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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姒年快要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的脚下不远处突然裂开了一个光口,一束白光顺着口子撒下来,顿时又照亮了这个无底的黑洞。
姒年被光刺得睁开了眼,她看了看四周,被白光照射的洞壁突然多出了许多向外突出的人脸,这些脸表情极其狰狞,密密麻麻几乎占满了整个墙面。
光源似乎给了他们能量,只见墙上的人脸突然朝外使劲地伸出,他们不停地扭动想要破开这个洞壁,使得整个墙壁都像是活的一样。
“苦啊!”
几乎所有的人脸同时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喊,伴着水中巨洞特有的回声,震得姒年险些心神分离。
突然,一根粗麻绳从光口处甩了下来,准确无误地勾住了姒年的脚,将姒年整个向上拉去。
眼见便要被拉出洞口,却见一只枯手迅速地自墙中伸出,猛地拉住姒年。
“苦啊!”
枯朽的声音夹着一股腥臭,猛的在姒年耳边响起,仿佛有谁在贴着她的脸说话。
姒年被吓了一跳,浑身打了个激灵。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于心中反复默念《地藏菩萨本愿经》,一双素手结成印迦,直轰向那只枯手。
枯手如同被烫了般迅速收了手,没了枯手的拉力,姒年瞬间就被麻绳拉出了水面。
她猛的咳了起来,迷糊之间发现自己被倒吊在河边的老树上。
树下站着的是推她入水的李盛之。
他双手拉着绳子的另一端,绳子中间挂在树叉上,树上的叶子随着姒年的剧烈咳嗽掉落了几片,正落在李盛之的头上。
姒年心里暗暗庆幸,还好李盛之的绳子没有套在她脖子上,否则还没等她被拉出水面,便被勒死在河里了。
她继而又觉得不大对劲,明明就是这个李盛之将自己推下河的,他干什么要救自己呢?
李盛之将手里的绳子绑在树上防止姒年掉落,继而抓住姒年的脚,用刀割断了她脚上的绳子,单手将她提上了岸。
姒年略有防备地看着他。
初见他时,她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个文弱郎中。现如今看来这郎中不但不弱,反而有可能同海底的那个妖怪有点联系。
李盛之将她放在地上,姒年不等他反应过来,便祭出捆仙绳将他捆了,李盛之倒也不反抗,黑雾笼罩之下,姒年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救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李盛之缓缓开口道,“况且这个捆仙绳不应该这样打结,你这个结恐怕连只兔子精都捆不住。”
姒年有些惭愧,捆仙绳的用法新官曾给她演示过,只是她实在是记不住那繁复的口诀,每次捏诀都捏得模棱两可。
这次事发突然,她匆匆忙忙的,捏诀捏得更是差劲,这下就连这个不人不鬼的郎中都来嘲笑她。
她这惭愧的功夫,李盛之已经挣开了捆仙绳,他站在原地双手抱怀,姒年不动声色地往河的反方向移了两步。
“我觉得咱们两个应该开诚布公地谈谈。”李盛之突然开口道。
“那好,你先说说你和河里那玩意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不过有一件事情我非常确定。”
“??”姒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这府里有人想杀了我们。”李盛之淡淡开口,仿佛要被杀的人不是他一样,他走到石桌前拿起茶壶,倒了杯热茶塞给姒年。
姒年看他突然伸手过来,吓了一跳,瞬间往后退了两步,他也不执着于此,便将茶自饮了。
姒年觉得有些尴尬,她自己倒了杯热茶,握在了手里:“你怎么知道有人想杀我们?推我下水的难道不是你吗?”
“我在你落水前从未出过屋门,又何来我推你下水呢?”
这句话犹如一盆凉水,将姒年狠狠地浇醒了。
她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此时看着对面李盛之的脸,她终于明白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这李盛之不知道是欠了多少地府的债,他的脸可以说被黑雾罩得连眼睛在哪都看不清。
然而在她被那个“李盛之”推下河时,却清晰地记得她曾看见他带着诡异笑容的脸,那脸隔着河水依旧清晰无比,全然不是眼前这个黑雾笼罩的样子。
这下她可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她看着对面的李盛之,瞳孔中渐渐浮现出绿色的花环,继而缓缓开口道:“那么你究竟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在河底,又是怎么把我救上来的?还有,你为什么知道捆仙绳的用法?”
