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周巧巧是个胆大放飞的妹纸,18岁生日前一天去了童年的老庙堂里造作,不幸身亡
身亡?
当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男仙。

一把小刀,是男转女再转男,怕雷慎入。
内容标签: 性别转换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悲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巧巧,周桥,麻雀 ┃ 配角:牛郎,织女,阎王,隔壁二狗子 ┃ 其它:无

一句话简介:麻雀难飞鹊桥仙

立意:立意待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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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纯爱-架空历史-爱情
  • 作品视角: 主受
  • 所属系列: 短小傻白甜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9605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包含小众情感等元素,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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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和先生

作者:山前子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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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鹊桥仙

      又是一年乞巧节。这破烂的三线城市早就没有什么七夕的文化传统了,到处都是灯红酒绿,霓虹灯彩,若是真有牛郎织女,大概也会因为人间过于亮堂而找不到鹊桥了吧,周巧巧悠悠闲闲地在各个商场中穿梭,舔着啃了一半的抹茶冰淇淋,奶油粘到她的嘴角。“七夕庆祝!5折起!”商场大楼前的花车姐姐气壮如牛,震得巧巧翻了个白眼,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真好啊,巧巧叭吱叭吱地啃起了蛋筒,吃得一手都是屑,全中国都在庆祝啦。
      都在庆祝我的生日啦。
      18年前,巧巧她妈把这个没心没肺的臭丫头生了下来,本着是能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的,还给这丫头取名“巧巧”,算是对得起乞巧节了,然而不幸生她时落下病根,没撑到3年就没了,巧巧爸还真特么和少年漫画里讲的那样,从此一蹶不振,在吃喝嫖赌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丢开这丫头就吃牢饭去了。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巧巧给外婆外公养大,没跟上潮流成为“富养女”,还一天天痞里痞气地去调戏众多“富养女”没个正经的,却离奇地考上了帝都的重点高校,给外公外婆好好的长了一次脸,所以在她用油漆把高中的黑板画成“艺术品”被校领导追杀了一路后,还能在生日这天给放出来溜达溜达,简直感天动地。她长这么大,黑灯小巷见过,却没见过大城市,不知道帝都是不是也是这副吵吵嚷嚷的样子呢?想着想着就对着试衣镜发起了呆,冰淇淋化了淌过她的爪子滴到了地上,工作人员走过来不满地推了她一把,“诶!你冰淇淋化了!出去吃,吃完再进来。”她这才梦中惊醒,在工作人员嫌弃又厌恶的眼神里淡定地舔了舔爪子上的奶油,把剩下的冰淇淋一口闷了,大摇大摆拍拍屁股走了出去,走之前还贱兮兮地趁工作人员不注意拿她们家的白体恤擦了擦手。
      啊,没钱了啊。欠揍巧找到商业银行,坐在了人家的大门口,眼神呆呆的,今天外婆给了她20块过生日,10块拿来吃了顿晚餐,8块拿去买冰淇淋,剩下2块车费,她觉得自己有点浪费,但已经有快3年没有吃到抹茶冰淇淋了,今儿个也不算遗憾吧,虽然记忆中那种惊天动地的好吃的感觉已经没了。大学好贵的,周巧巧心疼外公外婆就和学校签订了协议,她去那儿念书,学校给她钱,以后10年她就留在学校的附属中学教书把钱还回去。虽然她不知为何天生不太喜欢当老师,但看了看外公时而疼痛的弯背,犹豫的念头还没出现就给她掐死了。
      已经是晚上9点了,再过半个小时商场都要打烊了,但周巧巧一点都不想回去,外婆外公或许会很担心吧,但她今天还真想就这样以地为床以天为铺盖,好好地躺上一晚,享受18岁的来临与流逝。
      18岁,她是大人了。
      周巧巧自知自己并不像个大人,她只不过是借着自己看起来“悲惨”的身世在给老天爷撒泼打滚罢了,这简直是无理取闹,没什么道理的,明明疼她的人可多了,怎么她就这么贪得无厌呢?她坐在台阶上,像个流浪汉,侧着身子就枕着手肘躺下了,冰冷的瓷砖冻得她一抖,昏昏沉沉的大脑都有些清醒了。
      “小妹妹?”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周巧巧嘴一抽。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周巧巧抬头,原来是银行下班的工作人员,她蹭地起身,甜甜的笑道,“不用啦~我没事~我在等我妈回来,她去上厕所了。”她本来也算是个朴素的牙尖小美人儿,到了18岁,也能被称为花容月貌,光那双浅浅带水光的桃花明眸,就足够塑造出一个天真无邪的假象了,长着张娃娃脸相当减龄,她要是自称14、5岁也没人说哪里不对。
      “哦,没事就好,早点回家啊。”好心的营业员就这样给她打发了,她躺倒,又开始无聊了,黑漆漆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她总想搞点什么事情,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了家后山那个庙堂,她就如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已经好久没有去过那个庙堂了,要不要去看看?
