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孤本

　　吃完晚饭，荀荧便巡逻去了，不完全是为了破案拿到公安局的聘书，也是为了做一个巫族该做的事——维护人界安定。
　　荀荧到处晃悠，还交代大饼，如果闻到有妖就喵三声，毕竟妖族之间多少有些感应。

　　一人一猫穿过大街小巷，直到深夜，见到的都是人和同样在巡逻巫卫，一只妖也没见着。
　　月朗星稀，皓月当空，夜风从海边吹来，吹散了夏夜的炎热，带来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彻夜绽放的霓虹灯依然展现着宁市的繁华，但这座城已在海浪声中睡去，仅留下偶尔路过的车辆还在清醒的奔跑着。
　　这么美好的夜晚，应该做最舒服的事——那就是睡觉。
　　正当荀荧打算收工回去睡觉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夜空中，划出两道交叉的流星，那可不是人类许愿的对象，而是巫卫的求救信号。
　　“终于来了！”荀荧赶忙在眼前划出空间之门，赶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什么奇形怪状的妖物，而是一个穿着古装的美人，她妖娆多姿地站在几个躺在地上的巫卫中间，笑靥如花，精致的头饰飒飒作响。
　　荀泽君单膝跪在地上，用伏妖棒支撑着身体，周围有星星点点的血渍。
　　“这么厉害的妖怪……大饼，你先躲起来。”
　　荀荧一边嘱咐大饼，一边快步走到荀泽君身边，伸手想要把他拉起来，没想到他突然举起伏妖棒朝她袭来。
　　还好荀荧反映快，闪到一边，正想骂他，却对上他红色的眼球，对，整个眼球都是红色的，没有瞳仁和眼白之分。

　　古装美人笑得更加灿烂，浓郁妖气散发开来，还夹杂着怨气，“三千多年了，你们巫族还只是这点能耐？”
　　听这女妖的口气，起码她有三千多年的妖龄，而且能迷惑荀泽君，修为肯定不低。
　　荀荧用巫术将荀泽君定住，一边与她纠缠，一边思索着这到底是什么妖，该怎么应对。
　　脑海中突然又出现一些奇怪的文字，内容是：“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未食，必为其惑，四界无异。”
　　这段话跟她之前在《山海经》上看到的不一样，多了后面的半句——“未食，必为其惑，四界无异”。
　　这么说来，眼前是传说中的九尾狐？

　　“九尾狐？”荀荧脱口而出。
　　“没想到，巫族竟然还有人认得我们这些青丘狐狸。”九尾狐露出九根雪白的尾巴随风摇曳。
　　不知为什么，荀荧觉得这场景没有丝毫恐怖诡异的感觉，而是觉得很唯美，就如一个妖娆多姿的美人在轻舞白绸水袖。

　　曾经，神和妖在人们心目中占有崇高的地位，而九尾狐一族更是被尊为“狐大仙”，它们美丽善良，跟人类生活在一起，虽然天生具有蛊惑众生的能力，无论神、妖、巫、人均无法抵抗，但它们从不害人。
　　除了，苏妲己。
　　根据人类的史书和《巫族志》记载，苏妲己蛊惑纣王，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直接导致了商周灭亡。为此，九尾狐全族受其株连，被烛照惩罚，世代不能入神位。不然的话，以它们的修为，早应该在神族具有很高的地位。

　　荀荧想得出神，一个没留意，眼镜被九尾狐的尾巴击落，扬起的妖风将她凌乱的卷发拂起。
　　“原来是你……穿成这样，我差点都不认识你了……”九尾狐突然目露凶光。
　　荀荧对她的回答感到很奇怪，“我们认识？”
　　“三千多年前，是你亲手把我打回原型的，怎么这么健忘呢？”九尾狐咬牙切齿地说着，“幽荧，你不是一向自诩为天地之主么？你嫉妒所有比你看好的女子，如今自己却堕落成这般模样，真是可笑！”
　　荀荧愣了一下。
　　三千多年前？将九尾狐打回原形？幽荧？
　　如果夸父当时是错认，那为什么九尾狐也叫她幽荧？她们真的长得分不清彼此？还是……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荀荧有一瞬间的幻想，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幽荧，只是失去了记忆而已。

