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

作者:皮蛋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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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哥25


      晏辛虽对眼前这番景象,少见不怪,但也忍不住打趣道:
      “毫不费吹灰之力,又收获了一枚忠心耿耿的追随者。恭喜你呀,式微兄。”

      花式微眼神却有些飘忽,朦朦胧胧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听此一言,唇角微勾:
      “他若要百般谄媚,那便任他去了,只是到头来,若发现自己费尽心思讨好的不过是花家一个没有实权的纨绔败家子,也不知这人该是何等表情?”

      “若我没记错的话,吴铭轼可整整比你大了一岁零三个月,可这式微兄式微兄的,叫地可可真顺溜。”

      “呵……” 花式微上调的眼角望他,似是不解:
      “这种人,若被逼急了,叫一声爹也不是什么大事。”

      晏辛立刻便释然了,附和道:
      “也是,他其实是一个聪明人。”

      花式微耸耸肩便不再说话。

      “不过……那傻姑娘父女这一趟怕远没有表面上这么舒适了。” 晏辛自顾自的说道,最后却诡异地看了看没有一点反应的花式微。

      见他闭目养神不再说话,晏辛便起了身出了屋子,留下一句:
      “这茶是我特地叫小二熬的安神茶,听说助眠有奇效,试一试,总归是好的。”

      花式微整个身子缩在藤椅里,懒懒的嗯了一声。

      翌日天不亮,阿枝早早的就被周力给唤醒,原来接他们的人已经到了,就等在客栈门前,他们父女二人火急火燎的便往下赶。

      经过花式微房门前,阿枝突然停了下来,想了想,又冲回房间,端起桌子上昨晚舍不得吃的龙须酥端正的摆在花式微门前,又小心地搭了一层雪白的纱布,这才满意地下了楼。

      自然是遭了周力一顿臭骂。阿枝痴痴的笑着一一受下来,抬头一看眼前人,乖巧地打了声招呼:
      “赵伯伯好……”

      赵西风摸摸她的头,响亮地应了一声,哈哈一笑。一双本就狭长的眼睛这么一眯更是彻底不见了影。

      阿枝左顾右盼,不见赵西楼的身影,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赵西风这张脸瞬间就拉了下来,颇是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模样:
      “快别跟我提这个臭小子了,整天不着家四处跑,早晚叫人弄死在外头,这小子大了,我现在是管不着他了。”

      周力感叹一声:“你说西楼?这小子,我算看着他长大了,小时候模样挺乖巧的呀,怎么越长大越话越少,你还别说,那凶狠的模样比起你当年可过之而无不及,真是一浪拍一浪呀。”

      “得了得了,快别跟我提这臭小子了,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生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孽障。”

      三人就着隐约的晨光开始出发,一路上周力和赵西风不时聊上几句,便是关于他们接下来要做的行当。

      原来赵西峰这段时间做的乃是布匹买卖,伙同了几个生意人开了家小作坊,就在后街的一间偏僻屋子里。搬来了其他口染缸,买了些染料,便风风火火的干了起来。

      要说来也奇怪,他们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染的布一没名号保障,二没金匾加身,可这布却一批比一批卖的好,单单就是一个月的时间,赵西风就赚得盆满钵满了。

      这让周力一边羡慕的同时又很困惑,斗胆将心中是疑问问了出来,却看赵西风将袖子一拂,颇有些恼怒的道:
      “谁说我们没有金字招牌啦?吉祥布庄听过没,这可是西山镇有名有号的老布庄了,方圆几个镇子里,那可都是叫得上名号的,咱们的作坊就是挂在他家名下的。你可别小看我这个小作坊,那染的可都是上好的布料,这扎染蜡染的手艺,可比京城花月庄差不了多少。”

      周力思索了一会儿,大惊失色:“原来原来你要做的是这等偷龙转凤的生意……乖乖,要知道这市面上一批好布要价可不低,怪不得这才几天时间你就赚了那么多钱,可你这这可是骗人的呀!我问你老赵,你这染料从哪儿来的?”

