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劫翰林院

　　黄员外府。

　　老员外和夫人焦急地守在儿子房内，等着大夫给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黄天宝诊治……

　　这已经是员外府请来的第六个大夫了。除了玄武街上著名的白神医没有请来，京城里但凡有点名望的医者都来给儿子看过病了。前五个大夫看过之后都是摇头断定，黄天宝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伤及命根恐再不能人道。

　　得知实情的黄员外既惊且怒但又无可奈何，因为知道伤儿子的是大外侄，自家最大的靠山镇南王的世子。打落牙齿和血吞，老员外只能选择咬牙咽下这口气。

　　员外夫人只有这一根独苗，自然没有员外郎那么能忍，哭着闹着要员外去惩治凶手。又因为赵司琪是自己的亲外侄，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员外夫人就将仇恨全部算在了翰林院修撰卫凛夜和那卖豆花的小丫头身上。一直闹着员外郎要这俩人血债血偿……

　　床边的大夫把完脉，又替黄天宝查看了伤口，站起身。

　　夫妻俩赶紧上前询问情况，大夫不出所料地摇摇头，说出了和前几人一模一样的话。

　　老两口终于绝望了。员外夫人摇摇晃晃往后一倒，黄员外赶紧扶住。

　　员外夫人泣不成声，伸手对着黄员外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哭喊道：“你这老不死的东西！儿子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满意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那卖豆花的小丫头也是眼馋的紧，早就想弄进府里！现在自作自受了吧！”

　　黄员外捂着脸敢怒不敢言，虽然早就厌弃这泼妇良久，但她与镇南王夫人可是亲姐妹，黄员外怎样都不敢放肆，抖抖嘴唇，硬生生受了这一巴掌，还要软下声音：
　　“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天无绝人之路……”

　　门口管家低声奏报，礼部沐尚书来访，还带来了宫里的御医。

　　两夫妻对望一眼，有些惊讶。

　　黄员外沉声：“请客人正厅稍后，我们马上就来。”

　　……

　　尚书府。

　　大丫鬟冬梅正在给沐晴雨梳头，“小姐，老爷已经带着宫里的欧阳御医去给黄公子看病了。”

　　沐晴雨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没用的东西，什么事儿都没办成，自己还弄得半死不活！”

　　冬梅马上附和，“可不是，一没把那窦小施抢回去，二没把窦老头打死，自己倒还被打得……据说变太监了！”

　　沐晴雨冷笑了一声，“还是被他自家人赵司琪打的，仇都没处报去！”想想又恨道，“这回那窦小施即不用嫁给黄天宝又不用守孝，还是能参加乡试，真是气死我了！”

　　冬梅不屑，“小姐，你也不想想，就那日日在街边摆摊的农家女，一辈子也没见过几本书的土包子，就算参加乡试又能如何？还能比得上小姐您这样书香门第出身、自小诗书传家的大家闺秀？”

　　沐雨晴伸手缕缕搭在身前的秀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冬梅皱眉有些不解，“小姐平时最是自信，怎么会对这卖豆花的农家女这样另眼相看？”

　　沐雨晴缓缓说道：“因为卫大人对她另眼相看。”望着镜中的自己微眯双眼，仿似回到了龙舟赛那天……

　　自己只是对着卫凛夜打趣了一下，这个卖豆花的姑娘追求他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真是不知羞耻。本以为卫凛夜会附和着玩笑两句。哪知卫公子不仅翻脸斥责了自己，还一脸骄傲地告诉她，别看窦小施只是一个卖豆花的小贩儿，但是她不仅貌美如花还勤劳刻苦，今年更是要参加乡试，励志要当个女状元！而且提起这姑娘，卫公子就脸上放光，对她赞不绝口，简直就是直接在打自己的脸！后来又亲眼看见窦小施的美貌，看见卫凛夜为了这个小姑娘怎么和卢文道吃醋，回到自己身边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卫凛夜喜欢这个小姑娘。

　　沐雨晴拽紧了自己的头发，嫉妒之火越燎越大。不为别的，就为自己喜欢了卫凛夜这么多年也没让他另眼相看，窦小施却做到了！自己这堂堂尚书千金居然连个卖豆花的小贩都比不上！

　　所以打听到黄天宝一直觊觎窦小施后，沐小姐就托人给他出了这个主意。暗想就算他没有抢到窦小施，把她爹打死，那丫头也三年不能参加乡试，看她还怎么考女状元！
　　哪知事与愿违……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于是沐小姐找了个由头求爹爹介绍宫里的欧阳御医给黄员外家，希望御医能医好黄天宝，好帮自己行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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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就要参加乡试了。小施姑娘被分到了第一场，初八就要进入贡院。

　　这几日在胡山泉的帮助下，小施总算没有拉下什么功课，有着还算充裕的时间学习备考。今日在家里，小施守在爹爹床边看了一天书。

　　伺候爹爹吃过晚饭，小施准备回房收拾行李，毕竟要在考场呆三日，需要自带吃食和一些衣物。

　　窦老爹拉着小施的手嘱咐，“不用担心家里，我跟你娘会照顾自己。也不要有啥压力，考不上咱也不是不能养活自己！乖，咱不求啥荣华富贵，爹爹只求小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小施点点头，帮爹爹拉了拉被子，“爹爹放心，小施只是想凭自己的本事让您和娘过上好日子，再也不要你们被人欺负。女儿已经长大了，要保护爹娘！小施会考上举人，一步步变强大的！”

