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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莫陈利用
第四十章侯莫陈利用
初春的夜风吹着,赵相坐在自家院子里喝茶。
“夜里凉,您当心。”赵相夫人和氏亲自拿了披风为他披上。
“夫人来了。”赵相自己紧了紧披风,转头看自家夫人,“来,你坐这儿,陪我说会儿话。”他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相爷可有什么要吩咐的?”和老夫人笑着坐下。
“咱们老夫老妻的……随便说几句……听说你今日去了庵里?”赵相先是失笑,在她斜过来的眼神下不大自在地问了句。
“嗯。”和老夫人轻应了一声。
“见到智圆大师了吧?”赵相又问。
“那是我的阿英!”和老夫人语气有些不善,赵相的不自在更甚,这份不自在里又添了丝丝缕缕的愧疚。
看出他那份愧疚,和老夫人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自己的两个女儿都落发为尼,她能不伤心吗?
“今日在庵里听到了些话。”和老夫人收敛了情绪,她来找他,是有事要说。
“什么事?”赵相忙问,自二女儿也出家后,他这位夫人就不大爱和自己说话,难得今日这份主动。
“前几日有个女子昏迷在庵外,衣衫不整的,被比丘尼撞见了,好心带到了庵里。”和老夫人缓缓说着,脸上不自觉带了几分可怜,似乎亲眼看到了那女子的狼狈。赵相眯着眼,边抿着擂茶,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
和老夫人看了他一眼,继续道:“那女子已经被人折腾的不成样子……这都养了几日了,也不见好,任人看了都心疼。”
她这个“折腾”,赵相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唉!”和老夫人叹了口气,“你说这女子,活在这世上,怎么就这么艰难?”
听了这句话,赵相有些尴尬,也不抿茶了。
“今儿个我去了,刚和阿英说了几句话,这女子就不管不顾地扑过来,也不知道听谁说的,相公夫人来了,她来求我主持公道。”和老夫人一脸的不忍和无奈,“你说她找我主持什么公道?我一内宅妇人。”
“她可是有何冤情?”赵相终于问了一句话。
“有什么冤情去京府衙门啊,找上我这老婆子算什么事儿,我一内宅妇人!我又管不了这事。”和老夫人更无奈了些,甚至有几分生闷气的感觉。
“你可是相公夫人,一品命妇!”赵相好气又好笑。
“哼!”和老夫人轻哼了一声,也不知这一声是对谁的不满,“我看她就是冲着我这相公夫人来的。”
“那女子的冤屈……”赵相在心里嘀咕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脸上却是尴尬的笑。
“那女子可怜的哟……”和老夫人又是一脸不忍,“自小无父无母,与弟弟相依为命。偏这女子长得又水灵,被人给看上了……你说说……唉!”
“后来呢?”生怕她再说什么女子在这时间的艰难,赵相忙接了句。
“姐弟俩感情好,这女子被人带走后,弟弟跟着去讨说法,没成想竟被打死了……唉!”和老夫人说一句叹一句。
“什么人如此大胆,天子脚下,竟胆敢强抢良家妇女,杀人害命!”赵相适时地怒骂了一句。
“这女娃子,我也看了,身上没有一块儿好的……唉!”和老夫人还在唉声叹气。
赵相偷偷瞥了她一眼,嘴角止不住往下撇,她什么世面没见过?这是还等着自己问呢。
“那残害了他们的究竟是何人哪?”
