脂俗粉的妖艳小贱货可不一样。”
　　糊弄过去的楚锦，旧事重提，拿着楚瑞又弄脏衣服这件事，开口便教训了起来，楚瑞捂着耳朵拔腿就要逃进屋，师傅说的无非是一些心疼师娘浣洗有多累的话，早就听了不知道八百遍了，耳朵里的茧长了一层又一层。
　　又不是个女人干嘛这么婆婆妈妈......楚瑞心里一边扎着他敬爱的师父的小人，一边准备逃向厨房去看看师娘晚饭准备的怎么样了。
　　突然，师父唠叨的声音停了......
　　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兀的就显现出来。
　　楚瑞好奇地看向身后。
　　只见楚锦立身于院口，紧盯着北面树林的阴影处。
　　还未待楚瑞看明白出什么，楚锦便朗声道：“既然兄台已经来了，就不必要躲躲藏藏的吧？”
　　心里却骂了楚瑞这个小兔崽子千万遍：尽给我惹是生非，什么人都能给招过来！被跟踪了好几里路，有点感觉也没有！木头啊！教了你这么多年白教了，要你这个傻小子有什么用！
　　很快，院口外的空地上走出了个人。一身玄色暗红纹鹤印胡服，倒是比一般袍服轻便不少。走近后才得以看清来者的模样，有棱有角，剑眉有力却微敛于尾，目光炯炯，肤白皮细生得一副俊俏模样。人说相由心生，这么看来是个知礼儒雅的大户人家公子。楚锦心里的大石头算是沉了下来。
　　“在下欧阳尘，多有打扰还请楚前辈见谅。”
　　俯了身，拱了拱手。
　　话音这才刚落，旁边的楚瑞就跳起来了：“啊！啊！你......你，不是那个问我路的大叔吗？！”
　　楚锦心想：哦，我愚蠢的徒儿，你还和敌方交流过啊！
　　欧阳尘直了身子，对楚瑞笑得很温和：“正是在下，多谢小兄弟的引路。”
　　楚瑞像是大脑开了光一样，突然什么都懂了似的。
　　“易容啊！我靠，老哥稳啊！”
　　我靠，你还夸起找事的人来了？！楚锦在心里送了个脏字给楚瑞。
　　“多谢夸奖。”
　　呦呦呦，这一来一往，还对起话，谦起虚了。楚锦赶紧上前把自家养了十四年可爱的徒弟给捉了回来，免得他一个高兴再来个森林结义什么的，把人家帅小伙吓到哪，楚锦可没法担待。 “我说，你以后长点心眼好不好！什么人都朝家里带，你师父我一部老骨头，指不定哪天给整散了！”
　　楚瑞一听，不对劲！疑惑地看了看欧阳尘，人笑得像只小绵羊一样温顺。又回头看了看自家师父，一本正经地绷着脸。
　　“你来干嘛的？ ”
　　哎，别说了，楚瑞这傻徒弟不是我楚锦的。
　　依然是那一副好皮囊的笑容：“自然是慕名而来见你师父的。”
　　小伙子也是人精，话说到这份上，还偏要把来意掖着，可着劲欺负楚瑞智商欠缺呢？楚瑞又看了看楚锦，楚锦绷着脸，不知道该哭该笑。这一看，好似是打通了小楚瑞的任督……智商。
　　“原来你是找我师傅打架的？！”
　　嗬！这一蹦，足足五尺。
　　“你算哪根葱啊？！看小爷我怎么收拾你！！！”
　　一边撸袖子，一边拨开前面的楚锦，气势百分百。
　　楚锦想着这个傻小子，蠢，是真的蠢，不过好歹向着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动的。
　　“你别插手，去！”
　　感动是一回事，比起来又是一回事，让楚瑞这个傻小子上去挨打，还不得把他师娘心疼死。赶紧提了楚瑞的领子，向院子里面扔。被赶走的楚瑞还不死心，忿忿不平，死盯着欧阳。感受到楚瑞的视线，欧阳礼貌地向他拱了拱手，表示了歉意。看人家这么和善，楚瑞也没了啥脾气，就是担心自家师傅。看着他师傅挺得直直的背，莫名的鼻子一酸。
　　“去和你师娘说，别担心，不过是一个客人打个招呼。”
　　啧，当我没说，满嘴师娘来，师娘去……楚瑞虽然不满的咂了嘴，却也老老实实地去了疱屋，找秋思安。
　　欧阳旁观了这一对师徒的互动，心里默默揣度着，这两个人的关系。毕竟是第一剑的八卦，对欧阳家的大公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小兄弟，要不要喝杯茶，休息休息先？”
　　楚锦出言打断了欧阳尘探寻的目光。
　　“小瑞虽说武功敌不上你，但是体力惊人。跟他好几里肯定没休息，挺累的吧？”欧阳尘看着楚锦悠然地戳他痛处，多少有点尴尬。像他这样的公子哥说练功再苦，也没吃过什么真的苦，自小家里还是锦衣玉食护着，身体基础上根本比不上楚瑞这样有事没事大山里村镇间跑来跑去的，跟着楚瑞这几里确实体力不支。
　　但是年轻人，再儒雅，心里还是存着耿直和热血，无法掩饰的好战欲望。
　　“多谢前辈关心，尘某无碍。”
　　“在下泷原欧阳氏欧阳尘，特此来向楚氏楚前辈请教。”
　　楚锦到了这个年纪，再看到这样血气方刚的男儿，内心已然无力。要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同辈来了打打马虎互相给点面子，也就过去了。现在欧阳尘把话说的这么满，打发是打发不走了，只能切磋，切磋，喽……
　　楚锦吐了口气，想来泷原欧阳氏功法大都喜爱大起大落，下套这种东西，楚锦自然不遗余力。“换个地方吧。”又回头看了看自家的茅草屋，似是自言自语般的透露了担心的缘由：“思安可爱惜了，勿再将它打坏了……”
　　欧阳尘看了看有些担忧的楚锦，想起了些世人的调侃。
　　据说，楚前辈很宠那位？
　　他哪知道，楚锦对于家里那位的哪里是宠，根本就是妻管严。那股敬意，简直是如滔滔江水，这不几天前腰还酸着呢，就因为把屋子弄坏了，给收拾的。