      赵西风捂了他的嘴:“呸呸呸,哪里来的不吉利的话,就算是骗人,那也是他吉祥布庄的事,其实这也不怪他,京城的好布本来就卖的贵,尤其是花月庄的好货,那可是寸布寸金呀。”

      周力这才将事情捋清了不少:“我算是把这事儿给搞明白了,这吉祥布庄一边想打着花月庄的名号捞钱,骗骗西山镇上的有钱人,一边又舍不得出那笔庞大的订单费,这才另立作坊使出个狸猫换太子的勾当……”

      赵西风赞许地拍拍他的肩:
      “你个老小子这么多年了,脑子还是活泛的很嘛!就像你刚刚说的,花月纺那一匹布进来,可要卖不少钱,可你看我这小作坊,成本不过寥寥几串铜板儿,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儿啊。兄弟,别说我不照顾你,你看,眼下遇上这么个好生意,还不赶紧把叫来了?”

      周力嘿嘿笑了一声,却是毫不客气的打了他一下:
      “话别说的那么好听,我还不知道你赵西风的心思呀?你当真以为你这门买卖万无一失?要是真叫人发现了,你们这就是砸了人家花月纺的牌号,即使你一个小小作坊,怎么和人家京城第一富商斗?再说了,这要是怪罪下来,吉祥布庄那边,不还得把一切事儿兜给你呀?”

      赵西风嗤笑一声:
      “怕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赵西风是受够了从前那种苦日子了,现在有这么赚钱的门路不走,难道还得过从前东躲西藏的日子?
      再说了,花月庄远在京城,知道这事儿的也就吉祥布庄和我们这边,吉祥布庄的老板总不会蠢到自己把自己卖了的地步吧?放心,这事还能拖一段时间……等我哥俩儿捞够钱咯,撤了就是。”

      他这番话越说越小声,周力定睛一看,却看赵西风时不时的望一眼走在前面的阿枝,做了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这让周力笑出了声:
      “得了,这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

      赵西风笑了笑:“万无一失总是好的,怎么样,老周,这生意你是干还是不干。”

      周力邪笑着捶了他一下:“干,当然干,你小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老子这刚从牢里出来,你可得当心点,别又把我送进去了。”

      听此一言,赵西风哈哈大笑了出来:“我看你小子也贼性不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赵西风这话说的不假,周力这小子不光外表掩饰的再好,骨子里还是个坏透了的贼小子。

      上回入狱,就是他们两个人偷了西山镇镇长周家被当场捕了,当时那块玉正巧在周力手里,他的嫌疑便最大,横竖进去关了大半个月才放出来。赵西风比他幸运,只进去了三四天就出来了。周力出狱那天,他们哥俩接风洗尘。

      那时候周力就告诉他自己在西山镇的名声这回是臭到了底,一时半会儿是呆不下去了,还说自己塞了些钱,找了个媒婆,在清水镇结了门亲事,要安安心心过段好日子了。可惜呀可惜,人为财死这话可说不是说着玩玩的,这一场暴利的交易,又把这两兄弟牵扯到了一起。

      不过周力也说了,人家这次儿媳妇也娶了,是铁定了心要过好日子了,赚够了修房子的钱就收手,赵西风笑眯眯的便同意了。心里却想:
      谁还会有嫌钱多的时候?只怕你小子到时候想抽身却抽不了身了。

      这样各怀心事的走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一直往里走打了右拐,视野也开阔了些,原来是一间废弃的小屋子,里头摆着几个大染缸,几个工人呼呲呼呲地正劳作着。

      破破烂烂的门柄上还大笔一挥,装模作样的写了个“西风染局”的字样,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这时,周力又问了一遍:“那染料呢?染料你们从何而来?这些镇上的富人家个个也不是傻子,你打着花月纺的名号染的布,质量差人家一大截,恐怕也不会买账。”

      “嗨……” 赵西风面色有异,在周力看不见的地方笑了笑,打了个哈哈:
      “总之这事儿就是吉祥布庄那边的事儿,跟咱们无关,咱们就只管出力,染布,说来道去,不过就是加些奇奇怪怪的配料……只要出来的效果一样,横竖不就是个钱字?到时候我们交货,他们拿钱,哎,各讨各的好处,这事儿不就结了?”