“好像是什么郑州团练使侯什么利用的。”和老夫人好像没有没看到他那往下撇的嘴角,问了就答了。
“哦……”赵相一脸说不上来什么的表情。
“唉!老婆子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也就是说给您听听。”和老夫人瞄着赵相站起来,“夜深了,老婆子歇息去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嗯。”赵相顺势也站起来,向远处的小厮招手,示意他们收了茶具。
赵相并未回房休息,而是去了书房,叫来自己的心腹长随,吩咐了几句。长随得了吩咐,忙点了几个得用的人,出了相府,绕了一个弯往庵里去了。
三月初的京城,一派生机盎然,又是一年好时节。京府衙门却一刻也不闲着。
时任京府判官的张去华受京府尹许王之命,抓捕了前不久掀起政局风波的布衣翟马周。许王亲自审问翟马周,一通棍棒下来,受不住刑的文弱书生翟马周招认,其受知制诰胡旦或唆使,或利诱,做下不少贪赃枉法之事。甚至污蔑朝中重臣。
知制诰胡旦,太平兴国三年状元,颇有文采,如今身居高位。其让翟马周攻奸大臣,不过是想借机上位。经过赵相和许王的合力深查,得知胡旦为政不廉,贪恋钱财,利用职权捞了不少好处,为人奢靡无度。
翟马周供认不讳,官家震怒,更是下令严查。
几日后,许王上疏:枢密副使赵昌言、盐铁副使陈象舆、度支副使董俨、知制诰胡旦、右正言梁灏日夜会聚赵昌言府,结党营私,表里为奸。尝使排毁时政,上书自荐,且历举知交数十人,推为公辅……
看着奏疏上的名单,官家沉默。这五个人都是朝中重臣,若按查出来的罪证,本该都是杀头之罪。可他舍不得。
“相公应当放心了。”递了折子一起出来的许王与赵则平道,“朝堂之上没了这等结党营私之人,将是一片清明。”
“王爷。”查出这些人的罪证,赵相提不上开心不开心,这是他为相本该做的事,他自然希望官家能秉公处治,可以他对官家的了解,呵呵……
“若官家处罚过轻,请王爷不必再上言。”赵相与许王并无多少私交,只是好意提醒他一次罢了,毕竟自己能复相也有他的功劳。
许王一怔,看了面无表情的赵相一眼,缓缓笑开:“多谢相公提醒。”阿爹可是喜欢他们几个的紧呢。
想也是,这几人夜夜相聚,整日揣测阿爹的心思,行事处处顺阿爹的心,阿爹可不舍得就这么杀了几人。
三月十七日,决议下来,贬赵昌言为崇信节度行军司马,陈象舆为复州团练副使,董俨为海州团练副使,胡旦为坊州团练副使,梁灏为虢州司马参军。
至于翟马周,则被流放海岛。历年来,流放到海岛之人,就没有活下来的。
第二日,一个出乎意料又似乎在意料之内的消息,也带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风波。郑州团练使侯莫陈利用因不法获罪,流配商州禁锢。
之所以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内,乃是这侯莫陈利用颇得官家恩宠。前些时候,赵相上疏弹劾其遂骄恣不法,居处服御,僭拟乘舆,又有杀人及其它不法之事,力请官家将其正法,官家大怒,命人审理,侯莫陈利用一一认罪。其依律当斩,流放商周,确实处治过轻。可他又正得圣恩,这个处罚似乎也没让人觉得太惊讶。
太平兴国四年,官家北伐亲征,不慎身中箭伤,太医院无人能够医治,官家备受伤痛折磨。这侯莫陈利用原是京城卖药艺人,因缓解官家箭伤疼痛,得幸于官家,可却肆意妄为,朝中更有不少人巴结。如今被贬,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一个江湖术士,妄想扰乱朝堂,赵相忍他很久了。以前远离庙堂也就罢了,如今身居宰相之职,为百官之首,岂可再容忍这等小人蛊惑帝心?
“赵相把我们瞒的好苦啊!”直到赵相搜集了证据,上疏官家之后,许王才得知这件事。
“王爷。”看他脸色不大好,吕相笑着劝道,“侯莫陈利用确实为祸不少,赵相此举也是为我大宋江山。”
许王笑了笑,意味不明。
至于侯莫陈利用,朝中大臣对其所作所为了然于胸,但是却不敢向官家进言。如今赵相借一民女之案揭开此事,还真是打了他京府尹的脸。
侯莫陈利用被流放商州,其妻子儿女没为官奴。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官家对侯莫陈利用的恩宠早已非同一般,没多久后,竟然下召被流放商州的侯莫陈利用回京。
得知这个消息,气的赵相一把胡子乱翘。
深夜,有个闲汉模样的人四下瞄着,进了赵相府的小角门。
第二日早朝结束,赵相竟喊住了殿中丞窦諲。
到了中书省,赵相的脸色已比在大殿上时好了许多。
看着准备办公的赵相,吕相笑了笑,“相公心情不错。”说完又递给他一沓纸。
“这是什么?”赵相诧异。
“这是转运使宋沆抄没侯莫陈府时,查出来的。”吕相喝了口茶,方才在大殿上没少说话,口都干了。
“哼!”赵相细细看了,不屑地哼出一声,“这个侯莫陈利用,竟敢不把官家放在眼里。”
殿中丞窦諲曾经监管过郑州的榷酤工作,称了解前郑州团练使的非法之事,上疏官家:“每独南向坐以接京使,犀玉带用红黄罗袋;澶州黄河清,郑州用为诗题试举人,利用判试官状,言甚不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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