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的自我修养

　　谢灵同刘辰同桌之后倒是改了一贯在课堂上说悄悄话的习惯。每日正襟危坐，认真读书。

　　她有点悲伤，其实也想放松的，但是在男神面前，明知道自己够不着，还是想要积极的表现自己美好的一面，这也许是万千粉红少女的通病了。

　　刘辰待她极其温柔，可不像家中的哥哥，总是叫她一起陪着练剑。他会每日带些精致的小点心或者果脯，也从未见他吃，都只匀给自己吃。说是不想辜负母妃的一片心意，但自己确实吃不了甜食。

　　后来，两个人熟悉了之后，刘辰还会教她画画，虽然她画的真的很难看，但刘辰总是淡淡笑着，耐心比自己还多一份。

　　这个时候，谢灵回头，总是可以看到郁若水幽怨的眼神。要不是她女扮男装，搞不好，早就被郁若水的眼神给杀死了。

　　母亲曾经念叨她，虽将她当男儿养，她可比男儿还要调皮，什么时候能在学业上也精进一点。

　　自打谢雨进入学院之后，谢灵也晓得自己的字不好看，画不好看，每日回家之后还在书房呆上个一两个时辰，着实让家中的长辈十分欣慰。

　　彼时的红雨同刘辰相处的囫囵，还没有体会到自己这就是单相思了。恰逢这日冯铭礼路过谢灵的课桌，瞧着谢灵写的那些酸溜溜的文章，不甚可悲的摇了摇头，“好在当时夫子可没叫我同这二殿下坐，啧啧啧，不然你说说，当时入学你多骁勇善战的模样，怎么如今也跟个女人似的，还写这种酸溜溜的东西，啊呀，真是丢我们习武之人的脸了。”

　　谢灵左右一看刘辰没在身边，故而才清了清嗓子道，“冯铭礼，你要是皮痒了，你就且等着好吧，我哥哥新给我做的九节鞭，我还没有用过呢。”

　　冯铭礼嘴角的笑意凝固了，狠狠的说，“你就这样误入歧途吧！”

　　“瞎用什么成语呢，我这叫改邪归正！”她摸了摸书桌里的九节鞭，总算让冯铭礼不再开口说话了。

　　但而后他是在忍不住，瞅着她，冷笑两声说，“真不明白，刘辰哪里好了，你们一个个都非他不可的样子。哎，谢灵，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说要是别的人喜欢刘辰也就算了，你瞎凑个什么热闹，你不知道你底下那个是带把子的啊。居然还单相思的有滋有味呢。”

　　谢灵仔细一想，转过头来很认真的对冯铭礼说，“小冯啊，这事儿也不是这样看的，其实吧，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刘辰也给我写过情诗呢。”

　　“哪儿啊？”

　　谢灵有点瞧不过他这看不起人的样子，从课桌里找出上会刘辰给自己的小字，“瞧瞧，看到没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哇，你是个傻子么？这不是前几天刘辰给你让你拓本的字么？你这算是什么？”

　　谢灵握着九节鞭，“唔”了一声，“冯铭礼，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想清楚再说话。”

　　冯铭礼终于笔杆再顶撞了。

　　谢灵觉得哥哥真好，给她的九节鞭也真好。

　　但冯铭礼说的话，就像是落在谢灵心间的一颗小小的石子，她想，如果要追求爱情，起码要和别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她要找个机会告诉刘辰，其实吧，她也是个女孩呢。

　　可在那之后，谢灵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与刘辰说上话，听说是因为做错了事情被皇帝关在自己的寝宫里闭门思过。

　　那是谢灵第一次觉得，原来课堂上看起来都友好善良的皇子们其实早就开始明争暗斗。皇宫里的较量从来都不是放在明面上的，勾心斗角随时随地都在发生。

　　而作为皇后的儿子，学业武术都样样出类拔萃的刘辰很容易就遭到别的皇子的嫉妒。

　　谢灵偷溜去刘辰的寝宫时，就看到他正一个人坐在树下，听到有声音响起，也没有回头看，便直径道，“方正，我原以为没有争权夺位的心，大哥他们可安心，等到了年龄，我便出宫自立王府去了，但昨日哥哥那般做法，是想要我死么？方正，生在帝王家，可真累啊。”

　　谢灵怔怔的看着刘辰，第一次在他的眉眼里看到一种叫悲伤的东西，竟然像浓稠的墨汁一样，化都化不开。

　　谢灵莫名的就觉得有些忧伤。

　　她跑到刘辰面前，端端正正行了个礼之后，忙将手中哥哥才送给她的九节鞭塞到刘辰手里。

　　刘辰很惊讶，没想到来的不是方正，竟是谢灵。

　　“我刚才听到你说的那些话了。二殿下，这是哥哥给我的九节鞭，虽不是什么多好的宝贝，但也是哥哥找人专门做的，攻击力很强。我将它送于你，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她声音淡淡，“我知道这很难，但是只有自己变强了，别人才再也不能伤害你。”

　　谢灵笑了笑，眉眼弯弯，“我也想变强，我想保护好你。”

　　而后她女子的身份被刘辰知道了，这成了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在那之后，每年红雨都会得到刘辰送给她的一支簪子。那簪子一年比一年华丽，可谢灵却固执的喜欢刘辰送她的第一支簪子。

　　这便是记忆里的场景，往后谢灵便陪着刘辰长大，从太子遇害而亡到后面刘辰被先帝看中，再到刘辰继承皇位。

　　他一步一步活成了自己希望的模样，却再也不会害怕死亡。

　　而谢灵也做到了她说的话，她保护着他，帮衬着他。再最为艰难的岁月里，她前往遥远的沙漠，就是为了替他守护脚下的疆土。

　　“啪”一声响，房门打开了，记忆里的场景被切成了两半。

　　红雨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到不远处一双明晃晃的鞋子。

　　巨大的沉默里，红雨通过那脚步声分辨出来人是谁。

　　她抬起头，果见刘辰走进他身边，脸色有些难看，“神官说你体质与常人不同，久居皇宫百害而无一利。朕今日就送你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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