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御用刀剑

　　时之政府大楼负100层，监管室的走廊里，泠苏正前行的脚步忽然顿住。

　　紧接着，她像感应到了什么，一双凤眸倏然回转，落在了某一个虚无的地方。
　　瞳孔中，一抹幽然的碧色在昏暗的通道中亮起，犹如海底升起的巨大猛兽，霎时间暗流涌动，波涛汹涌...又在察觉前，悄然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个能量的波动......

　　她眯了眯眼。
　　系在脚腕处的红色绳结此时散发出灼热的温度，炽烫着她的肌肤，那股灼热唤醒了她久远且繁杂的记忆，一瞬间泠苏只觉得无数个画面像胶卷的底片一样在她脑海中闪过，犹如苏醒的乌鸦，纷纷杂杂，从地底的深渊跃起扇动翅膀，半空中黑色的羽毛纷落，大团大团的遮挡和阴影。

　　画面仿佛就浮现在眼前，携带着浓厚阴郁的气息——寒冷刻骨，仿佛实质的剑刺入骨髓。泠苏似被这些脑海中虚幻的东西干扰了神识，不觉下意识的抬起手臂遮挡，随后身子微微一颤，不可见的晃动了一下。

　　“主君？”
　　紧跟在后面的三日月宗近注意到她的异样，快速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

　　黑色手套和少女的衣服布料接触到的一刹那间，他感觉到了异常冰冷。
　　那温度不是来自体感，而是来自内心。仿佛可以冰冻钢铁。
　　因为太过突然，他整个身体不免僵住了片刻，好半晌才缓和过来。

　　三日月宗近怔愣了片刻后，一双新月的眸子敛起波澜，落向审神者的目光渐深。

　　因为男女身高的差异问题，三日月宗近要比审神者高出一头多，此时他上前一步与审神者并排站着，走廊里的电灯投下的光线落在他的头顶，又在审神者身上落下大片背光的阴影。

　　三日月垂下头，注视着阴影中半倚靠在自己臂弯中的精致得如同瓷娃娃一样的少女。

　　——她很纤细，羸弱。

　　——也很美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大概很难有人相信，一个人的身上会存在这样巨大的反差。

　　光明与黑暗交叠，残忍与温柔相合。

　　这是人性中固有的常态，世间本就无绝对的黑白对错，有时候一个人的眼睛也未必能辨别真假。说到底——眼见未必为真。
　　这是他们在无主的那一年学到的东西。

　　可泠苏又区别于他们自认熟知的人类。或者说......她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人类。

　　人类中，从没有过这样冰冷的身体——像是一具还活着的尸体。

　　三日月扶着审神者的手指轻微颤了颤。

　　泠苏的晃神很短暂。
　　在三日月上前扶住她的那一刹那，她就从脑海中的幻觉里缓和出来。只是虚幻中受到的精神伤害还是存在的，因此她抬起的手转而变为扶住三日月的手臂，勉强的支撑着自己。

　　她不耐疼痛。

　　轻轻喘息了一会儿，她才放开了手，站直了身子。而三日月宗近也十分得体的在这时放开了扶住审神者的肩膀，顺着她推的力道向后退了半步，再度站在了落后审神者半个身子的地方，牢牢守护在她的身侧。

　　“大人可还好？”经由此变故，前面带路的工作人员早就停了下来，有些担忧的看着泠苏。

　　泠苏摇了摇头：“无事。”

　　刚刚那个幻境...或许是从她脚腕绳结上分离出的铃铛残片传来的。
　　虽说铃铛在保护药研的时候碎裂消失，但到底只是维系它的外形消散，按当时她赶去的场景，那些卫兵未必能将铃铛上所有的灵力消耗干净。

　　...或许是有人捡走了她在那个时代的灵力残留，又熟知她的灵力，顺势摸了过来。

　　——是那个人么？

　　幽秘的监管室走廊中，忽起了细小的风。
　　微风不知不觉中围绕着泠苏转动，细软雪白的发丝浮动起来，夹杂着压抑的气息，笼罩在她的身上。
　　白发在她眼前起起伏伏，如同瀑布一般，遮掩了那双懒笑妩媚的双眼下诡谲的神色。

　　“大人。”女工作人员被这股突然而来的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脸色有些苍白。
　　但好歹是本部S级权限的员工，虽然没有任何灵力，却也因为从事的科研工作，处理了不少类似的突发情况。

　　她迅速从贴身的口袋中拿出一个像是平板一样的设备，将其展开，在上面按动几下。紧接着，广播中传来机器冰冷的声音：“警告，A区灵力超标，即将实行隔离。警告，A区灵力超标，即将实行隔离。”

　　随后，一道透明的光‘墙’从天花板降落，快速在审神者的四周扣起。

　　三日月抬头，眉宇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然后迈步，振袖。手指快速摸向腰侧，电火石花间抽出刀，一个漂亮的刀花挽过，金属反射的光闪烁着，劈斩向落下的透明光墙。

