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有钱着呢

　　屋内，并未因父子两的到来，而有任何的改变。

　　无论是因是否发现两人的到来，还是难以顾及两人的存在。反正，丝毫没有变化。
　　该乱的乱，该闹的闹。

　　陆科越深吸口气，转身直勾勾的看向陆晋桓：“爹，或许．．．我能说两句吗？”

　　就在刚刚，还有一张不知道哪儿的账目，飘落在了陆科越的脚背上。陆科越弯腰捡起，沉思了一番，这才忍不住开口。

　　陆晋桓对自己的儿子，倒是挺放心。

　　他知晓，陆科越向来动礼数。且近来，也稍稍发觉自己的儿子，并非是那等不知轻重、不知事理的孩子。

　　点点头：“当然。”

　　陆科越见父亲的态度，便直言不讳：“儿子想了想，觉着如今账房这个模样定是不合适的。”

　　“当然，我不是说他们这种是错误的。只是，我认为有更好的方法。”

　　陆晋桓并未先质疑陆科越，只继而又问道：“更好的方法？”

　　陆科越垂眸，沉吟道：“儿子方才也观察了一阵，发觉大家并非是事儿做的不好，且各位先生个个都是能干利索的。只是如今这个模样，未免太花费工夫浪费时间了。”

　　一个跑来捡起散落纸张的先生，在听见陆科越说这样不合适时，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打量了一番陆科越，眼中尽是不屑。

　　想来眼前的这位，就是之前老王提过的陆二少爷了。

　　认出了陆科越，先生却暗暗冷笑。

　　他在总店待的年数，可比这陆二少爷还要长。不过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富家子弟，能说出个什么。还自以为事的说什么不合适，他算个什么东西。

　　刚要扯着嘴角转身回去，懒得搭理这个在他眼中看来，年幼还无知的富家子弟时，陆科越的回答让他脚步一顿。

　　看来，也不是个完完全全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至少，这还是会说些话的不是。

　　既然这样，他倒是要听听，这小屁孩能说出个些什么话来。

　　账房内依旧混乱散漫，一个人的小动作并未引起陆科越的注意。只继续同陆晋桓，缓缓阐述自己的想法。

　　陆晋桓对于陆科越的话，有些兴趣。

　　毕竟，这么些年都是这般行事。

　　如今，儿子一来乍还能说出些什么，对他来说并没有损失。若是陆科越的确说的有道理，那还是件好事。

　　故而，对于陆科越其实并不是很入耳的话，陆晋桓并未首先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觉着损面子而驳回。

　　反倒是饶有兴致问道：“继续说说。”

　　陆科越见父亲神态并无不满，放下心来缓缓道：“所以，我觉得应该改变一下，如今现在的样子。”

　　“怎么做？”

　　陆科越略一思索，理清思绪后道：“首先，就得停下来。”

　　“停下？”

　　这正做着事儿呢，怎么停下？陆晋桓一顿，却不好直接反问，若是陆科越还没说完呢。

　　捡纸的先生一听，冷笑暗道。

　　停下，停下来听你的指令？真是在家当少爷当得迷糊了。

　　“太乱了。乱的不像是一家店。”

　　陆科越的话，让陆晋桓转头看向了账房内，扫了一眼正在做事的人，以及满屋子的样子。

　　乱？好像也没乱到哪儿去啊？

　　陆科越不管陆晋桓现下作何想，他得先把他要说的说完：“之前在来的路上，爹也告诉了我不少。这年末，忙做的事儿多，是肯定的。我也知道。”

　　“但是，我觉得这并不是乱的，同平日的恒顺祥不一样的理由。爹想想，家中可有这么乱？娘哪儿，可有这么乱？”

　　陆科越的话，让陆晋桓想起了家中的楚念。
　　楚念如今也忙的晕头转向，每到这时楚念人都得瘦一圈。

　　所以，这他也是知道的。忙些什么，他也是知道的。

　　且这么些年来，两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什么不妥。

　　可陆科越这么一说，倒是的确让他想起了家里楚念待的书房。因着诸事繁琐，不是该在他们正屋理事的情况。

　　他年末反正是出门忙绿，连接着正屋的书房，是楚念在用。

　　恒院中，下人们也在遵循楚念的吩咐，准备着各项事宜。楚念在书房，也在处理着、记录着、清算着七七八八的东西。

　　但是，陆科越一说才让陆晋桓发觉。家中，的确不是乱的。

　　从恒院内外，到各个屋子，到类似如今眼前账房一般重要的书房，都是井井有条的。跟眼前的景象相比较，简直是天壤之别。

　　可．．．“这还是不一样吧．．．”家中的事儿，同这家业还是大相径庭的．．．

　　陆科越直言回道：“有何不同？”