      多年以后,周巧巧再回想她那个奇葩的十八岁生日时,总是怅然不已,如若她没有去那个庙堂,或许就不会是这副模样了。但18岁又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周巧巧丝毫不知道这些,她坐上公交回了家,绕过肠子般的街道辗转去了后山,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周围都黑漆漆的,风吹过叶子,有那么些肃杀的韵味,让周巧巧忍不住脑补了自己被人贩子拐走后的一百种死法。
      她有些怕了,但又不许自己怕。周巧巧熟稔地爬过有些湿滑的山道,在风雨中摇摆多年的庙堂从树木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里露了出来。她记得自己十岁左右时曾来过这里,玩的老开心了,后来给外公外婆知道了,胖揍了一顿,就被勒令再也不许来这儿了。她天性叛逆,但为了外公外婆的心脏好说歹说的忍了这么多年,再皮再浪都没再来过了。周巧巧走近庙堂,发现这庙堂和记忆中不太一样,记忆中的庙堂非常高大,虽然房顶是烂了些,但柱子非常结实,给人一种浓郁的安全感,如今的庙堂里面空空的,就一堆杂草,安全感周巧巧是没闻出来,她只闻出了一股水果腐烂的味道,还有重重的灰尘味儿,大概是有人在里面扔了垃圾还许久不清理,长年累月下来也算是调剂出别样风味了。周巧巧皱眉捂住鼻子走进去,发现墙壁上的佛像画还在,佛像却倒在地上,成为腐烂的垃圾中的一员。
      这可咋办,周巧巧无奈,人是物非啊人是物非,阿弥陀佛,佛祖你别气,躺着也挺舒服的,虽然味儿大了点。她倒没有乱发好心去把长满苔藓的佛像给扶起来,谁知道那儿有没有死老鼠呢,这个庙堂实在不适合留活人,周巧巧心里的幻想破灭了,也只得认栽地往外走,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走出这个庙堂,天空无端劈下一道雷来,直接在庙堂里炸开了,一瞬间整个屋子都烧了起来。
      我靠!周巧巧傻眼了,老天爷你逗我的吧?
      她还没有搞清楚这是现实还是幻境,就被浓浓的黑烟给呛趴下了,“我靠!”周巧巧拽起衣领捂住口鼻,蹲下身子,小腿用力,向庙堂门口一点点挪动。
      火烧得很快,氧气越来越稀薄,明明是很短的一截路,周巧巧却怎么也走不到门口去,似乎她每走一步,大门就往后退一步,周巧巧的头开始因为缺氧而发晕了,眼睛也花起来,她周身都很热,火苗越来越近,都要舔到她的后背上了,周巧巧开始在地上爬,火烧蹦出来的木头渣咯着膝盖特别疼,她忍着,挣扎着想从大门出去,却只听“哗啦”一声巨响,一片黑色向她袭来,她在失去意识之前还神经病般努力地辨认着砸下来的是庙顶的哪一块。

      周桥惊醒,一股阴冷的气息由外到内,冷得他直哆嗦。庙外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雨,时不时电闪雷鸣一下,雨点打到庙顶发出或低或高的嘶吼,怪吓人的。周桥把身上的烂衣服块裹得更紧了,还有怀里那个小东西。他这么一折腾,那小东西也醒了,睁大眼睛看着他,之前湿漉漉的羽毛现在干了,摸起来很顺手很舒服。
      “还没天亮呢,睡吧睡吧。”周桥用掌心摸摸小麻雀的脑袋,小麻雀瞅了他一会儿,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周桥却睡不着,一庙一雨,一人一鸟,冷暖自知,难得逍遥。他亲亲麻雀的小脑袋,把麻雀放到一旁的干草上用软草盖好,却从难得干净的白麻布包袱里小心翼翼地抽出墨宝来,惆怅了一下觉得此时此刻适合作诗一首,他捣鼓了一下,没放出屁却放出几行字来:
      七月初七夜逢雨有感而作
      流连庙宇鸟边眠,考举不得雨傍前。
      难见天仙双靥笑,却知人世此情甜。
      周诗人站起来得意洋洋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大作,落榜的沉痛多多少少泄去了一点儿,麻雀又给他吵醒了,从草堆里起来,甩了甩羽毛,一跳一跳地蹭过来,差点被这个没长眼的二货秀才给一屁股压死。
      “桥公子。”麻雀“啾”地飞起来躲避了秀才的屁股,“哎哟没事吧?”周桥连忙伸手接住麻雀,“没压着吧?”