　　“哇，拍戏啊！”一个男声突然在九尾狐后面响起。
　　荀荧循声看去，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孩，唇红齿白、长相俊秀，此刻他正背着背包，愣愣地从九尾狐身后的写字楼走出来。
　　“不好意思啊，打扰了。”男孩很有礼貌地欠身道歉，从九尾狐身边走过。
　　荀荧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有一颗红痣。
　　——原来，九尾狐在等他！
　　还没等荀荧反映过来，九尾狐微笑着转过身，朝那个男孩伸出手，“过来，让我看看……”
　　“女主角真好看……”男孩看到她的脸，害羞地低下头。
　　“是么？我真的好看么？那你抬起头来，好好看看我。”九尾狐妖娆地说道，声音好听到荀荧都差点被迷住。
　　“不要看她，笨蛋！”
　　就在男孩就要抬头的时候，荀荧将手中的伏妖棒甩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他脑袋上，男孩瞬间被砸晕在地。

　　九尾狐看着男孩从她眼前倒了下去，愤怒地转向荀荧，大声吼道：“你已经害了我们一世，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守护人界是我的职责，既然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荀荧用巫术凝结成缚妖索，将九尾狐团团捆住。
　　九尾狐身上的怨气加深，妖气冲天，用尽全力挣开缚妖索，恶狠狠地朝荀荧袭来，“他欠你的再生之恩都还清了，现在该你偿还欠我们的债了！”
　　荀荧看准时机闪到一边，迅速拾起掉落在男孩身边的伏妖棒，看到他那娇嫩的小模样，还不忘摇头慨叹一番，“唉……倒霉的孩子……”
　　九尾狐发现没击中她，回过头来，正好见荀荧正十分得瑟地拿着伏妖棒朝她挥手，“九尾狐最厉害的是魅惑，既然对我无效，你就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是么？”九尾狐露出邪魅的笑容，美得摄人心魂。
　　只见地上躺着的巫卫突然都站了起来，一个个红着眼睛朝荀荧袭来，就连被定住的荀泽君也突然破了她的定身咒，满脸凶狠地朝她扑来。
　　“你打不过我就耍赖！无耻！”荀荧手足无措。
　　捉了几千年的妖，她这才觉得遇到了对手，原来九尾狐最厉害的不是魅惑人心，而是操纵被蛊惑之人去为她而战，真是狠毒，她不能伤害自己的族人，又无法跳过他们去对付九尾狐。
　　“荀泽君！你醒醒！”荀荧朝荀泽君大喊，然而他似乎失去了本身的意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荀荧左躲右闪，不知怎么办才好。

　　“是你不肯放过我的，别怪我。”九尾狐说着，走到那个男孩身边，蹲了下来，渐渐地低下头凑近他。
　　“你想干什么？！不要再害人了！九尾狐！”
　　荀荧见状，心里一急，企图越过被蛊惑的巫卫，去救那个男孩，没想到一个没留神，被荀泽君的伏妖棒击中肩膀，手中的伏妖棒掉落在地，疼得她叫了一声。
　　“这老古板，下手这么狠，等你妖术解除之后，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就在这时，大饼突然跳到荀荧前面，挡住朝她围过来的巫卫，而后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类似狮子的动物，全身都是金色的鬃毛。
　　它张开大嘴，朝周围大吼一声。
　　身上发出金色的光芒，随着吼声蔓延到巫卫身上，只见他们眼中的红色渐渐被洗尽，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然后都瘫倒在地上。
　　九尾狐抬起头来，看着这一幕愣了几秒，而后看着狮子缓缓起身。

　　荀荧回过神，来不及多想，赶忙捡起地上的伏妖棒，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九尾狐重重地打了下去。
　　随着伏妖棒挥落，九尾狐被击中头部，倒在了地上。
　　她的尾巴渐渐化为灰烟，随风消散。
　　显然她已经很虚弱，连撑着地面都费劲，然而眼神却出奇地坚定，缓缓地伸手，按上男孩脖子的那颗红痣。
　　荀荧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是觉得她不会伤害他，所以便没制止，不过就凭她现在的模样，即使要动手，荀荧也可以立即制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你？”九尾狐触碰到那颗痣之后，止不住哭泣，声音死心裂分，“这三千多年来，我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寒潭，背负着族人唾弃，唯一让我活下来的信念就是你。可是，却始终找不到……”
　　荀荧被这绝望的哭喊怔住，她收起伏妖棒，蹲下身，朝九尾狐伸出手，“跟我回月光街，只要你不再来人界害人，我保你不死。”
　　九尾狐抬头看向她，眼睛变回了深紫色，“我没有害人，我只是在找人……”
　　“找人？”
　　“我不怕你再杀我一次，但我必须找到他……”九尾狐咬着牙，艰难地站起身，一步一趔趄地走着。
　　荀荧看着她的背影说道：“你要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的职责是保卫人界安危，绝不能让一只妖在这里肆虐。
　　九尾狐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为什么还要回来？”一个男声飘然而至。
　　荀荧回头一看，发现八号当铺的周老板正站在身后。
　　九尾狐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

