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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重阳糕（第二块）
（三）
一走进大人儿的办公屋，就看见大人儿在朝她笑。
最近大人儿一看见她就笑，而且笑的那么亲昵，那么温柔，笑得她春心荡漾啊……
这个大人儿是不是知道她最喜欢他的笑，因此故意整她啊，明明知道她修行较差，定力不足，很容易被他这种上等美色吸引的……明明前不久还总是一张不苟言笑的冰坨脸啊。
不去看他，不去看他，定力，定力。
要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个儿朝大人儿扑过去，大约这个大人儿要吓得夺路而逃的。
“家媚，你怎么来了？”又笑了，又笑了。
“呃，奴家合计马上就要不做了，这几日便勤快点儿给大人儿把饭送过来吧，省得每次等大人儿忙完了，都过了饭点儿了。”更重要的是，这几日天也凉了，日头也不晒了。不过再烈的日头也没有此刻这个大人儿的笑容更光辉灿烂了……她不看，就不看。
拿着小食盒走过去，献媚般地打开。“大人儿，您瞧，是白菜豆腐卷，这是您爱吃的吧？”给大人儿做了几个月饭，也摸清了他的口味，不爱肉不爱油，偏爱吃白菜豆腐土豆这些穷苦人家经常吃的东西。
看着大人儿吃的愉快，王家媚在一旁心里乐的很。突地，心里又难过。唉，很快就不能给大人儿做饭吃了。
“大人儿啊，等奴家走了，您的饭食要谁准备呢？”其实她一直有些奇怪，不知为何当时那个兵哥哥一定要让她给大人儿做饭，虽然她厨艺非常高，常人难比，可明明大人儿除了不爱吃苦的东西，别的东西也不挑嘴啊。
见大人儿没有回话，王家媚继续说。“余家妹妹厨艺也很不错，等奴家走了，便让余家妹妹每日给大人儿准备饭食吧。”
迟迟没有等到大人儿的回答，王家媚疑惑地住了嘴，盯着大人儿瞧。
大人儿终于抬起头，朝她绽放了一个她难以抵御的笑容。呃……十足的杀伤力啊，她避，她避。
“家媚，你为何不看我？”
王家媚无奈慢慢将视线挪回来。“……在看哪。”
“家媚，你瞧，我也不是总那么无趣，不过是我当官日久，嬉皮笑脸总是不好，何况当初在边疆打仗的时候看过太多的死尸和鲜血，磨了我的性子。但你若喜欢我笑，我也愿意朝你笑……”
“嗯？”大人儿是看出自己喜欢她的笑，才朝她笑个没完的？很感动啦，可是她有点受不住这诱惑。“也不用总笑，不用。”不利于她修身养性啊。
见这女人还是似懂非懂的没明白，张明正叹口气，又说。“家媚，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他都会尽力满足的，只要不离开他，不离开他。
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她想与不想又有什么用呢？她有什么资格选择呢？从小时候便是有一步走一步，给她走的路一直窄窄的，她也没有选过。
娘说家里只能供起一个女儿上学堂，于是让妹妹去，她便同意了，没有争抢。
娘说遇到灾年了，家里弟弟妹妹要饿肚子了，让她去嫁给陈木生换点粮食回来，她也同意了，没有逃避。
要说选择，估计也只有这次逃避了那个做屠户的鳏夫，选择了孔金吧。毕竟那个鳏夫很明显是娘给她准备的另一个大坑啊。
想到这儿，王家媚呵呵一笑。“奴家这不是马上就要过上想过的日子了嘛，找了孔金那位大老板。”说实话，她还真的挺知足的，嫁给孔金，没有委屈没有不甘愿，以后就是孔金慢待自己，或者再去找一群女人回家，她也都能接受，不会后悔也不会伤心。嫁给孔金，是她关于生存的一个选择而已。
见王家媚笑眯眯的，张明正心里一痛，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若是家媚真的愿意，他又何必兴风作浪？
可是还是不舍得啊……
“大人儿，你吃完啦？那奴家给收走啦。”王家媚走到张明正跟前收拾食盒。
“家媚，你等一下。”抬头深深望着王家媚那张艳丽的面孔，那对灵动的眸。
“嗯？”被张明正的视线瞅的心跳加快，脸上热烘烘的。大人儿最近是不是有点怪怪的啊。
终是从王家媚的脸上将视线依依不舍的收了回来，掏出一直放在怀里的金镶玉戒。
“咦？大人儿，这不是那日你在孔金的铺子里选的那个吗？”
“嗯。”迟疑一下，思索如何开口才能让家媚收下。“家媚，那日我借着买这个戒指的由头去孔金的铺子里查案，可这戒指买回来对我也没什么用处，你便收着吧，当作……当作我给你嫁人的贺礼。”语毕，又酸又痛的感觉在心里慢慢弥散开来。
“啊？可、可是这个有点儿贵重吧。”虽然不是非常贵重，可到底有玉又有金呢。这个一件长袍穿三年的大人儿这么大方啊。
“本官堂堂大盛朝七品的县令，连这么枚小戒指还当回事吗？你瞧不起本官？”说着板起脸来。
“不敢，不敢。”王家媚眨眨眼，忽而低下头在自己袖口里翻找。
葫芦图案的茱萸囊，元宝图案的茱萸囊……没怎么合计，将本要给孔金的，自己最满意最喜欢的葫芦图案的茱萸囊拿了出来。“大人儿，那奴家也送你一份礼物，权当我们交换好吗？”
张明正一时惊喜交加，愣在原地而没有伸手去接。王家媚有点不好意思，羞涩的拿小手抚了抚那歪歪扭扭的葫芦。“奴家女红做的不怎么好，大人儿千万不要嫌弃，已经是奴家的最大的本事了。”
“是不怎么好，但本官勉为其难收下了。”小心翼翼地接过，收在怀里。
王家媚见张明正手下了，猫儿样的瞳高兴的闪着光，张明正将目光留恋在那迷人的神采之中。“你这戒指还不收下吗？”
“好，那奴家就收下了。”王家媚拿起金镶玉戒，戴在嫩白纤细的手指上。白白的手指头一枚小巧的翠绿戒指，煞是好看。
王家媚抬起手端详。“谢谢大人儿了，奴家很喜欢。”
张明正心中越甜便也越酸，各种滋味乱成一团，最终只能淡淡说一声。“你喜欢就好。”
家媚喜欢就好，可是家媚喜欢嫁给别人啊……
他实在放不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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