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不死

　　第二十章

　　书玉站在书房外面将里面三人的对话都听的清清楚楚，平安侯生了两子就是云雷和云石，这丫头一进府就有云雷护着，现在云石也对她动了心思，书玉心里凄苦，这样的人儿整日守着云雷，她在这书房还有什么盼头！

　　书玉转身，一眼看到正房里的大丫鬟明珠匆匆往这边走来，忽然眼珠儿转转，等着明珠到了近前，冷冷清清叫了一声明珠，明珠走的急，看到书玉离着书房七八步院挡着自己，道，“红玉呢？怎么就你一个人站在外面？”

　　书玉道，“在书房里！”

　　明珠看一眼书房，收回视线低声道，“夫人叫红玉过去？”

　　书玉装作不知，道，“怎么叫红玉去？出什么事了！”

　　明珠道，“今儿早上二爷在夫人面前告了明玉一状，二爷什么人，平日没见他对谁不好过，这会在夫人面前说明玉心大了，一心要攀高枝，拿下人不当回事！”

　　书玉守在云雷的书房里，平时从不轻易挪半步到别的院里走动仗着云雷就他一个红袖，莫文说话都让她两分，这会问明珠，明珠自然悄声说了！

　　这就和之前云石和邓瑶华说的事儿对上。

　　书玉道，“这可怎么好，大爷还在书房呢！”

　　明珠一转眼，就明白书玉说的意思了！

　　邓瑶华这会正为自己的事儿高兴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没到太悲惨的境地，云雷拿本书坐在书案前看，她瞄一眼云雷，喜滋滋低头笑一会，身上那起软弱无力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拿着鸡毛掸子在屋里穿梭，云雷看书眼睛从书的上方看到她如穿花蝴蝶，心情顿然觉得轻快了。

　　书玉进门对云雷道，“回大爷！夫人那边的明珠过来，说叫红玉过去正院，夫人有话问！”

　　邓瑶华的手一顿，云雷问明珠要问什么，明珠说夫人只让她来叫红玉。

　　然后就是片刻的沉默。

　　邓瑶华暗叹，云雷这样费心巴力地问明珠，明珠是夫人的人，不知道能不能问出什么来，可问出来又能怎么样，横竖就是明玉的事，进府到现在见了不少人，可也看到不同人的嘴脸，好的不好的能在眼前过的都过了一遍，云雷说她是自由的，就凭着这一条，她浑身上下就觉得有了底气，夫人要问，那就问吧，让云雷这么挡在前面，什么时候自己才能立起来。

　　邓瑶华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上前对云雷道，“夫人问我话，将军让我去就是！”

　　云雷不知道云石一大早去了正房在云夫人面前告了明玉一状，云石是少爷心性，只要自己出了气，可这一牵扯到云夫人自己身边的人，就不是这么回事，得问为什么要告明玉，云石就得说出理由，一说出理由，那不得扯出邓瑶华来，云雷道，真是个笨的，帮人也没这么个帮法，本来是救人家丫头出坑，没想到自己一脚给踹的更深了。

　　邓瑶华第一次见明珠，和明玉一样长得清秀，随时丫鬟，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刚刚对云雷毕恭毕敬，这会和自己对一眼，神色就不那么可亲，邓瑶华越发清楚，自己的处境除了云雷这儿，都不得好。

　　明珠领着邓瑶华去正院，回头看了她三遍，一句话没说，大概是明玉因她受了委屈，这会儿看她不顺眼。

　　她这是找谁惹谁了！

　　往前说是这样，可往后呢！总不能一进府都把人得罪光了，邓瑶华和书玉拌嘴后，把自己的后路也深想了想，初始做丫鬟是云雷仁义，自己以退为进找个避风的港湾这才拿小心眼对付云雷，后来进了府，这避风的港湾以为有了，如今却觉得这港湾也不那么安全。

　　“明珠姐姐，你来府里多久了？”没话找话拉拉感情，邓瑶华小心问明珠。

　　明珠看眼她道，“十年！”

　　邓瑶华没敢再问，十年的丫鬟哪的多大点就进了侯府，看明珠的样也就十八~九岁。

　　谁知她不问了，明珠却问她道，“二爷要你去她院，你怎么不去？”

　　邓瑶华道，“二爷！我才见一面，要我去做什么，我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今儿早上还跟书玉姐姐说要让她教我！”

　　明珠脸上有了表情，道，“二爷人好，对谁都好！”

　　邓瑶华一愣，“对谁都好不好吗？”

　　明珠一噎，道，“这个我不知道！”

