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

作者:皮蛋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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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哥05


      一早起来便是乌云压顶一片灰暗,周力抱着锄头坐在屋檐下骂骂咧咧了几句,果然,不一会儿便下起了小雨。

      原本在院子里打理着竹条子的罗何氏也赶紧搬到了屋子里继续编织,这场雨一直下到了中午,周力草草喝了几口白粥就抱着锄头跑到了后山挖地,前几天阿枝才割了草,可得赶紧把土松松,准备来年要洒下的种子。

      这边忙活了好几日的罗何氏总算把手里最后一根竹条儿编成了个举着糖葫芦的小人儿,她甚至用红泥在上面点上了娃娃的小脸,看着滑稽有趣的很。

      其实竹子并不值钱,可要是换了个样式就不一样了,等阿枝明日赶集碰上几个有钱人家的小娃娃,捞上个五六文前还是不愁的。

      想到这儿她赶紧把阿枝从屋里叫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精巧的小玩意儿放在了她的小背篓里,阿枝还在下面垫了层荷叶,摇了摇,不会漏出来,凑近一闻,里头还是满鼻子的清香。

      这里头装的可是她的新被子,她可不能马虎了,这夜,阿枝将小背篓放在了床边,只差搂着它睡觉了。

      第二天天不亮,阿枝便已经早早地出了门,罗家到镇上的距离说短不短说近不近,从家里走到市集也要花上一个时辰的时间,等她走到一半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怪也怪昨天下了雨山路湿滑不好走,稍不注意便滑了跤。

      阿枝这个走惯了山路的也一不小心摔了一下,一身衣裳沾满了土黄色的山泥,幸好小背篓被她全力护着,阿枝忙爬起来一看里面的竹编干干净净的这才松了口气。

      这里是清溪镇最有名的山谷,阿枝今天为了抄近道就走了这条平常不经常走的路,她站起来拍拍屁股,更加注意脚下的路了。

      慢慢地就走进了山谷深处,内里有一条水质清澈的小溪,阿枝蹲在溪边洗着裤子,一边想着等穿过了这条溪再走上几分钟就你能到市集了。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不远处的动静。

      那是阿枝熟悉的说话声,她小心地背起背篓慢慢走过去,终于看见了小溪上游坐在大石头上的两个人。

      果然是徐心兰和花式微,那两人一起坐在一个大石头上,攀谈着什么,看起来亲密无间。她想起元家下人的话有些困惑,小哥哥喜欢徐心兰吗?若不然为什么对她笑?

      阿枝闷闷不乐地蹲在一个大石头下,由于离得远,徐心兰的话只有偶尔几句她能听见:
      “你说他..”

      “我和他只是玩玩而已,你知道的...”

      “我爹也觉得元家..你还是不相信我吗?不管如何,明天在.....”

      之后花式微淡淡地点了点头,徐心兰面色一喜。

      阿枝竖着耳朵听地正起劲,却突然感觉耳朵上一痛,阿枝呀呀呀地痛呼了出来,惊动了前面的两个人,徐心兰脸色绯红地站起来,见是她,气地重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怎么又是你?!”

      阿枝心里也委屈的很,一碰上徐心兰她准要遭殃。正想着,那支掐在她耳朵上的手用力地旋了一下,阿枝痛地龇牙咧嘴,听见吴铭轼在她身后幸灾乐祸地说:
      “这个傻子胆子可真是肥了不少啊,还敢躲在石头后面偷听人家说话!”

      徐心兰脸色一变,瞪过去:“什么?你都听到什么了?”

      吴铭轼见了她的反应心里一怒,骂了回去:
      “这怕得看你说了什么罢?老子不过去解个手,你就在这里背着老子和他说些暗话,还这么怕人听见?”

      “你……!真是胡搅蛮缠!”

      吴铭轼索性破罐子破摔,颇有些怨气地道:
      “这么些天你认认真真瞧过我几次?又说过他几次?徐心兰,你的心思老子还不明白?你就算做戏也给老子坐全了!”

      徐心兰顿了顿,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子对着花式微笑笑:
      “咱们走吧,别和这两只疯狗一起闹。”

      花式微瞧她一眼,眼角一勾,以眼神示意身后吴铭轼:
      “我见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不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徐心兰拉下了脸,眸中藏了些娇羞:
      “花公子,难道是我方才说的还不够清楚?”

      花式微望向她,浅勾唇角。

      阿枝这时趁乱终于从吴铭轼手里夺下了自己的耳朵,赶紧跑到了花式微后头憋着嘴揉着发疼的部位。

      她晓得的,小跟班是要无时无刻都在他身后的。

      这一举动又让徐心兰心生不悦,傻枝这几天缠花式微缠地紧,傻瓜都知道她的心思了。

      “喂!傻枝!你天天缠着他做什么?”

      阿枝从花式微身后小心地探出一个头来,轻轻地说:
      “小,小跟班。”

      一直沉默不语的花式微突然轻轻笑了笑,让徐心兰心上邪火更甚,刚想口不择言地好好骂她一句,这边吴铭轼看着他们几个将自己冷落在一边不管不顾心里一急,突然发了火,狠踹了一下脚边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嘴里怒骂了一句:
      “行行行徐心兰!老子今后和你一刀两断!”

      回答他的,却是傻枝突然窜出了身子的一声惊呼:
      “我的背篓!”

      原来吴铭轼刚才顺脚踹到河里的不是别的,正是阿枝刚才遗漏在哪里的背篓,他倒是踹爽快了,一脚将那竹青色的背篓踹到了小溪里,阿枝却慌慌张张的从花式微身后窜出来,惨白着一张脸毫不犹豫地就跳下了河,袖子也来不及挽起,冻地哆嗦的小手在小溪里捞来捞去,一边嘴里念叨着:
      “阿娘的竹编,阿娘的竹编...”