　　窦老爹望着她点点头，“好女儿！爹爹相信你！不要太辛苦，别给自己太大负担。”

　　小施笑着点点头。

　　再和娘亲说了会儿话，小施回房收拾好行李。又看了会书，早早睡下了。

　　第二日，胡山泉贴心地送小施去了考场。

　　到了贡院，小施谢过胡山泉，在门口就瞧见了外帘官秦文。秦文热情地帮她查看号房，为她引路。

　　号房就是俗称的考棚，乃一间一间独立修建而成。是专供考生在贡院内答卷、吃饭和住宿的“考场”兼“宿舍”。贡院里监考很严，考生进入贡院时，要进行严格的搜身，以防考生身上藏有“夹带”。当考生进入号房后，马上锁门。考生们参加考试期间，“吃喝拉撒睡”皆在号房内，不许出来，直到考试结束。

　　小施跟着秦文进到自己的号房，发现这里十分狭窄，只有上下两块木板。秦文告诉她，上面的木板当做写答卷的桌子，下面的当椅子，晚上睡觉将两块木板一拼当床。号房内还为考生准备了一盆炭火、一只蜡烛。炭火可以晚上取暖，也可热吃食，因为考生考试期间与外界隔绝，吃饭问题得自己解决。

　　外帘官，也就是监考官只管考试作弊，至于考生在号房内的其他动作一概不问。

　　小施谢过秦文之后，在自己的号房安顿下来。明日才会正式考试，小施收拾好自己的房间之后，就开始静心回忆看过的书本，不时拿笔记录下来。按照往年经验，乡试的内容应该是《四书》、《五经》、策问等，历年考试虽然科目不同，但大体范围不变。

　　一般来说，明日应会试以《论语》、《中庸》或《大学》《孟子》一文，五言八韵诗一首，经义四首。初场的三道四书题每道写两百字以上，四道经义题则需要写三百字以上。考试第二日上午试以五经一道，并试以诏、判、表、诰一道，议论文要求三百字以上。下午试以五道时务策，即结合经学理论对当时的时事政务发表议论或者见解。从考试内容来看，儒家经学是乡试也是科举的核心内容。

　　这边厢小施进入考场，那边厢卢文道带着刘翎、蓝泓书和梁翰作为内帘官，也就是出题阅卷的考官，早已在贡院里边紧张地准备试卷。

　　因为内外帘官是不能互通消息的，所以内帘官们对考场号房的情况一概不知。

　　到了午膳休息时间。

　　梁翰分配好自己负责的试卷，喝了口茶笑着说道：“这次参加乡试的女子基本都是名门之后，再不济家里也有几个读书人，算得上书香门第，自小熏陶。我看了看，小施姑娘算是唯一一个真正农家出身的姑娘，家里往上数三代也没有一个读书人。”

　　卢文道笑着点点头，“这就是小施厉害的地方。”

　　刘翎有些了然的望着卢文道，“卢大人似乎很喜欢小施。”

　　卢文道看着手里的试卷，不自觉地抬抬眉毛，唇角微勾没有说话。

　　蓝泓书拿着毛笔敲敲自己的下巴，咧嘴笑道：“这是自然，我们不是都喜欢小施姑娘？她那么可爱，应该没人会不喜欢她吧！”

　　梁翰摇头，“非也非也，我看卫大人就不喜欢小施。估计嫌弃人家出身贫寒。”

　　众人：“......”又开始替小施抱不平。

　　随后大家异口同声：“狗眼看人低！”

　　饕餮居。

　　卫大人连打了两个大喷嚏，奇怪地摸摸鼻子，继续啃着手里的香蕉。

　　赵司琪吃了口核桃杏仁，看他一眼断定道：“定是有人背后骂你！不知道卫公子又招惹哪家姑娘了。”

　　沈林礼吃着炒青花，摇头说道：“这你可就冤枉卫大人了，他这久可是日日都窝在玉堂殿，连家都不回，哪有时间招惹姑娘！”

　　楚行舟一边吃着香菇，一边点头，“我也可以作证！连累得我们也日日陪他累到虚脱。要不是赵副统领请我们出来吃顿饭，我都快升仙了！”

　　赵司琪笑着看了一眼卫凛夜，心知他在故意逃避什么。转眼望望大家吃的东西，想到个好玩的，笑道：“来玩我们金吾卫的行酒令！接不上的喝酒！”

　　赵公子夹起刚吃的核桃说道：“在下像脑仁，最是聪明。”

　　沈林礼一抬眉毛，夹起青花：“在下像一棵小树，送去荫凉。”

　　楚行舟咧嘴一笑，夹起香菇：“在下像一把小伞，遮风避雨。”

　　卫凛夜看看手里的香蕉：“......”特么的！默默抬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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