　　周老板越过荀荧，走到九尾狐跟前，缓缓地伸出手，掀开斗篷，卷起衣袖，露出左手臂，“你要找的，在这……”
　　九尾狐拉过他的手，看到上面有一颗血红色的痣，妖冶的宛如一滴血。她颤抖着伸出食指，摁上那颗痣，红痣迅速变成液态，流向她的指尖。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她重复着这句话，好像十分激动，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当铺老板伸手搀扶着九尾狐，“是我，妲己。”
　　听到这个称呼，九尾狐眼泪婆娑，伸出手试探地去触碰他空洞的头部，却没碰到任何东西。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言语中盛满了忧伤。

　　“妲己？！”听到当铺老板叫九尾狐“妲己”，荀荧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九尾狐就是神话故事中的“苏妲己”，原来她真的存在！
　　周老板回头看向荀荧，“还记得我跟你讲的故事么？实际上才是真实的历史，故事中被巫女所救的男孩，叫帝辛，那只九尾狐叫苏妲己。我等了三千多年，终于可以把这个故事讲完了。”
　　原来他不姓周，而是被后世口诛笔伐的亡国暴君，商纣王，帝辛。

　　荀荧惊愕地看着他们，不知该说什么。
　　“我以为你早已轮回，不记得我了……”九尾狐用指尖轻轻地触碰原来那颗红痣所在的位置，“当年我用一滴狐狸血给你做了标记，就是想我回来之时，能找到转生的你。没想到，你还活着……”
　　“我早在三千多年前就死了，我用皮相跟冥王换取了永生，是想等你回来，赎清我欠你的债。”
　　人类的皮相和容貌都是固定的，无论千秋万世，只属于一个人，放弃了皮相，就代表放弃了转生的机会，永生永世变成不死不活的游灵。

　　原来，公元前1046年，历史上的商纣王帝辛去世，他并没有去轮回，而是在月光街开了“八号当铺”，收那些被典当的妖，只为了妖不被当场诛杀，因为他害怕其中一个会是九尾狐苏妲己。
　　不过，荀荧突然想到的却是，能被冥王看中的皮相，估计很好看吧。还有就是，冥王有这个能力？他要这副皮相干什么？

　　九尾狐笑了，这次不是妖冶妩媚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那么，就罚你永生永世陪在我身边，以此偿债。”
　　“你不怨我了么？”
　　“怨，我怨你一直在利用我、把我打造成祸国妖妃，怨你至死都还想着那个背叛你的女人，但又能怎么样？尽管怨了你三千多年，但我从未遗忘过对你的爱。”
　　“好，我答应你。可是……”姬发伸手抚过她的脸，言语中透出千年来积攒的伤感，“你还是倾城之颜，而我……”
　　“你没有了容貌，但还有心。”
　　此时，再不需要多余的语言，也不需要多余的人。可是，荀荧这个多余的人，却十分理直气壮地煞了风景。
　　“九尾狐杀了五个人，巫族是不会放过她的。”
　　“我没有杀人。”九尾狐看向荀荧，“这次来到人界，只是为了找到他，我从没想过要害人。”

　　荀荧掏出手机，走到九尾狐跟前，把之前拍的死者照片一一展开，“这些人你都见过么？他们身上都有红痣。”
　　九尾狐点点头，“我之前确实找过他们，但我没杀他们。”
　　“不是你蛊惑他们去自杀的？”荀荧怀疑地看向九尾狐。
　　“不是。”九尾狐很肯定地说道，“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我的意识镜像。”
　　【意识镜像是记忆的立体展现，能让周围的人看到你脑海中存在的影像，不受任何法术操控，可以说是没法作弊的证供，但必须由本人亲自呈现，否则无法看到。】

　　九尾狐头上的意识镜像展开，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去找过那些人，但没有施法的迹象，只是点了下他们的红痣就离开了。
　　那么，九尾狐应该不是凶手，那真凶到底是谁呢？
　　荀荧突然发现，这些镜像中虽然也有五个人，但没有李金钼，多了另一个右手拇指上有红痣的中年男人。
　　“你见过这个人吗？”荀荧翻到李金钼的照片，将手机给九尾狐看。
　　九尾狐摇摇头，“我找的五个人都有红痣，他有吗？”
　　“没有。”
　　“那我就没去找过他。”
　　“那……第一个中年男人叫什么名？”荀荧想，这个男人应该是唯一的幸存者，找到他肯定对破案有帮助。
　　“不知道。”九尾狐摇摇头，“我只知道那些人有红痣，对他们的背景一无所知。”
　　“好吧，既然不关你的事，你走吧，回昆仑去，别再害人了。”荀荧顿时泄了气，看来线索又断了。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九尾狐说完看向姬发，“他这样去不了昆仑，我想留在蓬莱。”
　　荀荧瞪大眼睛，“你一个妖留在这，就算我不找你麻烦，还会有一堆巫卫追着你，根本别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我知道，所以才想请你帮个忙。”九尾狐很诚恳的说道，“既然他是八号当铺的老板，那么，你把我当成是捉来的妖，典当到八号当铺，这样我就可以在那陪他了。”
　　“这怎么可以……”周老板握住她的手，言语中满是歉疚。
　　荀荧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别说，这还真是个好方法，狐狸精就是聪明。”