      正说着呢,一个一身麻布衣的工人朝赵西风跑了过来:
      “哟,赵哥来了,给这是今天吉祥布庄天不亮就送来的单子,说这几天镇上来了好几个有名的米商,人家初来乍到,一听吉祥布庄里这里有花月纺的布,立马就下了订单,好几十匹呢,有大红,翠蓝,彩蓝,碧绿,限期三天,没问题吧?”

      赵西风捏了捏手指,问道:“给了多少?”

      嗨,那工人立马从怀里掏出一叠鼓鼓当当的银票:
      “吉祥布庄的刘老板说了,这批布要是染好了,还有一叠呢。”

      一旁的周力看着哪叠鼓囊囊的银票眼都绿了,赵西风见缝插针:
      “这下看见了吧,我可没骗你?你在这给我干个几天,别说修新房了,你换个新老婆都不是问题。”

      “嘿!” 这下换成周力,紧张的看了看一旁的阿枝,见她痴痴傻傻的四处张望着并未看过来,这才舒了一口气,瞪了赵西风一眼:
      “以后说话给我注意点!”

      至于这话里的内容嘛……倒也不是没得商量。

      两人心照不宣的看了彼此一眼。

      “行了行了,限时三天,大家赶紧干活吧!” 赵西风一声吆喝,几个长工赶紧忙活了起来。周力,阿枝两个则跟着赵西风在一旁熟悉染布的步骤,周力的力气大,便负责搅拌,阿枝脑子笨,幸好力气不小,便被分到了摊晒,翻面这些力气活上。

      这样辛苦劳作了许久,等回过神来时,又是一天过去了,阿枝又是个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不懂那些偷懒做活的门道,一天下来,肩膀酸疼的紧。

      赵西风说走,周力也开始收拾回客栈,阿枝扭着脖子跟着他们一路走到了街道上,以那样奇怪的角度,一抬头,却见不远处的角落里站了一个人,目光死寂,冷若冰霜。

      咦……是赵西楼。

      阿枝赶紧将头摆正,可再一看,那里又空空如也消寂的很。哪里有赵西楼的身影?

      阿枝使劲的擦了擦眼睛,还是没见到人,故想自己方才一定是看花了眼,便不再多想,揉了揉眼,忙追着周力的脚步跑了过去。

      匆匆赶回客栈时里头人声鼎沸,多半聚集在底楼的酒馆里,男男女女老少皆有,不过寻欢作乐借酒消愁的男子居多,酒馆里约莫十余张桌子眼下都坐满了人,这里哈哈几声大笑,那里行着酒令四处玩乐,夜虽深了,却没有一点退意。

      这番景象若在清溪镇是断然瞧不见的,阿枝小心翼翼地穿过嘈杂的人群,堪堪目瞪口呆,周力比起她来镇定些,只眸子里隐约浮现出些喜色,要知道他也有许久没有这样快活地喝过酒了...

      呔!还真是……

      在这十余张酒桌中,唯有一桌要格外热闹些,里里外外的围满了人,个个高深叫唤着,有人起哄,有人欢喜有人愁。

      就连阿枝也忍不住往哪里多看了几眼,只可惜她个子小又精瘦,就算使劲掂了脚尖也瞧不出一丝半点。

      正好奇着,不知发生了什么,那一处又发出不小的闹哄哄的声音。其中一人拔高了嗓子道:
      “嘿!又没中!谢老弟啊,又白白废了五文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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