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不死

　　第二十二章

　　书玉僵着身子和邓瑶华一起将书放回原味，书玉看着她一本一本本本都放在原来的位置，没有云雷在旁边指挥，他已经走了，这才知道她是识字的，书玉的心沉到了深渊，对她再也说不出那些之前说过，充满傲气与自得的话。

　　她容貌比她好，和她一样会识字，守在书房是再好不过的去处。

　　书玉依旧冷清，道，“你看我笑话，就没有说一声出来，让我丢人现眼，大爷的面前我再也没有脸出现，以后，这里都是你的了！”

　　邓瑶华上前拉过书玉的手，书玉想挣脱，她握紧了不放手，道，“书玉姐姐，什么我的你的，都是在书房里做事，难道还要分个三六九等，将军没说你什么，认字我也是个半吊子，在这府里不懂的多，你不帮我，谁帮我！难道看着我两眼一抹黑，一路撞南墙，你就心里乐意了？书玉姐姐你不是这样的人，再说，我在这府里也是暂时的，不会久长，以后会有我自己的生活，你要愿意咱们两姐妹好好地，以后我出去了，也好当做亲戚走动，这样不好吗？”

　　书玉诧异嘴唇动了动道，“你说什么？你是暂时在府里，那你和将军……你还要出府？红玉！难道你不知道咱们做奴才的不能出府，出府也得主子们同意才成！”

　　邓瑶华拉着书玉坐在小杌子上道，“我是自由身，没有卖到平安侯府，怎么就不能出府？”她牢牢记住云雷说的话，她没有卖身契，她的自由人。

　　书玉心里五味杂陈，看着邓瑶华道，“原来是这样！”

　　邓瑶华淡淡一笑道，“所以啊？书玉姐姐这里的书房不是我一个人守着，是咱们俩人守着！”

　　书玉还有什么说的，她给了她台阶，这台阶不陡，还很平顺，她不下，还要让人家怎么样，她不是不讲理的人，自己心里有算盘，打错了算盘珠子，这是她心里私心作怪，怪不到人家头上，心里想通了便也释然了，，看着邓瑶华，眼里温和许多，她唏嘘又嗔怪道，“早不说！”

　　邓瑶华看书玉有缓和的余地，话不说不明，书玉能守在书房，就有别人比不上的聪明，她抿嘴笑道，“那你也没给我机会啊？”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书玉反握住邓瑶华的手道，“是我着相了！”

　　邓瑶华看着书玉，嘴角微翘她眉眼间平添一抹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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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冬过后没多久，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将幽州城盖了个地朝天，白茫茫一片，仿佛云浪遮盖，侯府里烧起了银丝碳，书房里从来没有短缺一说，因此邓瑶华没有收到外界丝毫的影响，她和书玉将门前的雪让人扫了，两人坐在书房里写大字，这是这一段时间云雷交给两人的课业。

　　写完五张大字，看书玉没有要停的意思，她穿了兜帽披风，站在门外看雪，远远有几个人缓缓走近，邓瑶华看着走在中间的云雷，宝蓝色的箭袖锦袍外玄貂大氅披在肩上，眉目俊郎，威仪赫赫。

　　迎上前叫了一声将军，云雷指着身后的五个人道，“这是军中来的人，不要声张，给他们准备吃喝！”

　　邓瑶华道，“是！”

　　这样的事经过几回，她懂得轻重，来往之间，已经将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剩下的就是在在外的一间屋子守着。

　　冬日没有别的活好做，里面的气氛不知道如何，三道门一关，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

　　这段时辰是她和书玉两个最上心的时候，端茶递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

　　两人坐着靠着碳火取暖，屋外的雪地上踏踏踏踏一阵轻碎的脚步声传来，书玉惊讶道，“是小少爷！”

　　邓瑶华连忙站起，打开了门，怀里突然撞进一个穿着宝蓝小锦袍，外披蓝色里外烧的孔雀毛的小胖子。

　　小胖子抬起头看了眼邓瑶华道，退后两步，指着她问书玉，“我来了怎么不出去接，书玉，她哪儿来的，我怎么没见过？”

　　这样小炮弹一样冲进来的人，粉雕玉琢，模样就是云雷的小翻版，小锦袍上吊着一个小荷包，青翠显眼，说话的腔调可爱逗人，邓瑶华不猜也知道了这是云雷的儿子，莫文生的，在侯府贵如珍宝的小少爷，云小瑾。

　　自从和书玉交心后，书玉对她放下芥蒂，闲时，把这府里的筋丝脉络都说了一遍，才知道云夫人生了两个儿子云雷和云石，云雷与莫文成亲生下云小瑾，云石跟云雷年龄相差六岁，还没成亲，莫文的父亲就是大梁的首辅莫不敌，这些琐碎都是她需要知道也必须知道的东西，暂时也罢，长久也罢，邓瑶华在书玉的闲聊中，一点点明晰大户人家的规矩，处事为人。就是比小家小户多了九曲十八弯，什么事都要掂量利益与与权势。

　　邓瑶华矮身给他行了礼，道，“瑾少爷，婢子叫红玉，深秋进的府，如今在将军的书房做丫鬟，瑾少爷你以前没见过我，以后就会常见了！”