      “没事。”麻雀在他的虎口啄了啄,算是安抚,“这是桥公子新作的诗吗?”
      “啊……对。”周桥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写得真好!”麻雀看了一眼,兴高采烈地说。
      “噗。”周桥坐在干草上,把宣纸铺在脚边,“你一只麻雀,哪懂得诗作得好不好?每次都说我写得好,也没见我哪次中举了。”
      “是真的写得好!”麻雀脑袋鼓鼓的,在周桥的手臂上跳来跳去,“桥公子写的都是好的!是那些人不会欣赏!”
      “是是是。”周桥倒也喜欢听这小麻雀精一天到晚夸自己,看它为自己生气、着急的样子觉得莫名心暖,他凑过去在麻雀的小脑袋上亲了一口,“天要亮了,待会儿我们再赶路回乡吧,今年过了,我就不考了,老老实实在乡里当个先生罢了,还能抄点书信赚点钱,也能养活自己了。”
      “……桥公子。”麻雀的声音有些暗淡了,它也不闹了,静静地站在周桥的手腕上,黑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人。
      “没事没事,反正都考不上,何必在意这些功名呢。”周桥伸出左手食指骚了骚麻雀的小肚子,把它肚子上的白毛给搅得一团乱,“我没事的,有你在我身边,又何必去折辱自己呢,好端端地在家里过舒服日子不好吗?”
      “哦……”麻雀蹭了蹭周桥的手腕,又飞起来钻到了周桥的怀里,它是不懂人间事,但它知道,周桥不喜欢做个先生,他想做大官,想快点赚到更多的钱来造福百姓,但是那些狗官却勾结起来不给寒门弟子上任的机会,周桥明明早就可以中举了,却还是无人问津。
      如果那些狗官都死了就好了。麻雀心里嘀嘀咕咕,它贴着周桥暖乎乎的胸膛,又渐渐地睡了过去。当他醒来时,周桥已经揣着它翻过半个山头了,再走几里路,他们就回到家乡了,回到那个束缚着周桥让他平庸一生的地方,麻雀有点不服气,它不甘心,为什么周桥这么一个有才华的人必须得困在这个地方!
      但周桥就这样带着它生活了,每天按时去书塾教书,晚上回来给别人抄写信件,偶尔带着麻雀去干些无伤大雅譬如欺负隔壁二狗子的“混账”事,日子倒也有趣,日子倒也乏味。麻雀看着周桥晃来晃去的身影,安静时因不得志而难过的眼神,小小的心一抽一抽地疼着,疼彻了它小小的五脏六腑,连尾巴尖儿的羽毛都疼得颤抖起来。
      不行,它想,它要报答当初从老鹰嘴里救下它的周桥,它要帮助周桥变成一个达官贵人扬名万世!
