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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慕什岚出了亭子后，估摸着差不多离了陈淑娇几人的视线，她便让那陈府的丫鬟停下，她也不是真要更衣，不过是找个由头出来透口气罢了。
她好歹是景阳侯府的嫡姑娘，父亲不仅是景阳侯世子还是从一品大员，陈淑娇的父亲不过是个礼部尚书，要不是出了一个淑妃姑姑，这门第还比不上她家呢！
淑妃也不过就生了一个八公主，哪怕后头又生皇子，现在大皇子赵王、三皇子楚王、五皇子晋王几乎都已成年，除了晋王没有母妃，不过人家的外祖家虎威将军府可还在呢！
就是这三个年长的皇子都不是皇后所出，皇后膝下也只有一个已出嫁的二公主。
慕什岚离开后不久，八公主就嫌花园里景色单调，要去游湖。
陈府本来是没有湖的，后院是后来又改造过的，因而八公主一提游湖，陈淑娇不过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答应了。
陈府扩建出的湖并不大，真要坐船上去游，船也游不了多久，而且还是那种只能坐两三人的小舟。
“这么小，还不如皇宫里的船大。”八公主大概是任性惯了，看见跟平常见的船完全不一样的小舟后，直接就抱怨了出来。
一点也不在意旁边陈淑娇有些难看的脸色。
嫌弃船小，这不就是在嫌弃陈府，嫌弃陈淑娇嘛！
“好啦，两条小船我们就四个人四个人分开坐。”何宛然上来打了个圆场，虽然她跟陈淑娇关系还不错，但八公主毕竟是公主，也不能轻易得罪。
“阿娇你和八公主坐一条小船，我和什锦妹妹坐一块，其他几位先等等，待我们游上一圈回来再换人，可好？”
何宛然本是想叫慕什岚的，可巧慕什岚偏偏这会不在，其他人身份却又太低，她不屑同坐一处，扫了一圈，也就只能选慕什锦这个景阳侯府的四姑娘了。
何宛然这话说地温婉，态度和煦打着商量，不过其他人可不会说不好，因而八公主、陈淑娇、何宛然和慕什锦很快就上了各自的小船。
由于船小，除了一个撑船的船娘外，并不适合坐太多人，除了八公主年幼，由大宫女陪着，其他人都没有带丫鬟。
随着小舟渐渐远离岸边，同其他丫鬟站在一处的知秋心底有些担忧。
毕竟是在水上，船上又只有一个船娘，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一个人哪里救得过来两个人。
不过船小，看八公主那边，不过多带了一个人，就有些没法转圈了。
“阿娇你家的船也太小了点。”八公主想站起来走到船尾去看看，却发现根本无处落脚。
本就是在湖上，大宫女拦不住八公主坐船，这会见自家主子还想站起来走几步，惊地连连说道，“公主殿下，勿动，危险啊！”
八公主只好继续坐在船头。
“有空，淑娇邀公主去游天一湖，而且端午时，天一湖上还会有赛龙舟！”去年端午，她就央着她家二哥去了天一湖边看那龙舟，十多条巨大的龙舟从湖面上驶过，岸边游人众多，那景象真当是十分热闹，她这会都还记忆犹新。
听到这话，大宫女不由地转头看了一眼陈淑娇，八公主还年幼，陈家三姑娘身为亲戚却不阻拦，若是淑妃娘娘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什锦妹妹，算起来，我姑姑嫁了你父亲，你可得叫我一声表姐才是。”
慕什锦所在的小舟并没有靠近陈淑娇她们坐的那条，不过也没有相隔很远。
但像何宛然这般轻声说话，那边却是听不到的。
“什锦与表姐不熟，刚刚见面还真没认出宛然表姐，还是表姐记性好，不过是在母亲婚礼上见了一面就记住了。”慕什锦轻笑了一声，张口刺了回去。
何宛然毕竟也就比慕什岚大了一岁，刚见面那会，何宛然眼中一闪而逝地轻蔑，她可没有看漏，既然人家莫名地不喜欢自己，那自己也没必要刻意去讨好。
“什锦表妹这话就过誉了，刚刚就没看见什岚表妹，什锦表妹知道缘由吗？”
“三姐是去更衣了。”
“噢，这都有一会了吧。”何宛然状似无意地感慨了一句。
慕什岚在园子一处略微坐了坐就回去了，却被留守的丫鬟告知其他人去游湖了！
自己堂堂景阳侯府三姑娘不在，居然都没有人派人来通知她一声！