　　“这家中，是娘独自理事，再向下吩咐，且还得跟进察看有没有出错的地儿。”

　　“这恒顺祥，是爹在这儿看着，有事向下吩咐，最后看结果。有何不同？”

　　“若是这么说来，娘哪儿反倒还没爹来的轻松。”

　　陆科越这话说的丝毫没转弯，甚至说的不留情面。

　　若不是他还清楚，得在外给自己爹留个面子，降低了音量。怕是让人听见，得笑话了。

　　“你这孩子．．．”

　　陆晋桓喉间一哽，抖了抖手。这手就要抬上去，往陆科越头上去了。

　　左顾右盼见周围没人注意，不是滋味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陆科越当然没有错过陆晋桓的小动作，平静道：“但也没错嘛，爹。”

　　他爹要是上手，他就回去告妹妹。

　　陆科越笑看着陆晋桓，爹要是敢动手，他保证回去妹妹会扯爹头发。

　　不留情面。

　　陆晋桓发觉，自己还的确不能反驳这小子。不然，若是眼前这小子回去给告状，他媳妇心理得多难受。

　　再说了，细想陆科越是说的不错。

　　这么说来，他还真比楚念轻松不少。这些事儿，都是这么久以来有章程的。一般不会出大意外，即便是出了也并非是不好解决的。

　　可楚念的听上去轻松，实际上得打听仔细实时关注。

　　每家每户都是不一样的，每年每年的都有着不同的事儿，若是一个不注意出了点小错，都有可能出大丑。

　　好比之前有一户人家，家中老母亲在年节得时候病逝了，估计着周围的人家并未大办。结果，没打听好的，直接过年过节上门送红礼。这红白事一撞，两方都尴尬。

　　想来，也是习惯了家中一直都是这番模样了。有楚念管着，恒院从未有过手忙脚乱的时候。就连楚念待着的书房，是不同于这儿的。

　　他每日都去哪儿找楚念的，书房唯一的改变，除了东西多了，没有别的不同。

　　回想起了书房干净整齐的模样，再转头一看账房内…好像，是有些乱了。

　　陆科越又道：“别的儿子不清楚，可是娘说，做事儿不能慌乱，这样事儿就会做不好。”

　　“做事要有头有尾，找到头找到尾才能有秩序。”

　　既然是自家媳妇说的话，那肯定都是有道理的。陆晋桓在一开始听到了娘，便下意识觉着是对的。

　　其实，这也是陆科越所刻意为之的。

　　由楚念为引，这样先入为主的观念，就不会显得他的话太突兀，也不会太引人注目。之后他再说的话，陆晋桓就容易再直接代入楚念。

　　从而，对他可信度提升。他的话便不容易被年龄所遮掩，再被反驳。

　　“所以，得先停下来。”

　　“停下来以后，将各个店所负责的分配好。虽说是要总得想和，但是前提是各个小点处理完毕，才能将最后的更好的总和。”

　　“这样，也不容易出错。”

　　陆科越方才观察了许久，从因为东西散乱而拿错账目合计错误的，到因为负责的交接遗漏而错误的。这些，都是因为太过杂乱。

　　所有人都聚在了一块儿，明明最开始处理的都不是一样的账目，可因为混乱而产生的失误，这样效率太低。

　　陆晋桓沉吟片刻道：“这样吧，你来处理。我就在这儿看着了。”

　　儿子说的好像是有些道理，然而他觉着比起
　　光说他听，干脆让陆科越上手来的快。

　　陆科越看上去也有自己的打算的模样，既然如此也给陆科越这个机会，让他看看自家儿子是不是个能担事儿的。

　　这话的意思，是就交给陆二少爷了？

　　一直在旁稍摸偷听的先生，虽然因账房的动静大，他离二人也不算近的。听的并不清楚，模模糊糊的。

　　但陆晋桓的这话他可是听清了，急得眉头一皱忘了自己在做什么，转头就道：“二爷，这可不合适！”

　　这人心也太大了，这孩子说了些什么了，就这么放心把底下的人，交给一个孩子来乱折腾？

　　平日若是要带着二少爷，想让二少爷练练手也就算了。他们就当哄孩子，陪着玩玩就是。

　　可如今，这正忙上头了。在这个时候扔给小孩子，也是太心大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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