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不死

　　第十九章

　　书玉看着邓瑶华眼神复杂，声调依旧冷声道，“你读过书么？书房重地来往信件，那一样不的识字的人当着，你是从东河县老宅子送来的人，说不好听，要不是大爷允许你来这里，你能来么？你既然得了大爷的青眼，那必定有大爷赏识的东西，说来听听，我才能教你！”

　　书玉心气高，又会识字，在府里主子面前都说的上话，这会教一个跟自己抢饭碗的人，那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书玉心里小算盘打的噼啪作响，这还是其一，其二，云雷半夜三更来看邓瑶华，将她支在外面，那份被主子瞬间丢弃的滋味，直到现在书玉还没缓过劲来。再说夫人三更半夜醒来，不见家主，虽然没有伸张，保不定会悄悄派人来询问。那时候她怎么说？

　　她不敢咬舌主子的不是，可这眼前的小虾米还不能让自己磋磨磋磨？

　　邓瑶华看着书玉眼珠儿滴溜溜转，心里还纳闷，昨儿看着书玉还是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那种精致人，今儿怎么就张牙舞爪，拿腔做调起来。

　　到底自己是刚来，地头蛇压不住强龙，邓瑶华避过书玉的锋芒，转身找了鸡毛掸子，开始在书房里打扫起来！

　　书玉见不接话，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出力无着落，颇有愤愤的意味。

　　她做事一贯认真，鸡毛掸子拿在手里，话就少了，眼神专注，小心谨慎生怕打落下什么贵重物品，这些东西大概赔上一个自己也买不回来。

　　灰尘不多，书玉天天打扫，她一边打灰，一边细细看，记得老宅子里见过一个貔貅，还是南音告诉她的，想到南音又想起素容，两人虽然没有和自己有多好，她也不了解她们，又突然在眼前消失，云雷也没说她们去哪，她自己估摸是回了三房。愣着神想了想南音和素容还有那只貔貅。就这功夫，邓瑶华发现门口站着云家的二爷，云石，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怪不得看自己不顺眼的书玉半天没有说话，她做活做的起劲也没在意，反正一等丫鬟在府里吃不了亏。这会才回神原来是二爷杵在书房门口。云石背着日头，身后撒下一片金碎，挡在书房门口隐隐笑意涌现，笑的灿烂笑的明媚。

　　她没见过云雷笑，不知道云雷笑起来有没有这样好看，她见过的他总是深沉，威仪并存，但那样的神情更能让人注意，让人难忘。

　　他有柔软的心底外冷内热，她知道。

　　邓瑶华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跟云石福了福，道，“二爷安！”

　　云石眼神奇亮，摆摆手道，“先别忙着行礼，昨儿淋那么大雨，你没事吧？头疼不疼，身子疺不，我一夜都没睡好，就想着你生没生病了，今儿一早我先去了夫人那，告了明玉一状，这些人太没规矩了，欠收拾！大哥平日不在家，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可恶！”云石边说变查看她的脸色。

　　邓瑶华低着头不说话，云石说的都听在耳朵眼里了，可怎么觉得不对味呢？去夫人那告状，那不是把她提溜出来当狮子狗给人看？明晃晃地惹人嫌。还告人家明玉，明玉就是夫人的一等大丫鬟。

　　这可好了，她还没见过云夫人，就要在人家那里落下坏印象。

　　她忽然眼圈微红刚刚树立起来的好心情被云石生生糟蹋了，道，“红玉谢过二爷！”

　　云石低头凝视，没见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原以为红玉会欢喜，这一看看出问题来，这丫头不领情，非但不领还眼圈泛红，云石觉得要必要让她知道自己是云府的主子，可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她，动不动给他吊脸。他想的长远，一心想让她到她院里，心里执拗，要说缘由，没有缘由，就是想把她拘在自己身边，鬼使神差，如果外人说他看上她的美，他也觉得没错。

　　云石闷声道，“怎么了？爷帮你还帮错了？”

　　邓瑶华没敢说帮错了，打从昨儿进府到今天，淋了一场雨，侯了一个多时辰，被人领来领去的领到云雷的书房重地，让人夹枪带棒数落，晚上洗刷过后觉得能好好睡一觉，谁想做梦梦到云雷来看她，还跟他说了那些话，今儿早觉得缓过劲了，能好好喘口气了云石又给她来这么一出，邓瑶华不觉得自己和云石有这样好的关系，主子和婢女云和泥的关系。