“三姐！”慕什锦一上岸就看见站在岸边的慕什岚。
“什岚表妹，刚刚没看见你，快上船吧。”何宛然自是也看见了慕什岚，笑着招呼。
“不了，怪冷的，我还是不上去了。”不过是一条小小地破船，不坐也罢。
不过还是有人感到新奇去坐船的。
慕什锦想了很久，发现以她现在的能力想要办到有一件事似乎都是不可能的，若她执意要做，虽然会成功却也同时将她自己扯进了浑水中，那样就更加得不偿失。
到底要怎么让慕什岚去揭露那垂丝海棠上的颜色是假的？
如果直接告诉慕什岚，先不提她是否会相信，光是两人并没有什么矛盾，慕什岚就没可能去做这件事。
或许她可以试试在八公主身上想办法，慕什锦的视线扫过那个在闹着吃糕点的孩子。
结果直到人散去慕什锦都没有想到办法，于是她只好跟慕什岚坐车回来了。
不过，临别前，一个丫鬟匆匆在陈淑娇耳边说了什么，陈淑娇转头看了一眼慕什锦，不过很快就转回去跟八公主说话。
接着陈淑娇落后了几步停留在慕什锦旁边，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竟是开口唤了慕什锦。
慕什岚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
别说慕什岚感到奇怪，就是慕什锦心里也奇怪着，明明这场宴会从头到尾陈淑娇都没有正眼搭理她的意思，怎么这会要走了却是一脸亲亲热热地叫了起来。
“我有几句话想跟慕四姑娘说下。”陈淑娇对着慕什岚笑笑。
“那四妹你可快点，我先去马车上等你。”依着之前陈淑娇对慕什锦不冷不淡地那样，慕什岚觉得也不会是什么有趣的话。
“陈三姑娘，有话你就说吧。”慕什锦站立在原地，并没有打算跟着陈淑娇走去一边的意思。
陈淑娇的神色僵硬了片刻，不过好在其他人都先走了，这会只有她们两人和各自的大丫鬟在场，陈淑娇略微犹豫了一下。
“是这样的，前儿上元节我二哥骑马应当是没有撞着慕四姑娘吧。”
陈淑娇这话问地是没什么问题，但就是那略带迟疑地语气让慕什锦觉得这话大概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当时我惊着了，竟是晕了过去，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法回答。”慕什锦想了想，并没有直接回答。
“你！”陈淑娇大概是没想到慕什锦的回答会是这样，神色中带了几分惊异。
“淑娇！”一名少年忽然从一侧墙后转出，身上的衣料一看就价值不菲，面容清朗，但眉宇间又有寻常少年郎的那丝顽劣。
“之前明礼在街上鲁莽了，还望慕四姑娘不要见怪，明礼在这里赔不是了。”陈明礼神色恭谨，并不像是随口说说。
虽是没有外人，丫鬟也在一边，不过陈明礼忽然走出来，慕什锦多少还是有些恼的。
“陈公子，古语男女七岁不同席，你的道歉我收下了，不过希望没有下一次。”慕什锦直视陈明礼，目光清澈。
“慕四姑娘说的是。”
见慕什锦渐渐走远了，陈明礼这才转头神色间带了一丝不满，然而他还未开口训斥，陈淑娇却先开口抱怨。
“二哥，你为什么要向她赔不是啊！”
“陈淑娇，若不是你没有听我的话，我至于亲自站出来吗？错了就是错了！”陈明礼神色严厉，陈淑娇的眼中很快就蓄起水珠，一脸十分地委屈。
“好了，明日上街，二哥给你带你最喜欢的玫瑰香脂。”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看见陈淑娇一脸要哭似地，陈明礼立刻就软了口气。
“二哥，我可是为了你的事，连梁敏表妹都没去送呢！”陈淑娇一开口，语气中带了点哭腔，带了点责怪，还带了点撒娇地意味。
“好好好，明日给你带两盒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陈淑娇破涕为笑，哪还有刚刚那要变成小花猫似的模样。
芳香阁的脂粉是京城最好的，最近刚巧推出了一款新的胭脂，陈淑娇早就想买一盒了，就是小小地一盒就要十两银子，却只够用一个月，但是陈淑娇的月钱毕竟有限，而且陈夫人也不是很赞成她一直买芳香阁的脂粉，因而她只能攒钱慢慢地买，那样自然就不能随意地使用，现在陈明礼一下子答应给她买两盒最新款的，她当然很开心了。
