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荣光

　　是前天在天台上抽烟的那个同学！荀淇文虽然不知道方泽叫什么，但她能认得出那张脸。几个人把他围在中间，看似温和地对话，其实暗藏杀机。这个场面荀淇文见过，不就是她被楚云天一行人围堵的场面吗？

　　“那个人是我们学校的，我们帮帮他吧。”荀淇文拉了拉推着自己绕道的余光的衣角，又指了指巷弄里的人群。

　　余光心里叫苦，他其实也认出了方泽，但围着方泽的人有五六个，其中几个的胳膊上还有刺青。他想一个猛子扎进去把方泽捞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些人可不是楚云天那群人，他们拳头腿脚下可不长眼睛。

　　余光想拒绝，可是荀淇文的眼神一直关切着方泽，脸上居然流露出同情的样子。余光顿悟，是了，荀淇文不也常被这样围剿吗？她不愿意看着别人受自己受过的苦，可真是善良呢。

　　就在余光思想电光石火间，痞子已经出了拳头。方泽虽是骁勇善战，但格开左边砸过来的一拳，就无暇顾及右边踢过来的一脚。腹背受敌，呼吸间方泽身上已经挨了不少拳脚。

　　“啊！”荀淇文第一次见这么凶残的斗殴场面，她眼见方泽的嘴角都被打出了血，失声尖叫。

　　这声大叫吸引了方泽的注意，他在一通拳打脚踢中还要分心察看观众，自然又多被打了几拳。

　　“警察来了！”余光看这些痞子们拳脚功夫这么利索，自己贸然跳进去，非但救不出方泽，自己也得被揍个鼻青脸肿。他心想流氓还是怕警察吧？虽然这样退敌很没面子，但总比被打成猪头体面些。

　　那群流氓果然闻言停下了动作，警惕地往四周查看，观察警察来的方向，以策逃跑。

　　“那边！警察从那边来了！快往这边走！”余光喊得情真意切，似乎确有其事，他是一个热心帮助这群流氓脱身的群众。流氓们本就是二十出头的毛小子，涉世未深，胆子不肥，不及留神真假，就顺着余光指点的方向作鸟兽散。

　　荀淇文借着这阵骚乱，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伸手直接抓过方泽的手，往反方向撒腿就跑。方泽还没反应过来，就感激自己的手腕被一股柔软的温热包围，这温热的感觉让他安定，不多想就跟着荀淇文跑了起来。

　　余光跟在两人后头，留意那群流氓有没有回过神来，追来找他们算帐。

　　脱了险，余光气喘吁吁，发现荀淇文拉着方泽站得很近，心里不是滋味，这人还骂过荀淇文呢！于是上前分开两人，把荀淇文挡在身后。荀淇文跑得太急，只顾着喘气，她差点把自己的肺喘出来。

　　“喂，你没事吧？”余光装模作样地关心一下方泽，声音是往方泽的方向去的。手却搭在荀淇文背上，帮她顺气。

　　方泽看着两人，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方泽，谢了。”

　　荀淇文忙着喘气的关头还给方泽致以一个面色发白的笑容。她看着用手背擦拭嘴角血渍的方泽，俊俏硬朗的脸上因为疼痛皱了一皱，嘴里发出性感的“嘶——”声。方泽在打斗中被勾破了衣服，漏洞的一角正好透出他腹肌的轮廓，有汗水从这起伏间流过，看得荀淇文不自觉吞咽了口口水。

　　怪不得古｜惑｜仔能迷惑这么多少女，荀淇文此刻必须承认，方泽身上男人硬气的魅力很难抵挡，至少不是高中这群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能匹敌的。

　　“咳咳……”荀淇文的表现余光看着眼里，心里很是烦躁。他抬眼顺着荀淇文的眼光望去，大感不解。这有什么值得流口水的？不就是一个因为打架身上都是伤痕、衣服都破了几个洞的狼狈样子吗？

　　“没事，我们就喜欢以德报怨。”余光知道，自己这句挤兑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可他就是忍不住。

　　方泽笑了一下，扯动嘴角的伤口，又皱了皱眉头，然后转身离开。

　　荀淇文气也顺了过来，不用弯腰扶着电线杆了。她直起身，对离去的方泽说了“再见”。

　　再转头，余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无法，荀淇文只能走到最近的公交站，等公交司机把自己送回家。

　　第二天，荀淇文和杨舒蓓来到借来的活动教室时，楚云天和黄天宇已经等在里面。杨舒蓓扬起她常胜将军的脸庞，戳了戳荀淇文的腰肢：“怎么样？诚不我欺吧？”

　　荀淇文被挠了痒痒，全身锁成一团，扭着躲开杨舒蓓的魔爪。“算你瞎猫撞上死耗子。”