      于是周桥教书之余就发现,他那只整天粘着他的小麻雀有时会突然没了踪影,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它又悄咪咪地回来了,贼头贼脑的,引得周桥一阵嗤笑,“你啊,该不会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喜鹊背着我去偷情了吧?”气得麻雀当即用屁股对着他,晚饭也不吃了。偶尔周桥没事干的时候也试过跟着麻雀去看看它在干嘛,却只见麻雀躲在一处草丛里,一动不动,呆若木鸟,终于动了,却又诡异地跳来跳去,似乎是中邪了。在周桥思考鸟中邪要怎么治的时候,一日,麻雀却自己飞来扑进了周桥怀里,欢乐地叫着,宛如一只疯鸟。果然是中邪了,周桥单手拎起鸟翅膀,另一只手在麻雀眼前晃晃,“雀雀,你还认得我不?”
      麻雀不说话,只看着他,眼睛也不眨一下。
      “雀雀?”周桥再试探着问了一次,天,该不会中邪中傻了吧?都不认人了。
      谁知他感觉手一沉,麻雀身上萦绕起一团白气,下一秒他就被什么东西给压倒在地,大气喘不出一下。
      “桥公子。”白气散尽,一张明媚如春的俊脸露了出来,长长的青丝散乱地落到了周桥的脸上,黑又亮的眼眸倒同那麻雀别无一错,深深的眸色充满了渴望,周桥歪着脑袋想了想,这孩子可能是饿坏了。
      毫无疑问麻雀精已经变成一个合格的麻雀精了,周桥眨巴眨巴眼睛,“诶我的小雀雀,你怎么生得这么好看呢?你是雄性吗?”
      “桥公子。”麻雀加重的声音,却听起来像撒娇一样,“我修成人形了。”
      “嗯,不错,”周桥笑嘻嘻,“看出来了,修的这个人形还老好看了,你们妖精都这样吗?”
      麻雀脸颊和耳垂有些发烫,他低下头开始在周桥的脸蛋儿、嘴唇和脖颈出啄来啄去,搞得周桥又害羞又痒,“哈哈哈”笑着按住了麻雀的脸,“你这鸟儿,变成人了还止不了嘴,将来那可得了。”
      麻雀被他捂得不开心了,想挣脱周桥捏住脸的爪子,却怎么也甩不掉这只臭手。窗子开了个缝,微风带着雾气吹了进来,抚过麻雀光溜溜的身子,麻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还不习惯人类的身子,怎么一点毛都没有呢?不怕被冻死吗?
      周桥感受到了麻雀在发抖,条件反射地把他往自己怀里一搂,好搂不搂,偏偏就搂住了雀雀光滑的屁股,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还手欠地捏了捏。
      “……”周桥想,如果他这时候解释,雀雀会听吗?
      果不其然麻雀怔了一下,紧接着眸色又加深了,他的嘴被周桥捂着,眼神却把身下人扫了一万遍,周桥还是不动,所以麻雀来了个灵机一动,他伸出自己软软的舌头,在周桥的掌心轻轻舔舐起来,周桥指尖一颤。
      他笑到,“你就这么喜欢我?”
      麻雀懒得搭理他,只一心伺候着周大先生的爪子,越舔越过分,周桥搂屁股的那只手紧了紧。
      “我喜欢你。”麻雀叼着周桥因为脱力而松散开来的食指指尖,不轻不重却掷地有声地说,眼神也前所未有的坚定。
      周桥的笑意还残留在他嘴角,但眼里却没有一丝嬉闹的意思了,他直白地盯着这个麻烦的小妖精看着,过了半晌,笑容又重新回来了,他抽回给麻雀舔麻了的左手,转而搂住麻雀的脖子,让麻雀低下头来,他稍一起身,就吻了吻麻雀精的额头,如同以前一样。
      然而这一吻,却让麻雀整个妖都烧起来了,他又开始疯狂地在周桥身上啄来啄去,周桥无奈,只得一边揉着麻雀的脑袋安抚安抚,另一只手却也不那么正经的在麻雀洁白无瑕的腰背一侧流连着。
      夏暑未消,秋意渐浓,然而周桥却似乎正享受着春光,麻雀精委屈巴巴,泪水都要落下了,这似乎和他想象的稍微有点不同啊。
      周桥笑眯眯地亲亲麻雀的嘴角,把嘟着嘴的小可怜儿塞进了被子里,“乖,上次教你那句‘偷鸡不成蚀把米’看来是没记住,待会儿起来我再给你讲一遍。”说完这人又起身去抄写信件了。
      麻雀在被子里龇牙咧嘴,本想把被子踹下去挽回妖界的面子,却在抬腿的那一霎那痛到不能自已。
      而且他肚子饿了还没人伺候!好气!!

