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事务所

　　素元真解释道：“阴阳眼才能用肉眼看到鬼魂，我没有阴阳眼，用的是法术。”他指着自己的眼睛，“法术几个小时就会失效，我觉得麻烦，订做了一副刻着法术的隐形眼镜。平时带上就行。”

　　宋青行凑近一看，隐形眼镜上有奇特的金色花纹，不过都在虹膜的位置上，几乎看不出来。

　　“阴阳眼很稀少吗？”

　　林维府说：“阴阳眼不算稀少。不过阴阳眼也看不见阴差和被阴差勾走的魂魄。鬼也一样，我们只在自己刚死的时候见过阴差。”

　　苏源崇拜的看着宋青行，觉得能看见阴差的所长在他心中的形象越发伟岸。

　　**

　　素元真所说的惨烈真没形容错。

　　整个卫生间，以马桶为中心，血迹几乎遍布每一寸地面。马桶中有数个暗红的团块，质感类似肝脏。

　　溅到墙面上的水滴状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暗红色，而地上和马桶周围的血则被水冲淡了。

　　浓烈的血腥味中夹杂着奇怪的气味，又香又臭的，混合在一起格外让人恶心。

　　素元真一直在观察评判事务所三人的表现，宋青行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只是略微皱眉，心理承受能力应该很好。

　　林维府也很镇定，苏源则一副吓坏了的样子，躲在林维府身后不敢细看现场。

　　宋青行：“苏源，害怕就不用看了，在外面呆会儿吧。”

　　“我不怕！”苏源害怕宋青行嫌弃他，明明怕得不敢睁眼，还硬着头皮撒谎。

　　宋青行无奈道：“怕也没关系，我又不是看谁胆子大就聘用谁。慢慢来，不用勉强。”他问素元真道：“事发时这房间还有别人在吗？”

　　“他的母亲。”

　　宋青行看了一眼浴室门，若有所思道：“苏源，你在这家里搜集一下死者和死者家人的情况，记录下来给我。”

　　苏源感激的笑笑，以最快速度飘离卫生间门口。

　　宋青行把卫生间每个角落都拍了下来，然后道：“现场勘查完了，去见死者的母亲吧。”

　　他既不是法医也不是警察，这也不是普通的杀人案，他不打算在现场多花功夫，反正他也看不出来什么。

　　除了一个疑点。

　　卫生间的门，是木制雕花镶嵌磨砂玻璃的。

　　死者的母亲在这个小区还有一套房，她目前在那套房中休息。宋青行出门时特意嘱咐：“苏源，找一找这家人有没有留着装修的单据，看看卫生间的门是哪家买的。”

　　林维府说：“所长，这扇门很重要吗？”

　　宋青行淡淡道：“这就要取决于他母亲了。”

　　***

　　死者的母亲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眼睛哭得红肿的样子不仅不难看，反而还有点楚楚可怜的娇美。

　　她侧卧在沙发上，像是哭得没了力气。

　　“阿姨，我想和您了解一些令郎的情况，可以吗？”宋青行轻柔的说。素元真没有告诉他任何有关死者的情况，他甚至还不知道死者的名字，只好用令郎替代。

　　她抽泣道：“你问。”

　　宋青行：“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叫云佩。”

　　“云阿姨，请问您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云佩擦着眼泪问：“这些我报警的时候就说过了。”

　　“我们都得重新问一遍，这是程序，请您理解。”

　　这理由是他胡诌的，不过云佩似乎并没有怀疑。

　　“我儿子叫白序，黑白的白，序列的序。”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您能根据您的记忆叙述一遍吗？”

　　云佩的眼泪珠串似的往下落，她抽噎了一会儿，抹掉眼泪道：“昨晚，我家宝宝到家时就有点不对劲。”

　　白序每天大约七点半到家，所以云佩总是掐着点做饭，这样白序一进门就能吃上。

　　昨晚的饭煮得不好，怕白序挑嘴不吃，就订了外卖。

　　宋青行听到这儿，插嘴问：“他对饭很挑剔？”

　　“最近他刚去上班，可能太累了，就比平常挑剔一点。”

　　白序一进门，她就觉得很怪。

　　昨天天气那么热，白序却穿着西装外套，闷出一头汗，也有点恍惚。她担心白序是不是在公司受气了，就问他今天的工作怎么样。

　　白序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捂着胃冲进卫生间，还把门给关上了。

　　她听见里面有干呕的声音，就去拿藿香正气水，想等白序出来给他喝。

　　可里面呕吐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听得胆颤心惊，就去开卫生间的门，想看看白序究竟怎么了。