　　欧阳很少有见过这般的比试场，不过五六步大小的直径。更令人惊奇的这是在一大蔟竹子之间，中间的空处是人力打出来的，竟没有半分利器砍伐的痕迹。楚锦到没有多做停留，对于自己打出来的练武场早就习以为常，随手曳了两根竹枝递了过去。
　　“既是比试，便不用那些易见血的利器，免得伤了人。”
　　欧阳尘接过了手：“全凭前辈安排。”
　　楚锦表面不痛不痒，内心乐开了花：哎呦这么有礼貌，这么听话？！那就不能怪我欺负你了！

　　“阿锦！”
　　听到喊声，欧阳尘顺着声音望过去，很快一个清丽的女子拨开竹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梳着妇人髻，衣着朴素，短裾长裙别有一番风味。看这来势——八成是秋思安了，楚锦的妻子。要说楚锦算个传奇，秋思安和楚锦也算是另一段佳话了。不过……
　　“喂！我说你！你一个正人君子，盯着我师娘一个劲看是个什么意思！”
　　正当欧阳尘看着秋思安出神想事情的时候，随后到的楚瑞率先发起了难。
　　听闻楚瑞这一席话的欧阳尘，打了个激灵，赶紧收了目光，颔了首：“是在下唐突了……”楚锦暗暗地给楚瑞比了一个大拇指，楚瑞心领神会地笑得乐呵呵……秋思安看着这一大一小，合着欺负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好气又好笑。
　　秋思安摆了摆手：“一介妇人，本不应该出现此地，公子不必自责。”
　　两人一来一回客套了几句，秋思安明显来意不在此，欧阳尘也就识趣地退到了一旁，将空间留给楚锦。
　　秋思安上前刚想说些什么，楚锦便无奈地摇了摇头。秋思安蹩了眉，一点余地都没有吗？楚锦抬了抬手，竹枝啊，不动剑，只是单纯的切磋。两个人分明站的不那么远，几步路，开口便可以说话。偏偏眼神和肢体动作不停，极其默契。
　　一旁的欧阳尘看到这般场景刚想感叹，就被凑上来的楚瑞打断了思绪：“哎，你也觉得师傅和师娘很配吧！”欧阳看着有些自来熟的楚瑞，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当年师傅和师娘的事，你知道多少？”楚瑞好奇的看向了欧阳。
　　“你师傅的事，你不知道？”看着这双闪亮的好奇的眼睛，欧阳尘多少有点背后发虚汗。
　　楚瑞无奈地耸了耸肩：“师傅小气又不说，师娘又护着师父，我根本没办法知道嘛……”欧阳想来想去觉得也没什么不妥，楚锦这般的人怎么会和自己徒弟说这些，不然反倒涨了楚瑞的傲气。
　　楚瑞看着欧阳又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狠拍了他肩。欧阳没发话，几欲抛个白眼给这个一直动手动脚的二愣子。二愣子并没有发现自己在欧阳心中的形象，笑的很奸诈：“要不，我们做个交易吧……”
　　“恩？”欧阳正过了身子。

