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的苦逼人生

　　“想必这位老人家就是村里的郎中吧？”为首的中年男子从马上一跃而下，拱手向前走了两步。

　　“正是。”老郎中看了看眼前的陌生人，穿得倒是普通走货人家伙计的衣服，神态也算和气，只是举手投足间，总还是透着股说不出的居高临下的腔调。

　　“在下是来替我家掌柜的找失散的女眷，刚才听一个村民说，老人家昨日收了个外乡来的女病人，可有此事？”

　　“有此事。”老郎中微微点了点头。

　　“那感情好，可否让在下进去看看，兴许这病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老夫想来，那女子多半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她是和家人一起来的。”老郎中淡淡道。

　　“是不是，看过就知道了。”中年男子的头轻轻摆动了一下，站在他身后，一个四方脸的壮汉走上前，一把推开老郎中和他身旁拿药箱的小童，带着其他几个人转眼间闯进了小院。

　　老郎中听着院中，屋里一阵翻箱倒柜般的吵闹，眉心紧皱，轻轻摸了摸在他身旁已然吓得有些发抖的小童的头，
　　“莫怕，青天白日的，不会有强人。”

　　“大哥，”四方脸的男子一脸沮丧地跑出来，“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

　　老郎中的院子和土房在“大哥”的眼里也就算巴掌大的地方，若真有人，手下不会搜不出，不由侧头看向老郎中，
　　“那生病的女子呢？”

　　“你们怕是来迟了一步。”

　　“此话当怎讲？”“大哥”脸上原本堆起的笑容终于一扫而光。

　　“村民既然说老夫这有外乡来的女病人，难道却没有告诉你？她已和家人离开了吗？”

　　“走了？何时走的？”中年男子的脸沉了下来。

　　他们匆匆赶进村后，立刻找到一个村民问话，那村民不假思索地给了回答，
　　“昨儿倒是有个生病的外乡女子来过，现住在老郎中家养病。”

　　“老郎中家在哪？”

　　因这被问话的村民早前在自家屋里忙活，出来有些晚，并未看到乔铮等人离开，只到他们都还在，就热心地给问话的一众人指了老郎中的住处。

　　“一大早就走了。”

　　“老东西！既然人一大早就走了，刚才却为何不说？”搜人不到，带人白忙了一顿的“老二”气恼地上前，怒视着老郎中，嘴里瞬间吐出一串“连珠炮”，
　　“跟这女子走的还有什么人？人数多少？他们都是往哪条道走的？...”

　　“老夫只是个郎中，只管给人看病治病，病人走了以后去哪里，老夫并不管。”看对方说话行事如此嚣张跋扈，果然不是普通来往商贩的伙计，老郎中脸上立刻露出不快的神情，摆了摆手道，
　　“既然你们要找的人不在，那就请便吧，老夫还要去给人看病。”

　　“老东西！”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老二”，居然在一个老村夫这里吃了瘪，不由怒火中烧，抬手一把揪住老郎中胸口的衣服，将人狠狠撞向墙面，
　　“给你脸你不要，不让你尝点苦头，怕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可怜瘦弱的老郎中，头一磕在墙上，顿时血花四溅，整个人软软瘫倒在地面，浑身抽搐，眼看着就不行了。

　　“你们是什么人？”
　　“快来人啊，老郎中被打了。”
　　......
　　附近看到的村民纷纷喊了起来。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大哥”，心里因着也不爽老郎中拖拖拉拉说话，耽误了找人，就没制止“老二”发威，可如今眼见着他把人打死，也知事情不妙，倒不是怕和村民发生冲突，而是这次乔装出来办事，若是惹出事端，上面怪罪下来，他也吃不起这罪。

　　“我们走！”

　　“大哥”纵身上马，对着手下一挥手，赶来的村民们见这些人如狼似虎，一时间也不敢拦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凶徒骑马跑开。

　　“他们会走哪条道？”

　　“你们是不是在找和我打架的那个混账小子？”“大哥”将马勒停在村口，正思忖间，就看到之前问过话的麻脸少年不知何时蹿了出来。

　　“正是，这位小兄弟，你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这个该死的外乡小子，”麻脸少年此刻一脸压抑不住的愤怒，
　　“被我打败后，带着女子跑了。”

　　“跑去了哪里？”