　　两人说着话到了正院，明玉站在正房门口，嘴角微撇，转身进了屋子，明珠领着邓瑶华进屋，临进门，明珠低声道，“你好自为之！”

　　邓瑶华抬眼看明珠，明珠已经进了屋。

　　这算是点拨还是规劝？邓瑶华来不及思索，脚步跟着明珠踏进了正房的门，十月末的天气，不算热，日头照在人身上没有夏日的炙热感，邓瑶华的墨绿比甲穿在身上，也觉微末有点冷，但一进正院正房的门，就有股小小的热浪冲向她。她不敢抬头，依着明珠的话给坐在小炕几旁边的一位夫人行了礼。

　　“把头抬起来，让我瞧瞧！”

　　邓瑶华抬头，这才看到南炕上坐着位雍容华贵的的妇人，满头的珠釵在日光下满目生辉，一张端方的脸和云雷云石都有几分相似，一身锦缎里带着金丝银线，就一眼她的心里便是震惊。

　　震惊的不管是邓瑶华，同样震惊的还有云夫人，云夫人看着低头的邓瑶华道，“怪不得你们二爷要为他出头！这样的好颜色，便是幽州城里转一圈也找不出几位来！”

　　莫文坐在云夫人下手，淡淡一笑道，“我当小叔是说着玩！”

　　云夫人接过话头道，“云石顽皮，一个两个的都以为是上好的宝贝，这是云雷带回来的，昨天的事我知道，不怪明玉，是我让他们要伺候云雷的，一个丫头，又不是金尊玉贵的公主，站一两个时辰就受了委屈，说出去，都让人笑话侯府里没有尊卑。”

　　莫文看着邓瑶华，嘴角含笑。

　　邓瑶华听得出来这不是为她做主，这是为明玉做主呢！没来之前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以往家里时，于氏袒护邓小牛用过同样的手段，邓瑶华再不济也活了十五年，十岁没娘，于氏的两面三刀，她熟门熟路。

　　怎么云夫人也有这样的感觉。

　　邓瑶华心里黯然。

　　往后的话说了什么，她全然没听到耳朵里，总归敲打她，拿话让她学规矩，安分守己是真的。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如一缕幽魂，心思缥缈无助，平安侯府里最尊贵的女人现在看她不顺眼了，自己人小言轻，不但是这样连言轻都算不上，明玉嘴角高高翘起，拿眼神挑衅她，云雷的妻子莫文坐山观虎，一派风淡云轻，直到身边站了一个伟岸高大的犹如松柏的人，道，“娘！这孩子初来乍到，明玉在侯府里陪了你不少日子，我带来的人自然比不得。”

　　我带来的人自然比不得！

　　邓瑶华忽然抬头，眼眶里蓄着红见云雷越过自己坐在云夫人的身边，再次低头，她心暖如春。

　　莫文收起脸上的笑意，平淡的眼睛里多了层让人看不透的雾霾，明玉却惊恐万状。云雷的视线有意无意扫过她的脸，虽然平淡无波，却让明玉心里惊涛骇浪。那眼神仿佛在看将死的人，未来的平安侯，现在的威武将军，捏着多少人的喉咙，原以为自己能得意一会，云雷身边只有一个莫文，云夫人有意要给云雷再塞人，明玉早对云雷存了心思，能跟着大爷，往后的日子不再做奴才，生儿育女有了着落，免得让夫人随便配个府里的小厮蹉跎一辈子。

　　她用一副玛瑙镯子收买了云夫人身边的得意人，帮着她递话，二爷恰好来告状，两人一左一右挑起夫人的心气儿。

　　这么隐秘的事儿，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这会儿云雷一句话，就将自己摆在丑陋的标杆上，任由人观看。

　　她不是要死还能怎么着？

　　明玉抖着腿肚子噗通跪在主子的身前。

　　云夫人看一眼明玉，再看云雷道，“这丫头是你带来的人不假，这刚进门就惹得阖府不太平，你弟弟一早来告状为的就是她昨儿淋雨没人管，明玉屋里屋外忙，疏忽也是有点，你看看她非但不认错，还让明玉跟着受罪！”

　　云雷道，“娘说的是！红玉不懂规矩，自进了我书房，有书玉教她，再说莫文还在呢？”

　　云夫人一噎，半天讪讪道，“那你以后多教她规矩，主子和奴才到底不同！”

　　莫文应了是。半句不多说。

　　云雷呷一口丫鬟端上来的铁观音茶，沿着茶盏边沿看一会邓瑶华，道，“书房里的活做完了吗？”

　　邓瑶华忙抬头道，“还没有！”

　　云雷语调淡淡，“那还杵在这做什么？”

　　邓瑶华闻音知雅道，“是，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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