　　楚锦摸着自己的良心讲，欺负后辈还是让她有些许的羞愧之心。
　　“十招。”
　　不过自己也没什么良心，坑后辈责无旁贷。
　　楚锦这十招也好，竹枝也罢，更别提这丁点大的练武场，自有她自己的安排。说到底都是一边倒的局面，为了向外打出名声，倒是拿着这个后辈当了无辜的鸡。
　　杀鸡儆猴。
　　让江湖上的那些猴，知道，楚锦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号还没那么好拿去。

　　欧阳尘一身好本事，却也耐不过少年心性。不经世事，争强好胜，锋芒毕露。一心想要快点拿下，招式狠辣，连消带打，直指命门。楚锦以柔克刚，轻飘飘的躲过了狠招。欧阳尘因着之前体力消耗太快，此番气力突然猛增，却硬是被卸去了，后继无力。后招明显萎顿了下去，再来这比武之地不过方寸般大，无处可躲。很快被楚锦贴身占了很大优势，关节被一一架开，竟没有一式是使得如意的。

　　第十招落下来的时候，欧阳惊讶的一下没反应过来。看着掉在地上的竹枝，和酸麻的手臂。他突然意识到这一招“归雁”，便是父亲多年来一直无法参透的那一招。
　　竟然，大成了……
　　欧阳尘不可思议地捏了捏自己酸麻的右手。
　　要说之前还有不服气，现在，他当真无话可说。楚锦的第一剑当之无愧。
　　出了竹林，欧阳尘又像楚锦拱了拱手。
　　“父亲同我说，来见您就知道我的差距了。”
　　“果不其然，受教了，楚前辈……”
　　楚锦皱了皱眉，我怎么觉得这小子这股狠劲和严肃感在哪见过呢？
　　“欧阳，欧阳，泷原欧阳氏……”楚锦突然想起了那么一号人物。
　　泷原欧阳氏欧阳风。
　　“嘿嘿，”楚锦拍了拍欧阳尘的肩，笑得贼宽慰，“回去告诉你父亲，要是觉得看家累了，可以来我这里。还给他留了间茅草屋住住呢。”
　　望向了楚锦身后隐在树木后的小屋，欧阳尘愣了一下。这才觉着，眼前的第一剑有点不正经啊。
　　“一定传达于家父。”欧阳尘倒是接下了话，然后开口道别。
　　“哎哎哎，欧阳你要走啦！”一旁的楚瑞突然咋咋呼呼起来。
　　欧阳尘回头看到楚瑞一个劲的挤眉弄眼，了然。
　　“楚兄，有缘再见。”