　　“好啊，你还敢顶嘴？”杨舒蓓见这大愁事解决，荀淇文终于一改昨日的苦瓜脸，乐得和她逗趣一番，跳上前又要挠她痒痒。荀淇文只得认输求饶。

　　楚云天听见两人嬉闹的声音，壮着胆子走到两人面前。荀淇文见楚云天心里还有些发怵，总担心一句话不对头他就把那群兄弟叫来，再把自己丢到垃圾桶一回，立刻站直身体。

　　楚云天经过杨舒蓓一番羞臊，登时心里愤懑不平，可是回到家中，对于杨舒蓓的爱慕之情让他第一次能用理智来分析这件事。

　　一个大男人，伙同另外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做错了吗？做错了！做了事情不敢承担，做错了吗？做错了！迁怒失利电竞选手的家属，做错了吗？做错了！错中之错！这些家属们，知道战败的第一时间不沮丧吗？知道死讯的第一时间不悲痛吗？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在经历了这两重情感创伤之后，还要再因为不理智的迁怒受第三回伤害呢？荀淇文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对不起。”楚云天终于对着荀淇文低下他一直高昂的头颅，他欠荀淇文一句真心实意的道歉。

　　“没关系啦，我也没往心里去。”楚云天这么正经的道歉，荀淇文反倒非常不好意思。楚云天不是在淮宁中学第一个欺负她的人，也不是欺负得最狠的人，但他却是第一个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人。荀淇文不习惯一个男生这么正经地和自己道歉。

　　她想退开，但杨舒蓓从背后抵住了她的去路。杨舒蓓俯到荀淇文耳边：“你得习惯这样的道歉，因为这是你应得的。等你手捧冠军奖杯，淮宁中学、全省、全国，曾经迁怒过你，辱骂过你的人，都会和你道歉。”

　　荀淇文眼眶有些湿润，她很感激杨舒蓓为自己做的一切。明明自己一夜之间变成了过街老鼠，可这个校园社会金字塔最高层的人还是照常拥抱自己。交了这样一个朋友，大约是荀淇文做的最正确的事。

　　“行了，该道歉的道歉了，该接受道歉的也接受道歉了，我们……”杨舒蓓那句“我们该接着训练了”还没说完，她就意识到今天的剧目还没有结束。

　　教室的门口，站着一个脸上贴着绷带，但依旧难掩帅气的身材颀长的男子。

　　“唔……看来今天好戏连台啊。”杨舒蓓鼓掌称快，因为方泽走了进来。

　　方泽的到场引起了荀淇文和杨舒蓓的注意，但也引起了楚云天和余光的敌意。楚云天清楚自己为什么不喜欢方泽这家伙，但余光……似乎还有些困惑。但无论如何，他对这个不速之客总不是那么欢迎。

　　“你来干什么？”余光语气不善。

　　不善的语气正挑起了方泽的兴趣。他在余光和荀淇文间打量了一番，最终走到荀淇文面前。他一米九的身高比荀淇文高出了一个头，于是他绅士地弯下身子，凑到荀淇文面前，说话时还吐出一丝淡淡的烟草味道：“来报恩啊。”

　　“是以身相许那种吗？”杨舒蓓看热闹不嫌事大。

　　余光直接炸毛，几乎一蹦三尺高：“是蛇的报恩！农夫与蛇！”

　　方泽身量修长，对着娇小的荀淇文，几乎霸占了她周身所有空间。荀淇文觉得氧气都被这个高个子吸完了，她因为缺氧有些头晕。她推了推方泽，手隔着薄薄一层衣料能感受到方泽结实的肌肉。联想到昨夜破洞T恤间旖旎的春光，荀淇文觉得自己发烧到四十度了。

　　她连连后退，险些撞倒了一把椅子，才终于止住身形。“那个，你不用那么客气。我们都是同学，应该的。”

　　“什么应该的？”杨舒蓓好奇心起，“小文，我怎么觉得你身上越来越有故事了？”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余光看着方泽的一番动作，几乎要花所有的理智来控制自己不歇斯底里，可是那该死的痞子离荀淇文也太近了！——余光在心里已经默默把方泽划入了痞子一列，总归他在余光心里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们战队不是在招募成员吗？我看公告栏上有海报。”海报的主人是荀淇文这件事，在淮宁已经沸沸扬扬。多数人提起来都是不屑，甚至会啐上一口。方泽要得知这个消息并不难。“我来面试。”

　　“不巧，我们战队已经满员了，除非你想当替补。”楚云天虽然和方泽没有什么恩怨，但他从杨舒蓓欣赏的眼神里读出这个人是个隐患，他要防患于未然，不能留这样的劲敌和自己竞争校花。所以，他选择帮威胁没那么大的余光。再者，和荀淇文的心结解开后，他和余光还算得上战友呢。

　　“谁当替补，用实力说话吧。”方泽露出放在别人脸上绝对叫欠打的神情，但这表情在他脸上，就叫潇洒。他拉了把椅子坐下，伸直修长的双腿，给屋子里对他有敌意的人下了战书。

　　“正有此意！”余光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战魂正在叫嚣。他要拼尽全力，打这个臭小子一个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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