　　云小瑾歪着眼乜她，道，“我知道了就是你让明玉生了一场大病，你是个坏人！”

　　邓瑶华一滞道，“瑾少爷，明玉病了？”

　　云小瑾毕竟是个孩子，看她问自己，道，“你不知道？”

　　邓瑶华摇头，她是真不知道，自打见过云夫人那一次，距今都有一个月了，明玉的事府里没人告诉她，她抬头去看书玉，书玉轻微的摇头，那就是书玉也不知道了。

　　云小瑾走到官帽椅前，眉头轻皱，转身对邓瑶华道，“坏人，过来抱我！”

　　虽是孩子言语，可这一声坏人到底被贴了标签，邓瑶华有些无奈上前抱起云小瑾将他放在椅子里，人小椅坐儿大，腿短够不到地上，小短腿周周正正并排掉在椅子半截处，道，“别以为抱抱我就不说你了，明玉是祖母的贴身大丫鬟，对我好，对娘好，对爹也好，明玉病了没人给我捉蛐蛐，要不你给我捉？”

　　这都立冬了哪来的蛐蛐儿。

　　邓瑶华转眼间道，“瑾少爷如今立冬没处去捉蛐蛐，要不婢子给你捏个小泥人？”

　　一听小泥人，云小瑾来了兴趣，眼睛一亮道，“我在宝珠家见过她就有一个小泥人，你捏给我看，捏好了，我就不说你坏了！”

　　邓瑶华应了，云小瑾这才想起是来干什么的，道，“我爹爹呢？”

　　书玉忙道，“大爷有客人，瑾少爷要不先吃油果儿点心，喝口热茶，等大爷出来？”

　　云小瑾埋头想想，道，“我还是看着坏人捏小泥人吧！”

　　邓瑶华看看外面，指甲盖大的雪片落下来，心里后悔，这样大的雪找土都是奢侈，可话已经出口，这么大的孩子最容不得别人欺骗，家里弟弟就是这样，同样都是六岁的年龄，弟弟就不能让人说谎骗他，她无奈对书玉道，“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点土来！”

　　书玉道，“这下着雪呢？”

　　邓瑶华看一眼云小瑾，云小瑾也在看她，她笑笑道，“不要紧！总能找到些。”

　　云小瑾眼珠一转，从椅子上跳下来，道，“我也去！”

　　云小瑾这一说，邓瑶华却不敢应，他是云雷的长子，侯府的嫡长孙，听说去了外家，这么长时间只听他名儿，人没有见过，都说是含着金勺长大的孩子，阖府都拿他当宝贝，她这一出去，冰天雪地，磕着碰着都是她的不是。

　　她不敢应，云小瑾却不依不饶，书玉此时也犯了难，这样的小人精看人下菜碟，今儿粘着她的身，不去都不行，事情到了这一步，邓瑶华只得和他谈条件，她道，“瑾少爷出去也行，但你得答应我不掺和，要不然，小泥人也没法捏！”

　　云小瑾古灵精怪，狠命点头道，“我知道了！不掺和！”

　　跟在云小瑾身边的嬷嬷和两个小厮在风地里守着，看到邓瑶华手里牵着云小瑾的手出来，手里拿着小铲子，道 “红玉你要带少爷去哪？”

　　云小瑾小大人似的摆摆手道，“我要去挖土捏小泥人！”

　　嬷嬷听着不对道，“雪天雪地的，到哪里找土，红玉，这可是瑾少爷，不是别人，是夫人的眼珠子，你这怀的什么心思，让少爷跟着你挖土！亏你想的出？”

　　邓瑶华喜欢瑾少爷，因为他和邓小牛一样大，她被族长家的管家来接人的时候，于氏是想着要她净身出门的。是邓小牛哭闹一场，才包住她娘的一点东西，那么小的人会说我不要姐姐的东西，童心未泯她始终记得。

　　她不看嬷嬷，只看自己身边的小人儿，小人儿仰着头像个斗志安然的小公鸡，公子的派头摆的十足，他握紧了她的手，怕她一听嬷嬷的话，将他丢开，道，“不是坏人想的，是我想的，你们跟着就是！”

　　嬷嬷神色莫名，只得跟在他们一大一小的身后，亦步亦趋。

　　邓瑶华带着云小瑾到了书房不远的一片林子里，找了干干的树叶放在一处土堆上，拿出火折子燃了火，云小瑾没见过，小指头指着火苗儿道，“坏人，你要干什么？”

　　她笑看着小人儿道，“取土啊？”

　　小人儿跟着她蹲在雪地里，看着她将烧过的树叶取开，取了小铲子开始挖土。

　　还没到小雪封河，大雪封江的时候。一个小泥人用不了多少土，布巾里很快有了一小堆。

　　云小瑾记得自己说过不掺和，可这会儿手痒痒，急的抓耳挠腮，男孩子天生不怕苦，瞅个机会，伸手抓了一把丢进了布巾，抬头吃吃笑着，小手里顷刻就沾了一层土，邓瑶华心软如水，看嬷嬷不注意悄声道，“我给你擦擦！”

　　云小瑾回头一看嬷嬷，乖巧地伸出小胖手，也压低声音道，“坏人，我以后就叫你红玉！”

　　她一边给他擦手，一边低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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