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不必劳苦搭金台自有英豪慕名来
金晨叙说了今日在叔岳丈家的见闻,又把请旨代刑的主意说了,皇帝颇为无奈:“杀人不过头点地,看太子面上吧。”
夏守忠便往殿外寻着侍卫传达口谕,金曈想了一想劝谏皇父:“依儿臣所见,咱们不要掺和荣国府的家务事了,儿臣料定姐姐不会出大格——毕竟要为筑城郡主着想。”
怀郡王的心声是:齐鲁公主遭受处置的唯一可能是她揭竿造反,这个可能性小于负数,既然如此,他们何必出力不讨好的枉做恶人。
皇帝想的也差不许多,亲笔写下手谕要公主府侍卫带回扬州,核心意思只有一个:“顾及名声。”
宝玉好色虽是两府上下公认的事实,贾母乃至张夫人却并不信他竟敢胡为至斯,提了五儿细细审讯一番,多少能问出一些蛛丝马迹,传唤太医鉴别香水无果,那耳钉的红豆又已进入宝玉腹中,到底弄成了一个死无对证的公案。张夫人又恐王氏造下杀孽给贾葵带来麻烦,赏赐压惊银钱外专命柳嫂子领回女儿,又嘱咐凤姐从新为大孙子补选丫鬟不提。
钱槐趁机兴风,钱华夫妻本不应允,一则溺爱独子难以违拗;二来借重主子于五儿生有愧疚之意,将来更可谋划便宜;又知五儿不曾受污shishen,索性预备四礼孝敬央求凤姐赏脸做媒,凤姐岂有不允之理,顺水推舟找了柳嫂子吐露保山之意,柳家夫妻原正不安,哪里计较女儿还有何样想头,对上凤姐自是千恩万谢。钱槐夙愿得尝,娶得新妇进门后更有无限手段惩治五儿早前的倨傲,后头另有一桩公案,且容押后篇回再行续表。
正月二十日,贾瑾临盆生下宗郡王嫡长女;龙抬头日,懿郡王府紧跟着四代同堂。贾赦夫妇真是做梦都能笑醒的。
却说金晏金昍奉旨南下,于广州办理禁绝鸦片事务,英法洋商顽拒不从,遂以圣命查封两国所有商号,英吉利驻东印度商总律益一面向外求助,一面重贿周旋,随佐钦差的兵部侍郎贾化私予方便,险些纵放了涉案洋商脱逃,金昍亲领水师炮击商船,把落汤鸡一般的英法商人从水中提出,律益无法,暗暗与荷兰商人接洽,把囤积的鸦片一股脑折卖了出去,法兰西有样学样,虽然赔了血本,好歹把路费银子抵还回来。明面上交给钦差行辕的禁药竟不及暗自倒卖的一成。
金晏名副其实的做了禁烟先锋,不顾地方督抚谏阻,一把火将价值近百万两的鸦片全部付之一炬,两广上下无不肃然。
英属东印度公司旗下水师不经照会,自爪哇绕道茜香直逼大青界内,闽台提督郑克臧巡视海防,率领福建水师突袭英匪于澎湖,打响了青英四月战争的第一炮。
日不落国所以雄霸三洋,船坚炮利是最起码的资本,东印度公司在前锋失利的情况下很快反扑,立意要一战成功饮马华夏。
郑克臧转攻为守,英匪与南洋水师大战广州湾,大青匪船把守南海门户袭扰援军,两方斗的旗鼓相当。
英吉利的情报工作干的不错,获悉大青朝的商界女帝兼第三号军方人物正居扬州,很快调整战略往北推进,沿江各埠深受其扰,两江总督、提督、总兵、副将、参将严阵以待,都怕洋兵洋将在自己的地头上登陆抢掠。
问题在于被视为标靶的齐鲁公主压根没有起驾还京的意思,何君睿跑来扬州与童伦苦谏,颜氏一行看戏一行笑道:“我在这里,一来民心可安,二则万一洋人成祸,你们的罪责自要小一些的。”
何君睿面上不改初衷,心底却是深以为然,再行规劝就不似早先那般迫切了。
从后面的军情进展来看,留住齐鲁公主决计是明智所为。百密必有一疏,青廷军方到底有些大意,英吉利海船饶过两江水师炮击松江府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扬州,上下舆情一片哗然,若不是知道当年的金陵公主现居城中,如今非得流民涌动不可。
颜氏也没了看戏的心思,捏住军报破口大骂:“水师队里都是吃空饷的?英吉利军船都到长江口了,两江水师竟然还在妄想南下福建合击敌军——滑天下之大稽。”
“如今形势紧急,一旦英匪登陆,靠地方绿营这点儿兵马怕是抵挡不住洋人枪炮,咱们还是避一避吧。”颜振是大青勋贵中的开明派,不会像那起子腐儒一般自以为“□□上邦凛然难犯”,又因深悉两江文武的小心思,索性规劝妹妹做一回时务君子。
“江南暴乱时,姥爷虚设空城计背水为阵,吓得三万叛军落荒而逃,咱们有兵有将,还要怕那些人高马大的黄毛碧眼贼?”颜氏有自己的苦衷:弃城逃窜不算难事,齐鲁公主赖以立世的显赫名声必要毁于一旦,她是为人父母的,当然要顾及自己在儿女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
好在扬州城有江南暴乱时添置的两门红衣大炮,颜振多少还有几分底气,加上颜氏随身带着一卫两校的青军主力,只要广布强弓劲弩,攻许不足守必有余,英匪真敢孤军深入,未必就能讨到便宜。
“前明间扶桑浪人成患,听说十几个倭寇能在劫掠烧杀几百户人家后面对数千官军如同草芥,我要看看天策上将训导出来的大青官兵战力如何。”知道英匪已经袭扰崇州,颜氏忍不住乱给老公扣帽子,“我就在这儿,真有那一刻甭指望我守节,活该他贾兴武头顶染绿色(shei—三声)儿!”