　　直到看到欧阳的背影消失在层林中，楚锦才倏然吐了口气，连着背脊都有些弯。秋思安看她如此，上前轻抚了楚锦紧握着竹枝的右手。楚锦侧了脸，有些颓然，脸上的脆弱一览无余。秋思安心里紧了紧，取走了竹枝随手丢了开来，握紧了楚锦。摩挲着她手上的薄茧，一点又一点，顺着掌纹摩挲掌心，又缓缓地捏起了她纤长的手指。
　　“来年，我们出去走走吧……”秋思安提出了一个建议。
　　楚锦顺着势倚在了秋思安身上，连下巴都磕上了肩。
　　一旁楚瑞“咦”了一声，羞得赶紧捂起了眼睛，避了开来。秋思安照顾着一个大孩子，没法顾及小孩子，也来不及害羞，赶紧安慰起身上如大型犬一般粘人，要抱抱求安慰的“夫君”。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老了……思安。”
　　秋思安没说话，这其中的缘由分不清对错，两个人好不容易相守，却也很难与这江湖尘世断了联系。楚锦为了守住这一寸一方的天地，到底付出了多少，秋思安最清楚不过。自打归隐后，并没有过上太久的舒心日子。楚锦的名声招来了太多的是非，即便想与秋思安平平静静到白头，却也很难。
　　尤其是近些年，“讨教”的后辈越来越多。
　　守不住牌坊，也就守不住她身后这片天地。楚锦知道自己不能退却，一步都不可以。可是身上的旧伤随着年岁的加大越发的侵扰身体，想要在武术造诣上不落后，比之于年少之时，努力更盛。她几乎要被这些压得喘不过气，秋思安怕她真的出什么事，一直想着不如离开，让他人寻不到踪迹，劝当是死了也罢。
　　“思安……”蔫蔫的，“你还想看桃花吗？”
　　恩？
　　秋思安愣了一下。
　　“江南的桃花，当年约定好的。”
　　“当然好。”
　　秋思安突然笑出了声，伸手紧紧裹住了楚锦。想来或许有些不尽兴，还狠狠地蹭了蹭楚锦的头发。“阿锦，阿锦！真的吗……”
　　楚锦知道秋思安是真的开心，便也不挣扎，反而有些沉溺在这个有些窒息的拥抱中。“真的，思安。我们再去看看渝西那里的桃花吧。”
　　“好，都好。阿锦，你在就好。”秋思安说完才觉得有些害羞，赶紧松了劲。瞧见楚锦的发髻被自己蹭的松松垮垮，赶紧伸手帮她理了起来。
　　楚锦看着秋思安渐渐染上粉红的面颊，也不说破，安静地接受着自家夫人满怀爱意的打理。
　　“阿锦，你能想开太好了……”
　　没多久，秋思安吐了口气，终于又开了口。她看着自己搭在楚锦肩上的手，一时目光有些沉重。像是吃下什么难以下咽又吐不出来东西的感觉，秋思安一时半会又没办法接下什么话。只是沉默，也不看楚锦。
　　楚锦盯着秋思安，自然也是懂她的意思，懂她的担心，懂她的快乐，懂她的害怕。身不由己这么多年，自以为真的摆脱了，却依然心惊胆战，磕磕碰碰地过了这些年。她楚锦既不是铁打的也不是石做的，当真是累了倦了，担当不下去了。现在的她只想快些离开，让自己放下，也让秋思安放心。
　　这个决定一定是最好的。
　　楚锦伸手搂住了秋思安的腰，把她整个人都带到了怀里，体贴的收紧在臂弯里。就像对待秋思安这个人一样，小心翼翼地护着捧着。

　　“师傅！拜托！我饿了！”
　　楚瑞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卡在了两人快要情不自禁贴在一起的唇中间。
　　兔崽子！！！！！！
　　楚锦绝望地在内心呐喊地同时，果不其然的，被秋思安一把推了开来。秋思安转身前那欲语还羞的小眼神，一望。楚锦差点把持不住，直接把她就地正法，来个三百回合才尽兴。
　　当然，前提是没有楚瑞这个搅局的小混蛋。
　　“回去给我扎马步！半个时辰！扎完马步再吃饭！”楚锦对着自家徒弟吼得活似炸毛的狮子。
　　“什……什么？！”楚瑞差点跳起来“师娘！你看师傅！！！！要罚我蹲马步！！！！”
　　“你还撒娇！你这么大人！还要你师娘护着？！”楚锦气得想打人！
　　“师傅你这么大人！还不是！”楚瑞顶了一句。
　　不巧的是这句正好顶到了秋思安。
　　“楚瑞，你给我回去扎马步一个时辰。”
　　这声音……冷的。楚瑞打了个哆嗦，完了，踩到雷区了！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
　　楚瑞可怜兮兮地看向了自家师父，楚锦默默地把目光移向了远方。
　　不可活啊，徒弟。
　　乖徒儿啊，唯独你师娘的决定我什么办法都没有，看来你正得扎扎实实地蹲一个时辰了。