　　然而卫生间的门被反锁，她怎么都打不开。

　　她又怕又慌，不断敲门想让儿子把门打开。可无论她怎么敲，白序都没有开门。

　　云佩只好去找卫生间的钥匙。

　　宋青行问：“卫生间的钥匙不是一般都插在门上吗？”

　　云佩解释说，几天前领居带着小朋友来家里串门，小朋友好动，把所有的门钥匙都拔下来藏进花盆。

　　她送走邻居后把钥匙的事给忘了，直到昨晚才想起来。

　　那些钥匙长得差不多，她分不清哪把是哪把，试了好几次才打开门。

　　宋青行追问道：“从你发觉不对，到进门花了多久？”

　　“我当时心慌，不知道有多久，大概几分钟。”

　　宋青行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

　　等她终于进到卫生间，白序已经没气了。卫生间里全都是血。她当时被吓得昏倒，等醒过来立刻报了警。

　　“我家宝宝年纪轻轻的，就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他死了，我以后可怎么过！”云佩说着，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

　　宋青行道：“您家冰箱借我用用。”

　　云佩哭着点头。

　　不多会儿，宋青行拿着一个包了冰块的毛巾出来，柔声道：“云姨，您拿着敷在眼睛上。我知道您伤心，可您还不能倒。请节哀。”

　　云佩一把抢过布包，把头埋在里面痛哭出声。

　　宋青行脸上的同情随即消失，他拿起电视机旁合影仔细端详。

　　那应该是白序和云佩的合照。

　　宋青行这才知道白序的模样。巧的是他竟然长得和白庭有几分相似。

　　都姓白，名字都是广字头。怎么想，这俩人都不可能没有关系。来命案现场之前，他在乾坤遇到了白庭，这是巧合，还是故意呢？

　　宋青行柔声道：“云姨，您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不如通知白序的父亲来和您一起处理后事。他出差了吗？”

　　云佩抬起泪汪汪的眼睛，黯然道:“他，他……”

　　宋青行说：“他怎么了？”

　　“他不方便来。”

　　“您这房子真不错，怎么在一个小区里买两套房？”宋青行突然问起房子的问题，素元真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云佩道：“买来投资的。”

　　宋青行若有所思道：“是吗？”

　　云佩脸色微变，提高音调道：“警察同志，我儿子究竟怎么死的？他平时身体很好，怎么会，怎么会突然生这么奇怪的病呢？”

　　宋青行把手背在身后，招了招手，一直安静呆在他身后的林维府会意的把手凑了过来。他在林维府手上写了几个字，林维府在他手上轻拍两下，示意自己知道了。

　　素元真不动声色的看着宋青行和林维府的互动，尽管他已经知道宋青行能碰到鬼的灵体，但亲眼看见还是很有冲击力。

　　他对宋青行的好奇越来越深。本来第一次见宋青行后，他就想找老师问问有没有见过宋青行这样的人。不过他生性谨慎，怕给宋青行惹麻烦，就没问，还嘱咐素元君也不要和别人说。

　　宋青行问：“白序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要法医做了尸检后我们才会知道。在他死亡之前，有没有和人发生争吵，或者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你们怀疑我儿子是被人害死的？”云佩双目圆睁，看起来很激动。

　　“例行询问而已。”宋青行并不擅长和人交流，但他样貌俊美，只要把表情调整为真诚Mode，广大妇女就会和他掏心掏肺。
　　不过云佩看来并不是广大妇女中的一员。

　　云佩想了一阵儿，道：“我儿子没有仇人，他最近因为工作的事情，有些烦躁。异常的举动……除了昨天穿着西装回来，我想不到别的。”

　　“白序是不是在其润工作？”

　　“是啊。”

　　素元真没有告诉宋青行任何有关白序的信息，听到宋青行的话，有点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怪不得刚刚看到白序的照片觉得眼熟，其润的白总经理就是您儿子白序吧，我们见过一面，没想到……”

　　宋青行这么说就是想试一试云佩，他话没说完，就被云佩激动的打断。

　　“那不是我儿子！”

　　深深的嫉恨在她眼中一闪而过，与此同时，宋青行又闻到了卫生间里那股奇怪的味道，很淡，像茉莉和腐尸的混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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