　　这一刀带着审神者所给予的灵力，在半空中散发出新月的淡黄色光辉，与透明的光墙撞在一起。发出爆破般“碰——”的巨响后。
　　地面也跟着震了震。

　　一切归于虚无。

　　泠苏身上围绕着的灵力旋涡也同时消散了。

　　她的表现就像是刚刚回神后又再度失控了一样，瞳孔有些许涣散，顿了一会儿后，才支着脑袋揉了揉太阳穴，道：“抱歉。”

　　灵力暴走什么的...果然还是那个幻境影响她了吧...
　　她心里默默想道。

　　“没...没事。”工作人员看了眼被刀锋挥出刀痕的墙壁后，又不动声色看了眼正在含笑收刀的三日月宗近，默然道。

　　果然，她应该感叹一句。大佬就是大佬，连大佬的刀都不是一般本丸能比拟的刀剑。刚刚那道光墙可是能抵御高速子弹和爆炸的屏障，虽说还未闭合，到底威力还是在那的。

　　......竟然就被斩碎了。

　　“我们还是来说说正事吧。”她说道。

　　不然看着自己的研究被这么轻易的毁了真的会很心痛。

　　“3304号审神者被发现意外身亡时，能量实验室的人来过，并且检测到了大量来源于异世界的能量波动，却没有找到释放它的人。”工作人员解释道：“但能量释放的残留却是实际存在的，我们怀疑这个能量是被事先植入进3304号审神者的体内，然后随同3304号审神者一起偷渡到了现世，且这个隐藏的能量有一定的触发条件——只是现在没有证据，因而一切只是在猜测阶段，不能证实推测就是事实。”

　　“也就是说，她的死亡是这个能量波动导致基本可以确定，但至于是他杀还是自杀，却不能定论？”泠苏问道。

　　“可以这样理解。”工作人员点头，一面从自己手中的平板调取信息：“我们仔细核对了3304号审神者的信息，目前已经确认了她并非现世中人，而是异世界。并且核对档案库存储的异世界资料，确认她来自忍者世界。只是，偷渡的‘门’尚未找到，我们目前还无法得知‘门’是人为开启，还是某一处存在的空间漏洞。”

　　“那么爱宕山神社送走明智光秀的那个门你们有结论了吗？”

　　工作人员迟疑了一会儿：“暂时。”

　　泠苏眸光落在她的身上，一双懒笑的眼中难辨喜怒：“暂时？”

　　“因为我们按照大人提供的数据所推测出门的里端...”工作人员顿了顿：“应该是一个无限时空。”

　　无限时空？不是通往忍者世界的门？
　　泠苏一怔。

　　她记得自己用灵力碰触门的结界时，那个阻拦她的熟悉的感觉。
　　是查克拉没错。

　　“其实无限时空虽然可以被人为创造，但这个技术很复杂，现世中也有懂得这一技术的人才存在，虽说阵法的结构看起来是不一样的，但大体效果相同。”工作人员翻找着关于无限时空的资料，投射出虚拟影像呈现在审神者和三日月的面前。

　　“这样的技术在忍者世界，如果有相应的属性能力，做出来是很容易的。而大人会误认为这是通往异世界的大门也无可厚非，因为原理上它确实是属于‘异世界’只是在现世，我们更愿意用这个技术，做一件事情。”

　　她定定的看着泠苏，一字一顿道：“用来洗脑，制造间谍。”

　　无限时空——顾名思义，在这个时空里，经历的事情会被无限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而制造这个空间的主人会根据自己的需要改变空间记忆，让在无限时空中循环的人不知不觉间改变自己的思想，思维方式，进而成为被操控的傀儡。

　　打破它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被投入无限时空中的人自己觉醒，意识到这是一个虚假的时空，从而跳出循环。

　　对于泠苏这样有着超强意志和灵力的人是可以的。但明智光秀......哪怕是再厉害的历史名人，终究不过一个凡人。

　　工作人员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一点，叹息了一声说道：“这大概就是那个审神者用来改变世界的手法了。而且最糟的是，我们查询了她之前的出阵记录。作为一个从2205年就就职的审神者来说，她的出阵数量庞大，而我们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的这些手脚，都‘感染’到了哪些人。想要一一排查，人手不够，危险系数又太高。牵连甚广，稍有不慎可能造成时空扭曲，打乱宇宙自身秩序，后果不堪设想。”

　　和历史修正主义者打仗，只要打时间溯行军就可以了。在这个过程中避免和历史重要人物有所接触，并严格把控每一次回溯时间的刀剑数量。
　　排查可就不行了。他们不仅要一个一个时代找过去，更需要与历史关键人物接触。

　　一句话，一个动作，都有可能给时空的稳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而现在3304号审神者身死，她的“棋子”更不会有人知道。

　　就像是在日本的历史上埋下了无数个隐形的炸弹，人们不知道触发爆炸的条件是什么，而唯一知道秘密的人已经死了。

　　“不。”泠苏这时却摇了摇头。

　　她抬眸，目光从平板投射的虚拟影响收回，重新落在工作人员的身上，唇角忽得勾起一抹轻柔的笑意。
　　“她不是唯一一个握着钥匙的人。”她轻声说道，眉眼似笑非笑：“我不是说过吗，你们不会从那个女人身上得到秘密。”

　　“如果秘密就是一个百宝箱的话，她只是那把总钥匙，而分钥匙的——是她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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