      三天后,麻雀终于不用喝粥了,却没长记性一样地在周桥身边乱蹭,周桥一面在心疼他的身子,一面又心疼自己的身子,怎么这雀雀仗着自己宠他,就无法无天了呢?麻雀却丝毫不体贴按捺躁动的周桥,一天天下来,把周桥身上的大穴全部打入了自己的灵力,周桥却什么都不知道,以为麻雀就是受了委屈来给他找委屈受了,所以更是宠他,麻雀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麻雀从一只真的麻雀变成了人还是多多少少让生活变得有些不同,周桥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追求什么高官贵族,他要的只是一杯粥,一把蒲扇,一床被子,一个人罢了,每天和心爱的人卿卿我我搂搂抱抱,日子过得滋润,人也越发精神。
      直到他被夺舍了。
      周桥都不知道这是如何发生的,只觉得一觉睡来,就看见自己的身体把变成小麻雀的自己锁进了竹笼里,那竹笼似乎是专门用来锁妖怪的,不管他怎么挣动都无法从笼子里出来,而占用了他身体的麻雀只是用手轻抚了一下笼子,眼眸温柔似海,他道,“桥公子,我会替你拿下荣华富贵的,你且稍微等一等。”周桥没明白他家雀雀的意思,变成麻雀以后不管怎样都说不出话来,只能“啾啾啾”地干叫,麻雀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打那以后,“周桥”就没有过来过了,在麻雀身体里的周桥竟也不觉得饿,他这才隐隐约约猜到,或许这雀雀不是妖,而是仙。也不知道“周桥”是给他下了什么个法术,许久许久这间屋子也没人来过,周桥觉得自己已经被世间遗忘了。一开始他也悲痛过,感觉自己是受到了欺骗,他也恐慌,或许雀雀就不会回来了,他更怕的是,雀雀他,是否真的爱过自己呢?但岁月打消了一切,周桥也不是那种没事想不开折磨自己的那类人,不管雀雀为何这样做,他周桥也爱他,这样就够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等到雀雀回来,或者,自己出去。
      光阴走得很慢,但也有个尽头,天上的霞光仙子路过,好心地把竹笼打开了,周桥这才出来,此时竟已是五十年后,周桥在其间习惯了麻雀的身体,也习惯了随之而来的灵力,他谢过霞光仙子,赶路去见已经成为当今圣上的“周桥”。他不知道麻雀做了什么才到达今日的地位的,只是当初麻雀说的那句话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赶路去京城的时候,听到说书人把麻雀登基的故事作为一种传奇说了一遍,或许有夸大的地方,但毫无疑问,雀雀他背负了很多,错过了很多,失去了很多。雀仙的法力比周桥想象中还要好用,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病卧在龙床的“周桥”,“周桥”费力地抬眼看他,看清了眼前这人,那张布满沧桑的老脸竟恢复了几丝血色。
      “桥公子……!!”麻雀躺在龙床,吃力地想去够站在龙床边的周桥的手,“你……你来了……”
      “雀雀……”周桥心里一扎,还是把手伸过去握住了麻雀只剩皮包骨头的手。
      原来自己老了,是这副模样啊。周桥平静地看着激动的麻雀,眼里却浮现了当初委屈巴巴的那个麻雀,他的雀雀。
      “我……想去找你……”麻雀艰难地说,“但是……当初设下的障眼法,本着是为了保护你,却没想到,我因此找不到你了……”一滴眼泪从麻雀眼角滑落,“我想给你好多好多钱,等到我们身体换回来的时候,你可以做最大的官,再也没有人会欺负你!”麻雀几乎是拼命扯着周桥的手了,“但是,不管怎样,当我有钱的时候,我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我不觉得快乐,所以我知道你也不会快乐,我好不容易爬到最大的官了……咳咳!!……我还是不快乐……”麻雀哭吼着,“为什么……我就不能让你变得快乐呢……”
      “傻瓜。”周桥回握着麻雀的手,喃喃道。
      麻雀却还是摇摇头,“……咳咳……你那时被欺负,你不开心,我知道,我都知道……”
      “雀雀,”周桥俯下身子,“我不要钱,也不要权力,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只想给你一个好好的生活,这样的日子,为什么我会不开心呢?”