至于那盆在赏花宴上一直被慕什锦心心念念的被染了色的垂丝海棠最终还是被八公主顺利地带回了宫。
慕什锦回忆了一下今日在陈府发生的事情，发现跟上一世有明显地差别，至少，本来跟何宛然坐同一条船的应该是慕什岚。
而且也没有爆出垂丝海棠是假的，甚至八公主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慕什岚。
当时是发生了什么呢？从她十一岁到十五岁这四年里，她也只记得几件印象深刻的事情，但具体的事情有些却是记不清了，这一件，她就只记得在陈府，慕什岚发现垂丝海棠的花色是染上去的，凭此讨好了八公主，不过陈淑娇毕竟跟八公主算是表姐妹，因而慕什岚在这事上也没讨到什么便宜，还是吃了亏。
“四姑娘！”一名三十岁多岁地妇人从锦芳院内迎出来，看面容与慕什锦身边地知秋有七八分相似。
“刘嬷嬷，您怎么回来了？风寒已经好了吗？”想来刘嬷嬷是听见了脚步声，这才兴冲冲地迎了出来。
对于这位奶娘，慕什锦还是心存感激地，在心里一向将她当半个母亲看待，刘嬷嬷一出来，慕什锦就疾走几步走上前去。
“刘嬷嬷，回屋说，院子里风大。”刘嬷嬷还未来得及开口，慕什锦就阻拦道。
从小她就是由奶娘刘嬷嬷抚养长大，可以说，景阳侯府内，刘嬷嬷才是她最亲的人之一。
“劳姑娘挂念了，奴婢已经好了。”一想到自己生病这段时间，四姑娘外出竟是被马惊了，刘嬷嬷就觉得心疼，瞧四姑娘这下巴又尖了几分，定是受了惊吓影响了食欲。
“四姑娘这小脸都瘦了。”
刘嬷嬷眼底，脸上流露出的关怀，慕什锦感到心里暖暖地。
“那是因为没有刘嬷嬷做的好吃。”慕什锦撒娇似地说道。
“好，那晚饭嬷嬷给你做去！”四姑娘喜欢吃自己做的食物，刘嬷嬷高兴还来不及。
趁着这会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她得赶紧去大厨房借个地方。
慕什锦的锦芳院是没有小厨房地，如果要煮什么吃食就只能去大厨房，若是碰上正忙的时候，那除了老夫人和大夫人的人外都只能往后等等。
慕什锦又抄完一张佛经之后，凛冬忽然开口提醒道，“姑娘，一遍抄完了。”
真快，即使每天慢慢地抄，这也抄满一本了。慕什锦放下笔净了手后，叫凛冬先将抄好的佛经归置在一起，第二日去老夫人那请安时，明春的手上就多了一叠纸。
照例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芍药进去通报，然后慕什锦才带着明春进入长寿院的正屋。
“祖母，这是孙女替祖母抄地佛经。”
老夫人身边的芍药很自然地上前从明春手里接过抄好的佛经。
老夫人看了一眼，字迹工整娟秀，看地出的确是认真抄了的。
难得这孩子日日前来请安，这份孝心也是不错，可惜......
“以后你跟你三姐她们一样，每月初一、十五过来下就好，也不用天天过来。”
“好。”既然祖母都这样说了，慕什锦自是只有答应地份，毕竟这世道长辈地话还是很重要的，若是不孝可是一件大事。
“老夫人，四姑娘个性谨小细微，或许可以......”
“许怡！”老夫人突然开口打断了身边许嬷嬷的话，这会屋内只有老夫人和许嬷嬷两人，许嬷嬷这才斗胆开口，可没想到竟是惹怒了老夫人。
许嬷嬷算是老夫人的心腹了，当年陪着老夫人嫁过来后一直未嫁人，帮老夫人做了许多事情，平日里极得老夫人器重，哪怕是那件大事，老夫人都跟许嬷嬷透露了一些，这会许嬷嬷不过是觉得四姑娘适合那个人选，这才开口，没想到竟是惹了老夫人不喜。
许怡是她的名字，几十年来，老夫人只有在生气时才会叫她的名字，因此许嬷嬷一听见就急忙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老奴多嘴了，该打！”许嬷嬷反应极快地在老夫人面前跪下忏悔，一边又举起右手要自扇脸面。
“好了。”好歹是自小长大的丫鬟，情分不同，老夫人开口阻止，“以后这事就不要提了。”
“是，老奴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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