　　周老板去不了昆仑，九尾狐不能留在蓬莱，但只要成为八号当铺的当品，巫族就不会干涉，她就能呆在月光街了，同时又可以监督她，以免到人界祸害别人。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荀荧饶有兴致地看向九尾狐，“综合你们讲的故事，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地爱着他？三千多年啊……”
　　“世人皆道狐族多情善魅惑，可谁知我们九尾狐一生只爱一次，一旦认定了他，万代千秋，至死不渝。”
　　原来，这才是青丘九尾狐，她们一生只爱一次，一生只爱一人。

　　荀荧拿出禁妖球，将她收了进去，然后递给周老板。
　　“对了，周老板，一直没问，你是怎么支付‘寿命’给顾客的？”
　　“本来是不能说的，但既然你帮了我们，就当还你个人情。”周老板把禁妖球小心翼翼地放进袍子里，“实际上我也不清楚这其中的奥秘。只知道当时我把皮相给了冥王，他说，只要我把别人送来的妖贴上标签，然后交给他，他自然会支付寿命给典当者。”
　　“哦……”荀荧琢磨着这其中的关系。

　　周老板在眼前划开空间结界，走进了巫界。
　　荀荧看他离开，突然想起刚才的事，生气地朝四周张望，“大饼！快出来！别以为躲起来就找不到你！明明是只狮子，却伪装成小可爱，竟然敢骗我！”
　　“我又没说我是猫妖，是你自己以为的。”只见大饼又变回了加菲猫，很委屈地朝她走了过来。
　　“你竟然还会说话……”荀荧惊讶地指着它。
　　“我又没说我不会说话，是你自己以为的……”大饼又说话了，还是个很有磁性的男声。
　　荀荧气得一跺脚，“你，给我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大饼怯怯地走过去，小声嘀咕，“根本就没加菲猫妖，这都不知道，还是巫祖……”
　　荀荧蹲下身，揪着它毛茸茸的耳朵，“快说，你是什么妖，来人界有什么阴谋？”
　　“我就是昆仑的一只小狮子，那边管得严，不能吃东西，每天必须修炼八个时辰以上，太苦了，呆不下去，所以才想趁机到蓬莱混吃混喝。”大饼可怜巴巴地注视着荀荧。
　　荀荧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养的宠物都是吃货，为了吃白食真是什么事都干。
　　这水汪汪的大眼睛，这可怜的小眼神，荀荧真是抵挡不住，赶忙放开它的耳朵，用手把它的大脸挪到一边，故作凶狠地命令道：“还敢卖萌！变回你的真身！”
　　大饼听话地往后退了几步，摇身一变，成了一只金色的大狮子，“还是真身好，缩在一只加菲猫的躯体里太累了。”

　　“哇……”荀荧惊叹了一声，突然两眼放光。
　　狮子对于人类来说，可能是猛兽，但对于荀荧这样高修为的巫祖，这只是一只比较大的宠物而已。
　　她伸手摸了摸它的鬃毛，发现手感挺好，把头枕在它身上试了试，还挺舒服的，比荀泽君的烂沙发舒服多了，以后可以当枕头，还能靠着玩游戏……
　　荀荧兀自幻想着，像捡到宝一般，挠了挠狮头那圈厚厚的鬃毛，高兴地说道：“以后你在家可以变成狮子，在外还是变成猫，以免把别人吓到，知道了吗？”
　　大饼重重地点点了硕大的头颅，意识到这是在外面，又变回了原来萌蠢的加菲猫。
　　荀荧满意地点点头，回头看到满地的人，无奈地给他们叫了救护车。

　　既然凶手不是九尾狐，那会是谁呢？死者最大的共同点应该是红痣，至于“已婚”，到底是巧合还是凶手挑选目标的条件之一？
　　如果凶手还会继续行凶，那么……
　　荀荧看向躺在地上的男孩，他是最有可能成为凶手下一个目标的。

　　其实除了这些，她心中还有另一个疑问，没说出来是因为除了她自己，别人根本没法解答——她也看了九尾狐的眼睛，为什么不会被蛊惑？
　　难道她吃过它们的肉？
　　又或者，她不属于四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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