      麻雀看着周桥,现在的周桥借着他的仙骨,还是那么的年轻,他痴痴地望着周桥,眼里倒影的也是当年他们相恋时周桥的模样。
      他后悔了,麻雀无力地淌着眼泪,他真的后悔了,他想回到50年前,周桥还是那个先生,他还是那个无理取闹的麻雀。
      周桥静静地趴到了龙床上,把自己的脸贴住麻雀的脸,左手绕过麻雀的脖子环抱着麻雀的头,指尖轻拍,时而滑下来擦干麻雀的眼泪。
      过了一会儿,周桥抬头吻了吻麻雀的眉心,“雀雀,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吧身体还给你?这是你的身子,我不该让你受这些苦。”麻雀听了却瞪大眼睛,忍着僵硬的身子蹬腿往后缩,试图从周桥的怀抱里逃脱,“不……桥公子,我才是害你害的苦的人,我现在这个身子已经不行了,我不能和你换,你要好好活着……要好好活着……”
      “雀雀!”周桥加重了语气,“该变老的人是我,不是你,快点告诉我要怎么换回来!”
      “不!我不换!!”麻雀有些惊恐地松开了握着周桥的手,试图扯起被子捂住自己的脸,又喘不过气来,一阵地咳嗽,快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了,周桥连忙哄他,“好好好!不换!不换!我陪着雀雀,不换!”
      麻雀还有些不信,要去推压住他的周桥,却触到了周桥一脸的泪水。
      “我们……不换……”周桥哽咽着,保持着扭曲的微笑,趴在了麻雀的胸口,胸口很凉,泪水却很热,简直是在麻雀的胸前烫了一个烙印下来。麻雀略有些生疏地抱住了胸口的脑袋,心情却渐渐平复了,自己真是没本事,瞎折腾了周桥这么久,如果能让周桥做一个仙官而自己替他落入轮回,似乎也不错。
      他好好活着,就好。
      周桥再抬头时,麻雀的胸口已经没了起伏,他静静地躺在龙床上,幸福的笑着,却有着说不出的孤独。周桥坐在龙床边,一下一下地抚着雀雀脸上的皱纹,每一道,都是雀雀替自己承受的痛苦,一日终了,周桥吻了吻麻雀的额头。
      你落入轮回,我便去寻你罢了,生生世世,只要你罢了。
      麻雀是乱来的仙官,给阎王老儿判了个万世劫,整整万世,不得为人,并都会在成年之际落入下一轮回。周桥又气又心疼,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麻雀一只作为昆虫走兽,不得成年就逝去,别说再次修道成仙,连正常老死都做不到,绝望又灰心,又一年七夕这晚,他撞见了一只喜鹊。
      是……鹊桥啊……周桥抬头看着星汉灿烂,世间的仙鹊齐飞,牛郎天君和织女神君漫步鹊桥之上,有情人终得一夕圆满,周桥六神无主地走过去,夹在一堆喜鹊里步上银河,在刚得欣喜的牛郎织女面前直接跪下了。
      “你……你这小雀仙,这是怎么了?”织女神君吓了一跳,牛郎天君扶起周桥,“小雀仙,你是受了委屈不成?”
      周桥把自己和雀雀的经过给牛郎织女道了一遍,引得二仙同情不已,织女更是一绞衣袖,“阎王老儿欺负人呐!当初我和郎君被分开,好歹也有一夕安宁,也算是认了,他怎么还做这样的缺德事!”说完就踩着喜鹊拉着牛郎,“小雀仙你别急,我去找那阎王给你算算账去!”
      算账归算账,阎王姑且是妥协了,“麻雀下一个轮回可以为人,但还是在成年之前就会死去,若你想救麻雀出轮回,就趁那时和麻雀交换身体便是。”阎王敲着案桌,“周桥,你可想好了,如若你和雀仙交换了身子,没入轮回不得好死的可就是你了!”