　　“他们有三匹马，朝那里跑了。”麻脸少年带着这几人来到村东口，手指点向马行的方向。

　　“怎么这地上有马蹄的血印？”“老大”的声音里透着狐疑。

　　“是那个混账小子的血，”麻脸少年说话间撩起自己胳膊上的袖子，整条胳膊满是青紫的淤血，
　　“他让我吃亏，我也没让他好过，一拳打中了他的鼻子，我还，”

　　“追！”

　　“大哥”仔细瞧过地上的马蹄印，果然这马是负重而去，且也看不出这一口乡音，土里土气的少年有骗自己的理由，不耐烦再听他详细讲打架的经过而耽误正事，抬手握拳，振臂一呼，瞬间带人消失在麻脸少年的面前。

　　原来离开老郎中那里不久的麻脸少年，正在村里游荡，看到之前问话的几人纵马进村向老郎中院子的方向奔去，不由好奇，赶来看时，正好看到那个“老二”将老郎中摔打在地，不由义愤填膺，拔腿跟着马屁股后追到村口时，看马上人正在犯愁，寻思着自己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就指出了假方向。

　　“我骗了那般恶徒以后，跑回村里，可老郎中他，”麻脸少年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老郎中他已经去了。”

　　老郎中死了？
　　那么善良的一个老人被人害死了？

　　乔铮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打过架，到头来又算帮了他们的少年，本想开口安慰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帮强盗！”此刻的乔一庄也是眼含泪花，双手因为激动和愤怒，不停地颤抖着，
　　“总会遭报应的！”

　　“小兄弟，多谢相助之情，”大墩子心里虽然也是悲愤难当，可一想“老马”驮的只是行李，而不是人的真相最终会被发现，对方随时会掉头来追，也不敢在林中久留，对着麻脸少年一抱拳。
　　“日后相见，定当报今日之恩。”

　　“不用日后，也不用报恩，”麻脸少年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和鼻水，
　　“我要她跟我走。”

　　“什么？你要乔姑娘跟你走？”大墩子不由一怔。

　　“对！”

　　原来麻脸少年是孤儿，从小吃着村里的百家饭长大，而其中受得恩情最多的就是老郎中。

　　“都是你，”麻脸少年再次怒目看向乔静，
　　“若不是你，这些人怎么会杀了老郎中。既然你认识这些恶人，我要你陪我去县里见官，给老郎中报仇。”

　　“我不能去见官。”听了麻脸少年的话，再想到自己的家人，此刻也是泪流不停的乔静神色凄然地摇了摇头。

　　“由不得你。”少年上前就要拉乔静，却被大墩子一把揪住了衣领。
　　“就算要报官报仇，那也要我们能活着见到官老爷才是。这帮人若是发现你骗了他们，定然会回村里再问，总有人会看到我们进了这林子，若被他们追到，别说报官，你我的命怕是也保不住。”

　　“那，我们该怎么办？”麻脸少年也是仗着一时血气追到这里，此刻听了大墩子的话，也有些乱了方寸。

　　“先离开林子再说。”大墩子走到乔静面前，弯下腰要背她，谁知乔静却一动不动。

　　“义夫，弟弟，你们和墩子哥走吧，我留在这。”

　　“你这是什么话，留在这？”

　　“这位小兄弟说的对，是我不祥，是我，”

　　“什么祥不祥的，”大墩子大怒，打断乔静的话吼道，
　　“阿铮，帮我把你姐姐扶到我背上。”

　　“姐姐，你不是说你一家都被奸人所害，你若再送了命，谁来替你家报血海深仇？”乔铮看着一脸死灰色，依旧不动的乔静，
　　“你上京，一定也是为了报仇，不是吗？”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大墩子在旁又喊了一句，
　　“我都等了这许多年，姑娘等不得吗？”

　　“你也有血海深仇？”此刻身心疲惫，不想再拖累他人，已然打算放弃的乔静抬头看向大墩子。

　　“有。”

　　“你要如何报仇？”

　　“他，”大墩子手指点向乔铮，
　　“他会帮我找到仇家，也一定会有办法替你报仇！”

　　“弟弟？”乔静惊讶地望向年仅十四的乔铮。
　　“你，能行？”

　　一路跑来，乔静也看出这个少年是有些头脑，可他真有这个“替天行道”的能力？

　　乔铮看了一眼望着自己的大墩子和乔静，一个眼神里满是信心，一个是一脸的期盼，不由脑子一热，抬手狠狠拍打着胸口，
　　“我行！”

　　“既然你行，”站在一旁的麻脸少年突然走到乔铮身旁，
　　“那我就跟着你，你若替老郎中申冤报了仇，日后就是天天叫我麻.子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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