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青云志]恨君不似江楼月

作者:黛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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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拉锯》


      三武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只见江月正以坚定的眼神看着他:「江姑娘请说。」

      「我刚才一直在听你们的对话,察觉到几个奇怪的地方,因此想说说我的看法。首先,我不认为白湖的水在此时变色只是一个巧合。」

      「不是巧合?」三武狐疑地问道。

      江月慎重地点点头,又再续道:「在我的家乡有一个说法:『巧合太多就不可能是单纯的巧合了』。三个月前开始,白湖出现种种异象,牲畜死亡,作物枯萎,无一幸免。如今白湖之水突然变色,如真能凭湖水解白族燃眉之灾,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是,族长你刚才也提过,白湖变色的间隔——不早不晚——正好是五十年,千百年来均是如此,为何今日突然生变?」

      「这点我也想不明白。江姑娘有何高见?」

      「我不能肯定。」江月偷偷瞥了青龙一眼:「但我觉得此事大概与我们要找的东西有关。」

      三武眉头轻皱,但并没有作声。

      「巧合之一是在最需要湖水的时候,湖水真变色了。至于巧合之二则是……」江月看向三瞳的方向:「三瞳你可以再说一遍咋天你卜出来的预言吗?」

      三瞳点点头,又再念了一次预言诗的内容:「若循旧俗一如故,人禽尽灭草木枯。寻问远方两来客,闯赴鬼门知其故。」

      情急智生,人在被迫到尽头的时候,往往会发挥出超常的智慧,这点在江月身上亦不例外。就在她烦恼着说服对方的突破口时,一个想法突然击中了她。

      难不成……

      虽然对自己的分析并没有确切的把握,但她还是以尽可能镇静的语气说道:「若循旧俗一如故,人禽尽灭草木枯。从字面意思来看,便是『如果遵循旧时的习俗,即会引来巨大的灾祸,无论是草木、禽兽还是人都无法幸免』。起初我不明白那『旧俗』指的是甚么,惟刚才听你们讨论,我便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旧俗』指的难道不就是你们把白湖之水用在作物、牲畜和人身上这件事吗?」

      「江姑娘的意思是……白湖的水会带来祸害?」

      「很有可能。虽然我不明白个中缘由,但湖水变色的时机与预言不谋而合,此乃巧合之二。」

      「那江姑娘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让我和青龙到白湖查探一下。如果这一连串的异常当真是由鬼王宗的东西所引起的,我们会负责解决。要不是,我们也能看一下有没有甚么能帮忙的。」

      三武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两位应该知道,白湖对我们而言是圣地一般的存在吧?就像幻月洞府之于青云门、玄火坛之于焚香谷一样,并不是外人说想进就进的。」

      「这我们当然明白。只是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以目前的形势来说,最理智的选择便是我们几个一起进去查探。况且预言也提到了,『寻问远方两来客』,为了找出解决的答案,我和青龙这两个客人只怕是必须的。」

      三武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再抬头时两眼寒光一闪,手上青筋暴现,长矛隐隐收紧:「『巧合太多就不可能是单纯的巧合』……那么在白族陷入危机的时候,你们刚巧出现,还提供解决方法,难道这不算是另一种『巧合』吗?」

      江月感到自己的额角和手心都开始冒汗,但她仍竭力保持冷静:「预言的结果我们无力干涉,这族长你和三瞳都应该最清楚。再者,如果我们有恶意的话,大可不必如现在这般大费唇舌说服你们,直接自己闯进去就是了。」说到此处,她心虚地想起了青龙早些时候的话——

      「拒绝的话……那我们是闯也得闯进去了。」

      求求你们了。快答应吧。我就是在极力避免事情演变到那种田地啊!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插话的三瞳开声了:「爹,我觉得江姐姐说得有道理。先抛开其他不说,预言里提到两个远方来客是不争的事实。要找出最近事件的关键,我们首先要和他们一起行动啊。」一顿,她又补上一句:「而且我觉得,江姐姐他们大概可以信任呢。」

      虽然不明白三瞳哪来的信心,但却不会改变江月感激的心情。在这气氛紧张的时刻,任何人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破坏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三瞳选择投以信任,而非加深猜忌,是足可以扭转局势的一步——只盼我们不会辜负她的信任吧……

      深吸一口气,江月坚定地迎上了三武的目光,一语不发,等待他最终的决定。

      这就像是一场大眼瞪小眼的游戏,谁先坚持不住,谁就输了。

      十秒过去。

      三十秒过去。

      一分钟过去。

      不知经过多长的时间后,一把声音打破了寂静:「好,我明白了。但我们必须一起行动。」

      「当然!感谢你!」

      「老郭,我们去白湖那边看一下情况,你先回去。要是两个时辰以后我和三瞳都还未回来,你就去找二长老、三长老,告诉他们我们在白湖可能碰到了麻烦。」简单交代了几句后,三武回过身,示意众人跟着他走。

      终于松一口气的江月突感一阵晕眩,回过神来后她才发现,汗水早已浸湿了后背。三武的压迫力对青龙来说并不算甚么,若非面对高手如鬼王、万剑一等,他基本上已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为所动——但江月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又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如此近的距离,对方只要微微一动掌,便能轻易取她性命。纵然理智上不认为三武真的会出手伤人,但野性的危机本能却还是教她浑身一阵发冷。

      看着前面几人慢慢远去,江月脑海还是一片浑沌,嗡嗡作响。此时,一股暖意隔着薄薄的布料,自背脊传来,却原来是青龙轻轻扶住了步履不稳的她。

      「妳做得很好。」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安稳,但比起平常,却多了一丝轻柔。

      就像是看穿了她的不安一样,他又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垂下头,她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男子静默半晌后,方回答——

      「我才要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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