      织女神君被阎王这一主意气得泪光涟涟,但她本身就是戴罪之仙,竟也没了办法。
      曙光将至,织女和牛郎必须回去了,周桥一仙傻傻地伫立在当初的庙堂里,身躯在朝阳下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黑影。
      而此时,下一轮回将至了。

      这一世,麻雀真的成人了,还恰好姓周名巧巧,似乎就是为周桥准备的。不过让周桥哭笑不得的是,这世雀雀竟是个女儿身,好端端一个女孩子,却还是横行霸道,很有当年鲁莽麻雀的风范,周桥默默守着麻雀,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溜进人家姑娘的房间里亲一口额头,然后又躲到窗外一个人傻乐。18年的时光比那50年可快多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已经变成了貌美的大姑娘,却死不长记性地在已经变得破烂不堪的庙堂里探险,而阎王安排好的天雷,也于此时劈下。
      周桥以为自己会犹豫,毕竟当初为麻雀所伤的疼痛还记忆犹新,毕竟他离开他的雀雀已经有十世时光了。但他的身体却是在思考之前就冲了进去,把从喜鹊仙那里学来的献舍之术非常流畅地使用了出来。交换身体的那一瞬间,周巧巧似乎还在努力地辨识着落下的他是谁。
      周巧巧醒来时,一身酸痛,后背似乎被什么东西砸到了,火辣辣的。她记得她是在庙堂里被火烧了,好险好险,没被烧死!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却被突如其来的平坦震惊了。她低头看自己,却发现自己似乎……似乎是,变得有点不一样??
      “你醒了,小雀仙。”一个身穿古装的妩媚女子走来,看周巧巧吃惊地像是吞了一坨热气腾腾的熊猫翔。
      “什么……小雀仙啊?”周巧巧惊叫着从地上窜起来,发现自己似乎是变成了……一个男人?这个古怪的念头一出来她整个人就不好了,不不不,说不定只是胸收缩长到腿上了而已,不是有传说有人一夜长到了两米八吗?她劝着自己,一手却往下身探,然后就失去了颜色。
      “咳……”喜鹊仙别过头去不看她,啊不,现在是他了,似乎是双眼被洋葱汁洗过了,“你原本麻雀神君,因为做了错事被贬下天界,落入轮回,现在你刑期已满,就恢复真身了。”说完就飞走了,生怕再被这新生的麻雀仙辣到眼睛。
      “我是神官??”周巧巧抬抬胳膊抬抬腿,确实发现这个身子十分的熟悉,“原来我是神官啊!”他一转身就借着白气变成了一只普通的麻雀,兴奋地飞来飞去,折腾了一会儿,他很快就适应了自己原来的身子了,刚想出去造作,却听见有警笛声从山的那头传了过来,他好奇地飞了过去,才想起原来是庙堂塌了,现场是一堆碎石烂木头块,而他的外公外婆在警戒线外哭着。
      啊!他这才清醒,如果他现在恢复真身了,那以前那个“周巧巧”岂不是死了吗?!这下惨了,惹外公外婆伤心了,它慌里慌张地飞到外婆颤抖的肩膀上,“啾啾”叫了两声,唉,可怜了我人世的外婆外公,他们白疼我了。
      “找到了!!”人堆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人堆让开一条路,麻雀被外公赶到了枝头上,看见被砸成西瓜饼的自己原来的身体,唉,他又叹气,苦了我外婆外公啊!
      然而令他惊异的是,自己的尸体上竟好像还漂浮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个年轻男子的面容,一时间他的心被一种委屈、疲倦和失落感充满,眼眶突然的就红了。那男子看了看远处枝头上的他,笑了笑,像古代人一样拱了拱手,就消失不见了。
      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他向那消失的人影俯冲了过去,落到了尸体上,搬运尸体的刑警“嘶”地吼了一声,把这昏头昏脑的麻雀赶走了。
      麻雀飞远了些,却不肯离开,他心里有愧,但介于人仙有别,他只能守着他的外公外婆日益变老,看着外公外婆都入了新一轮轮回,才离开了这个家乡,却几乎是狼狈地逃离的。
      而那个被烧毁的庙堂的废墟,却成了小动物们的新家,有时是一只毛毛虫,有时是一只蚱蜢,有时还有山鸡和野兔,它们一行趴在残垣绝壁上,不吵不闹,化作这世间最不起眼的一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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