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黛玉的奇幻之旅

　　“我原以为只是换了一张脸，谁知道是换了一个头，”萦璧道，“只那朱氏怎么也不肯说是谁帮她换的。”

　　黛玉敲了敲茶馆的桌子，示意萦璧噤声，听旁桌的人说话。

　　她们坐在这附近最繁华的茶馆里，这里每日人来客往，不知有多少消息是从这儿传出去的，这也正是黛玉为何带着萦璧来此处喝茶的原因。

　　“我跟你说，”一个书生状的人压低了声音对同伴道，“住这儿不远的朱尔旦，朱举人，你知道吧？”

　　“他我怎能不知道？”同伴道，“那可是上次考试的第一，他的卷子我看了，文章作得那叫一个好，想我素日自诩文采不错，见了他的，才晓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真真是甘拜下风。”

　　“这朱尔旦啊，他以前可没有这般文才，”书生道，“别说中举人了，他连秀才也中不了。”

　　“可是挑灯夜读、悬梁刺股了？有什么秘诀李兄也说道说道，让我等长长见识，学上一二，不求和朱举人一般得第一名，只求有些许长进，便也是好事一桩了。”他旁边的同伴也连连点头，看上去这一桌子的都是要应试的书生。

　　“这秘诀你们可学不来，”书生像一只白鹅一样伸长了脖子，细声细气道，“他啊，可是被那庙里的判官换了一颗心！”

　　换心？！黛玉的眼睛一亮，和萦璧对视一眼：答案送上门来了。

　　原来这朱尔旦性情豪放，读书勤苦，可生性却颇为迟钝，不是读书的料。有一日，他与几个同窗一起喝酒，同窗撺掇他去将十王殿左廊下的判官背回家去，他竟当真这般做了。去了十王殿，见那里的鬼神像都以木头雕成，栩栩如生，而判官的那尊更是绿脸红须，十分狰狞。他向来胆子大，倒也不怕，恭恭敬敬地将判官请回了家敬了几杯酒，又恭恭敬敬地将判官背了回去，还道：“以后大宗师若是有了兴致，不妨与我喝两杯，不要因为人神有别而见外。”

　　萦璧听到这里，扭头道：“这朱尔旦倒是真豪爽。”

　　黛玉嘘了一声，道：“别说话，继续听！”

　　“后来怎么样了？”同桌的问道，“那判官当真去找他喝酒了？”

　　“可不是，”书生道，“两人时常喝酒到半夜，之后就抵足而眠，相处融洽后，朱尔旦时常将自己的文章给判官看，判官拿着红笔批改，都道不好，直到有一天······”书生拉长了语调，道，“朱尔旦觉得脏腑有点疼痛，从睡梦中醒来，”他放大了语调，道，“突然！”

　　“哎呦我去！”同窗正听得入神，被他这么一吓，都骂道，“一惊一乍地，你想吓死我们啊？”

　　“突然，他看见红胡子判官正坐在他的窗前，手里拿着刀，像切豆腐一样地切开了他的肚子！”

　　“天啦！”

　　“朱尔旦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手伸进自己的肚子里，掏出了一个血糊糊的东西来！”

　　“是他以前的那颗心吗？”同伴问道，“他难道不害怕？”

　　“他就算胆子再大，此时也是害怕的，”书生道，“他便问判官，‘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判官道，‘我这不是在害你，反而是在帮你，’说话间，判官已将他的心给换了，又将他的肠子从肚子里掏出来，一根一根地理了起来。”

　　同桌的人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画面：昏暗的月光下，朱尔旦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一个绿脸红胡子的人双手沾满了鲜血，就着月光，像捋绳子一样的，将他的肠子一根一根地理起来。

　　“理好了以后，他又将他的肠子放回了肚子里，取出一根针，将朱尔旦的刀口缝了起来。”

　　“这、这也可以？刀口不会裂开么？”

　　“不会，”书生道，“因为判官最后又拿出了一条长长的裹脚布，将他的腰裹住了，等第二天朱尔旦解开带子看时，伤口已经好了，只余下一条红线。”

　　“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同桌的人道，“你莫不是唬我们的吧？”

　　“这事可做不得假，”书生道，“你去问之前就认识朱举人的，没人不知道他以前是个榆木疙瘩，”他顿了顿又道，“更要紧的是，当年朱尔旦见我们不信，还请判官来与我们喝酒，所以大宗师的样子，我是亲眼所见的！”他见同伴不信，又道，“除了我，还有吴秀才、张秀才、李举人，你们不妨去问问他们。”

　　“萦璧，”黛玉道，“你敢去十王庙看看吗？”

　　“我？！”萦璧震惊地那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

　　黛玉塌下了小脸，道：“那怎么办？我也不敢啊。”

　　“让木槿去，”萦璧道，“她本就是鬼修，此时去了见了判官，正是你们俗语里说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她正说得眉飞色舞，忽然觉得耳朵一疼，似乎被人扭着转了个圈，连忙朝着一边的空气求饶道，“木槿女侠，我错了，我不知道你也这般胆小，你就放了我吧！”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木槿拧得更凶了。黛玉的嘴巴都快能挂上油壶，眉尖蹙得能夹住蚊子，她心里天人交战许久，终于拍板道，“别推诿了，我们三个一起去。”

　　“啊？我不想去啊。”“我也不想。”

　　“那你们就想让我一个人在深夜里去那么吓人的地方？”黛玉眨了眨眼睛，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算是我交友不慎，一个个都那么狠心。”

　　“我们去还不行吗？”

　　“那就对了，不要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们。”

　　----

　　一更时分，十王庙里早已没有了人，此时这里阴风阵阵，黛玉站在庙门前，就是不敢迈步进去。她虽然比一般女娃要强些，但终究也是怕的，可小姑娘瞅了身边两个揪住她袖子，直往她身后躲的同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在下姑苏林黛玉，斗胆请判官大人前来相见。”

　　良久，没有回应，空荡荡的大堂里只有一座座狰狞的鬼神像对她们怒目而视，小姑娘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唉，我说，”萦璧扯了扯黛玉的袖子，从黛玉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道，“他是不是不在这里，或者睡觉去了，没听见？”

　　“谁说我睡觉去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堂里响起，甚至带起了声声回响，正是她们又怕又想见的判官来了。

　　庙里凭空刮起了一阵羊角风，旋风卷得黛玉的衣袍胡乱地飞起，小姑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傻过，她任由着袖子像鱼尾巴一样在她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来回拍打，她心里害怕，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旋风过后出现的那个判官。

　　“是你在找我？找我做什么？”

　　他有着红色的大胡子，那火一样的胡子在风中来回地飘动，他的目光像是闪电一般，几乎能直接照到人的心里去。“咯咯咯，咯咯咯，”这是躲在她身后的两个姑娘牙齿打战的声音。

　　‘真没用，’小姑娘腹诽道，她努力止住袖子掩盖下两只小手的颤动，仰着头道，“判官大人，我想知道是不是你将朱尔旦妻子柯少容的头给换了？”

　　“是啊，”判官道，“那又怎么样？你也想请我去帮谁换个脑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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