      大冬天的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很是单薄的棉衣,更何况现在还周身浸泡在冬水里。

      吴铭轼脸一红,拉下了脸:
      “什么竹编?我看你这背篓里也装不下什么精贵东西,喏,这里是是赔给你的一两银子,够了吧?”

      见阿枝瘪着嘴不理他,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吴铭轼心里一烦,突然对着徐心兰开了火:
      “要不是你也闹不出这么多事情!”

      “你说什么?!”

      这两人又不甘示弱地吵了起来。哪里能看出前段时间如胶似漆的模样?

      这场混战中,花式微嘴角衔着一丝莫名的笑,由始至终保持着沉默,他的半边身子倚在那方巨石上,看戏般观着眼前的场景,若再配上一壶清酒,那可真是齐了。

      毫无疑问地,今日这场游玩以吴铭轼和徐心兰一场大吵告终,那两人最后吵够了开始冷战,气呼呼地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原本热闹的山谷瞬间清冷了下来。

      临走前,徐心兰目光似要胶在花式微身上,忍不住又问一遍:
      “花公子,你会来吧?”

      花式微眸色如水懒懒地看着她,既不否认也不点头,这般游戏人间的模样让徐心兰面上一烫,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阿枝仍旧在溪水里哆嗦着找寻那些从背篓里脱落出来的大半竹编,满脑子都是阿娘夜里挑灯编竹条儿的模样。

      她始终紧紧抿着嘴,早就泛着青紫的唇止不住地颤抖着,她抬头往按上一看,却见花式微整个人都仰躺在那个巨大的石头上,修长笔直的双腿一只随意放着,一只半弯曲,同她满脸的焦急不同,花式微神情淡淡唇角微勾,尽显慵懒舒适。

      阿枝怔怔地看着他,也不自觉弯了嘴角轻轻一笑,后又如梦初醒,赶紧又弯下身子在水里摸索,这时,花式微抬眼看她 ,随意道:
      “对你很重要吗?”

      阿枝脸一红,羞赧地点点头,不敢看他似发着光一般的眼睛,只好继续摸索着,可惜溪水湍急,就算她再努力,也只捞回来一半多,剩下的早就顺着水流飘到了下面。

      彼时巨石上的花式微也不见了,许是四处走走瞧瞧,许是早就回了家,阿枝心一空,背起湿淋淋的背篓从小溪中爬上来,一摸脸,才发现那温度灼人的很。

      她突然地起身使得她脚步一软,当即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只听扑通一声,阿枝这下整个身子都浸泡在了水里,溪水的冰凉让她一个激灵水中一跃而起,然后又因着身子的虚软重重跌坐下去,这样来来回回,周身都湿透了不说,衣服上,头发上还源源不断地滴着水。

      阿枝脸色苍白嘴唇泛青,目光往前,却见一双黑色丝绒缎面的长靴,抬头一看,花式微将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也不知这样站了多久。

      阿枝只觉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她怔怔地伸出手看着他,四目相接阿枝的眼前好像有光一道道闪过,她已经没有一点起来的力气了,几个时辰的冰冻使得她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了。

      过了好久,花式微这才伸出了手握住她的,那一瞬间阿枝眼前的光雾全都驱散,她终于瞧清了小哥哥握着他的手和她精致的眉眼。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眼眶一热,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可自抑地留了下来。

      彼时已是日落时分,火红的余晖在天边拉出一条长长的线,像覆在万里青山之上的光圈,将小山村的安宁静谧渲染到极致,半人高的荒草路上,一高一低,两抹身影静静地走着。

      一路上,身后抽泣声不断。

      花式微终于停了下来,挂上那副平日里伪善的笑,望着身后走路颤颤巍巍却一路啜泣不断的人。

      “你还要哭多久?”

      阿枝双眼通红脑袋发晕,揉了揉眼,瘪了瘪嘴:“你真是太好看了....”

      “.....”

      一阵寒风飘过,阿枝瑟缩着抱紧了身子,感觉到花式微离她越来越远,她赶紧虚软着脚步跟上去,也不知是花式微故意还是如何,走的比方才快了许多,阿枝本就受了凉身子虚软脚步无力,跟地也有些吃力,强自打起了精神这才跟上了他。

      天色渐晚,他们也终于回到镇上,元家外头站着的几个下人见花式微回来了面上一喜,忙迎了上去,花式微前脚刚踏进大门,却听一声轰然倒地的声音,身后一人突然道:
      “嘿,你怎么了?醒醒,醒醒!”

      回头,却看阿枝脸色烧地通红地倒在地上,一身灰噗噗湿淋淋地,手里却宝贝似得抱紧了怀里的小背篓。

      “少爷,这..这怎么办?”

      花式微眼神眯了眯,决然地转过了身子:“随她吧。”

      “这.....”两个下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一会儿,门口出来一个人,他们赶紧打了招呼:
      “晏公子。”

      晏辛点点头,看了看地上的阿枝,突然道:
      “把她抬进来吧,让张婶烧个热水洗洗身子。”

      “是。”

      夜深人静,元家灯火通明,花式微回家后先去了元老爷房间一趟,一进屋元老爷已经将棋盘摆好,见外孙进来了,元老轻轻一笑:
      “来了?”

      花式微点点头,做了过去,很自然地捻起了白子,打趣地道:
      “外公,这一次我可不会再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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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徐心兰马上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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