姒年的语气轻柔,带着些哄骗的语气,她端起茶润了润嗓子,看着中了牵魂咒的李盛之。
方才被推下河一事,实实在在地提醒了姒年,凡间鱼龙混杂,万事小心些总是好的,更何况面前这个李盛之前后差别实在太大,她施牵魂咒,也不过是谨慎之举。
李盛之果然中了她的牵魂咒,他僵立不动,如同机械般开口道:“我其实不仅仅是一个郎中,我还是一个驱鬼降魔的道士。”
姒年一口热茶差点喷在他脸上。
小阎王带她来时便与她说了这个石府镇的情况。
这个镇原本并不存在,而是十年前凭空出现的。
十年前齐国将楚国灭了国,屠了整个王城。蹊跷的是,当牛头马面过来牵魂时,竟然一个冤魂都没有见到。
地府调查了近十年都没有查出个原因。直到前两天,有一个冤魂在华祁山出现,这才解了这石府镇的谜团。
这个冤魂便是宇文府那个出去寻药的老爷,当初被屠城的王城不知为何变成了如今的石府镇,且石府镇的人们还都被换了记忆。
姒年此次来这,便是要查清其中的原因,并且超度这里的冤魂。
这整个镇子上没有一个是活人,李盛之竟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捉鬼的道士,姒年觉得又好笑又可怜,也不知他要是知道自己也是个鬼会是个什么反应。
想到此,她看向李盛之的目光就略带了些同情。
“我在屋中读书时,见你过来敲门,便开门同你聊了两句,然而聊着聊着却发现你那个玉佩不在身上。”
李盛之机械般僵硬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个玉佩上的云纹我是认得的,它是驱邪防灾之物,应是从小便戴在身边的。你没戴着它,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你’乃是妖物所化。”
姒年这下是真的有些震惊了。
这个玉佩是父君在她出生时去西天佛境求来的,上边的云纹是释迦牟尼佛亲手所刻,又以佛法刻入《八十八佛忏》,是个驱邪的神物。
这神物在天上地下只有4个,一个在南海二皇子龙下手中,一个在天族太子陵光手中,一个在姒年这里,还有一个流落在人间。
李盛之认得这个玉佩,说明他曾见过那个流落人间多年的玉佩,如此看来,他倒还真不是一个坑蒙拐骗的赤脚道士。
姒年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我使镇魂镜,破了它的幻境,本想出去通知你,却见你自己跳进了河里。”
“我见你许久未上来,就以血点亮了镇魂镜,透过镜面见你似是溺了水,便拿出绳子以树借力将你拉了上来。”
姒年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眸中花环渐渐变浅。
李盛之似乎没发现自己刚才中了牵魂咒,他向姒年伸出手,颇有诚意地说道:“看你身上的玉佩,想来我们应该是同行,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合作吧。”
姒年听他这样说,心里高兴极了,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此次来这里是为了逃婚,所以她在地面上要尽可能地少使仙术,以免自己被发现。
她才刚到一天,便被立了个下马威,这说明这里的妖绝对不简单,而这个李盛之既然能如此轻易地将她救上来,说明他还真有个两下子,如果他肯帮她,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佯装犹豫,继而向前走了两步,嫩白的手自袖中伸出,与李盛之的手轻轻握在一起。
“好。”
不知从哪里起了一阵风,姒年的白裙于风中飘扬,长发也随着风向后飞起,她如雪一般嫩白的脸上带着笑意,碧绿色的大眼看起来可爱又坚定。
李盛之黑雾下的面庞缓缓变化,最终幻化成了新官的模样,他的嘴角向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墨黑的瞳孔略带着浅浅的笑意。
真的是许久没有牵你的手了,姒年。
他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就同他们五千前一样,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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