颜振几个忽略掉后三句话,专借前面那套对比论激将属下,威卫两校人人义愤,誓要打出青军风骨教眼高过顶的齐鲁公主瞧一瞧。
这支孤军深入的西洋贼寇却是没能摸到扬州城的边儿。
自陆队登岸伊始,东印度公司的英匪立刻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窘态。
颜振打量一眼地上的首级,狐疑地问眼前壮汉:“你干的?”
“是!”壮汉拱手致意,“某家早该请罪金陵公主驾前,此番唯以敌酋首级稍示诚意,还请大人明察。”
“请罪?”颜振愈发好奇,“说来听听。”
壮汉沉吟片刻后低头苦笑:“大人可还记得陵远街齐鲁公主府的那场大火案么——”
皇帝父子是不会把大青女储置于险地的,更何况两江重镇不容有失。贾瑚亲帅骁骑营与神机营驰援扬州,将那登陆的八百前锋毙杀大半,与此同时,以南安伯徒季洋为首的北海水师顺风南下,于太平洲截住东印度兵船,关门打狗一般将英吉利全军囫囵包了饺子,趾高气昂的大头兵无可奈何转变为阶下囚,颜氏也不客气,先从一千余名俘虏中挑出四十个纯种英人悬首示众,剩下的才令徒隗遣人送京报禀大捷。
金陵公主天然带有自热体质,明明什么都没干,扬州百姓偏就把剿灭水陆匪军的功劳往她身上推,坊间另有话本,说的却是齐鲁公主孤胆出城,夜袭匪军大营、在洋枪火炮环绕之下取走敌帅首级并且全身而退的典故。本是天方夜谭一般的谣言,偏偏传的有鼻子有眼,当事人真真是哭笑不得,歪头向新添的护卫讨主意:“你该出去辟谣的,拼死挣来的显耀名声都教我这个外八路的人抢占去了。”
“某家本为殿下效力,何来抢占一说?”日前的壮汉已然冠服加身,“蒙殿下宽恩不罪,某当粉骨碎身,拼死以赎前孽。”
“这话不必再提了!”颜氏站起身来,“你若不嫌拘束,且像如今将就一时,我深知江湖游侠的脾性,日后倦怠了,依样许你闲云归野。”
自前明中叶起,闽浙地带渐兴草寇,直到太宗晚年方趋衰微,在这其中,“玳瑁七鹰”便是威震闽南的一方霸主。
永泰天子励精图治,敕令地方绿营剿匪,这些个江湖草莽已然失掉立足之地,小鱼小虾大抵做了充当军功的炮灰,有门路的头目洗白成为田舍员外,玳瑁七鹰自无例外,趁着商货通达的良机做了镖师行的生意。
玳瑁七鹰分别为大鹰王南、孤鹰李璇、铁鹰申圭、夜鹰刘鹏、红鹰张青、飞鹰王石、火鹰简祥,弟兄七人个个身怀绝技,其中孤鹰李璇本是书香出身,素日识得大体,幼年学艺莆田少林寺,一身硬功少逢敌手,江淮盐商请动他们出山自然耗费了极大本钱,李璇本是犹疑,劝阻无果后与那六名袍泽划地绝交,只为积年情分,指天立誓不露机密。王、申众人惧他掌重,无奈之下任其离去。不意后头事败,朝廷对各省强梁展开疯狂清洗,更不知牵累多少无辜,王南兄弟暴尸于野,李璇自然于心不忍,此番假借苦役身份暗刺英将于敌帐,把那酋虏首级作为投诚的敲门砖,颜氏知晓来龙去脉,便以留他听用作为条件,准予收敛昔日刺客遗身入葬,直到此刻,震惊一时的陵远街纵火案才算告一段落。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对茜香国的报复应该是有点儿疯狂的——不过她本身就是偏激的人,大家应该不会求全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