　　只是权贵与百姓的分别，邓瑶华还没到什么都不懂的境地，庄户人有庄户人的处事为人。何况她不懂还能从书本里解惑。

　　她咬碎牙也不能说二爷你错了，你这不是帮忙，是帮了倒忙！她道，“没有！”

　　云石揉眼道，“没有你眼圈红什么？”

　　邓瑶华低头不语。

　　云石大有你不说清楚就不行的势头。邓瑶华被他盯地难受，正要回他。

　　一抬头就见五步开外站着云雷。云雷道，“这儿没你的事，去整理我的书案！”

　　邓瑶华低声应了心虚地往回走。

　　云石转头讪讪笑着道，“大哥，我来看你，不巧你不在！”

　　云雷看邓瑶华走进里间，这才道，“没心没肺，你事儿办完了，有空闲了？！”

　　云石眉头一皱，道，“哥，赵国公家没发现三房的人接触！”

　　云雷漫步进了书房，站在书案前看书玉放下的那一叠信件，道“我知道了。我这儿忙，你回去吧！”

　　云石探头看邓瑶华，见她没注意这边，心里失望，他自认是幽州城里数一数二的风流情种，到手的红颜没有一个不被自己的多情折服的，通常都是小手指一勾，袅袅娜娜的莺莺燕燕就会摆着腰身，自动靠上来，可这一位出了他的认知，说她小有些不懂世故，可看那眼神眉头，却心知肚明。这是做什么？吊着当诱饵，吃不着的都是好的，就是这意思？

　　云石第一次有挫败感。有些不得劲低声对云雷道，“哥，红玉做丫鬟委屈了人家了，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我看你不怎么喜欢人家，再说你不还有嫂子吗？天天这样见人家，不觉得是种煎熬？要我说不如……”

　　云雷心里气闷，看着云石虎目一瞪，云石的声音戛然而止。

　　雨后的空气夹杂着浓浓的湿气，邓瑶华站在二进的房内，贴着身子偷偷听兄弟俩的谈话，里面还带上自己，听这意思云石是对她真上心了，昨日还当做是看个新鲜逗个乐子，今日，邓瑶华就不这么认为了，三番两次来讨要人，云雷是什么意思！

　　邓瑶华耳朵竖起，半天没听到云雷的说话声，她心里急，这么犹豫不决，难道是真有送她的意思？邓瑶华咬牙靠在墙壁上，脚尖立起，让全身都能感受到冰墙寒凉的滋味，好让自己心里的怒火不往外翻滚。

　　这是送出情调来了，都将自己当成物件，天生的不当人看。

　　拿着鸡毛掸子的手无力地垂落。

　　云雷余光去看二进的屋子，他知道她在细心听自己和云石的对话，这丫头被人送来送去，如今成了惊弓之鸟，云石的话该是吓着她了，正要和云石说不行。

　　就听吧嗒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

　　云雷起身三步并做两部，跨进了二进的门。见邓瑶华卷曲在墙角根，双手垂在两边，坐在地上，心里一惊道，“你怎么了？”

　　邓瑶华抬眼望着云雷道，“你答应了？”

　　云雷有气又想笑，这丫头一朝被蛇咬，千年怕井绳，被人当物件送怕了。笑毕，却突然心疼，一把抱起她，放在旁边的芙蓉椅里双目低垂，看着她道，“答应什么？”

　　邓瑶华急忙扭捏着将自己放舒服了，道，“二爷不是来要我的吗？”

　　云雷见她小小的动作，心里又想笑，脸上却严肃道，“以后不会了！只要你不想，谁也不能将你送走！记住，你没有卖给平安侯府，你没有卖身契，你是自由的！”

　　卖身契！邓瑶华眼睛晶晶亮，对啊！她没有卖给任何人，她是自由的！她突然像被人扔在干岸上的鱼，眼看就没了活路，却猛然被人又丢进水里的那种感觉，眼前柳暗花明，山清水秀。

　　忽然坐起身，仿佛全身散发出春草的生命力，百折不挠破土而出。

　　云雷颔首道，“别忘了？”

　　邓瑶华桃花眼眯成月牙儿嘴角翘起道，“嗯！我知道了？”

　　云雷被他的笑容恍了下神，仿佛湖面荡起一片涟漪，一圈一圈绕着心海荡漾。

　　云石愕然地看着里面的一对，道，“大哥，你说她没有卖身契？”

　　云雷收神回头，站直身体，犹如松柏挺立，道，“嗯！所以你不用想了！”

　　云石大概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看着云雷有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气恼！

　　侧身对邓瑶华道，“我还会再来的！”

　　邓瑶华看着云石孩子气地拂袖而去，有些担心地去看云雷，云雷回头道，“管好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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