　　“对了，阿锦，那个欧阳尘什么来历？他父亲和你是旧识？”
　　“他啊，你不记得了吗？当年他给你的那一剑，我可记着呢！”
　　“哦，你说的是风公子啊，不过当年他不是也帮忙救了我吗。”
　　“哼！那还不是因为他有错在先！要不然我才不会那么轻易地饶过他，非得把他扎成筛子。”
　　“呵呵，是是是，我们阿锦最厉害了。快回去吧，不然饭菜就要凉了。”
　　迎着夕阳，伴着徒弟的哀嚎，楚锦一家踏上了回家吃饭的归途。事后在换洗衣物的时候，楚锦一个得意忘形忘记了袖口送给秋思安的礼物，给查检衣物的自家媳妇逮了个正着。
　　有时候会脾气特别暴躁的自家媳妇，想着：才情深义厚说要带我去渝西，结果竟然瞒着我出去养小的？！
　　怒气冲冲没了智商的秋思安被楚锦一下抓住了把柄，好好地就地正法了一番。事后又花言巧语哄得秋思安开心，还试了好几种以往秋思安不愿意的姿势。这时候的楚锦觉得自己的人生，算是十分成功的了。

　　碧翠山上云深之处有座不小的住宅，檐牙高啄，廊腰缦回。欧阳尘被管家领着走了好一段时间，才到了地方。一进屋，就瞧见一个眉眼很深的中年男子坐在堂上。
　　欧阳上前唤了声:父亲。
　　原来此人就是陇原欧阳家的家主：欧阳风。
　　别看欧阳家公子为人谦卑有礼，他父亲年轻之时却以桀骜不驯出了名，现在年纪大了又太过不拘小节，豪放豁达。
　　听了自家儿子对于此次外出游历的所见所闻所感，欧阳家主了然地大笑。
　　“那个混蛋肯定不是这么说的！”欧阳风顿下了手中的茶杯，对自家儿子数落起了楚锦。
　　欧阳尘无奈地看着兀自开心起来的父亲，不由的觉得其实自家父亲和楚锦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明明年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为什么上了年纪后都变得这么放荡不羁爱自由！
　　“恩，父亲还有一件事......”
　　“哦？”欧阳风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这么说，他俩还有徒弟了。而且他们这个徒弟还对他师父的传奇历史一点都不了解？”
　　欧阳尘点了点头。
　　“那，就由我来推他一把吧。”
　　欧阳尘一惊，那是他和楚瑞口头随便约定的，怎么好让自己父亲动笔去写。
　　像是知道欧阳尘的想法，欧阳风出手阻止了欧阳尘要说的话：“尘儿莫怕，要说楚锦的事情我可比你更了解才是。这封信算是我送给她徒儿的一份薄礼吧。”
　　直到欧阳尘退回了自己的房间，才突然想起来一个自己父亲和楚锦的最大区别：楚锦竟然一点胡子都没有。

　　月余之后，在树上偷懒的楚瑞收到了来自长辈欧阳风的“薄礼”。
　　翻开信，也就短短的几句话，概括了楚锦的前半生。

　　澎洲楚氏之主楚锦，
　　年少时分，一战成名。
　　兵戎十载，无可匹敌。
　　刀剑如梦，十载峥嵘桀骜，只为一人封刀。

　　“哎，师父当真被师娘吃的死死的~”
　　楚瑞将信揣进了怀里，不由地吐槽了这个不靠谱的师父。踏着树枝，一跃而上，跳上了这颗苍天大树的顶端。从这里看去，整个中原好似皆在眼中，一阵豪气突然从楚瑞的心中涌起，他捏住怀里的信。

　　有一天，我一定也要做到。
　　楚瑞在心里默默发誓。

　　这一代，从这一刻才刚刚开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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