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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流沙包（第八只）
（十三）
门一开，张明正有些期待地望过去，见是毛娟，眸光黯了黯。“孙夫人，你来啦。”又来啦。
这几日毛娟天天说自己想到了跟本案有关的细节，还说这些细节不方便被第三个人听到，否则一旦叫孔金知道，能做证据的证据也要作废了。因此每日拉着他在屋里前言不搭后语的聊一炷香的时间。他也真的很头痛了，可是从毛娟的那些琐事里，他也确实抓到了一些破案的讯息，因此也只有每日耐着性子去听。
与之相反的，是那个女人已经好几日不见了。这女人就是会惫懒耍滑，因为怜惜她，让她不要为了给他送饭而顶着日头跑来跑去，她就索性消失在他面前了是吗？
想到最后一次见到那女人，她那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张明正心头一紧。
“张大人，您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孙夫人今日来是又想到了什么破案的细节吗？”这话已经都成例行公事了。
毛娟却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今日倒并不是与破案有关的细节，而是奴家听到了一个关于孔金的消息，奴家认为可能会对奴家的案子有帮助，所以奴家就连忙跑来告知大人了。”
“哦？”
“奴家听说孔金又搭上了一个小寡妇……”到底是过去的情人，毛娟脸上不免露出了几不可见的妒意。
“是吗？”张明正对孔金的情爱生活提不起兴趣，刚想阻止毛娟说下去，就听见毛娟说出了让他震惊的人名。
“大人，那个小寡妇就在大人手下做事，闺名听说叫家媚的那个女人。奴家考虑孔金这人一贯的作风便是喜欢利用女人达成他的目的，料想孔金此时找上在大人手下干活的女人，必是想借机打探大人办案的细节……”
张明正脑子有点乱，毛娟后面说的事情他都没有听进去。
这就是这女人这几日都不出现的原因？忙着与孔金在一起吗？
想了一下，又觉得有些不信，明明那日那女人跟他说的时候，不似对孔金有半点情意。整理了下心情，开口道。“孙夫人大概是误会了，陈王氏是去孔金的铺子里做活的，并不是与孔金有什么私人的情意。”
毛娟摆手。“不是这样的大人，听说最近孔金对那个陈王氏好的不得了……”语气中又带着点嫉妒了。“两个人不仅日日窝在玉器铺里勾勾搭搭，不知搞什么鬼，还经常结伴到处赏秋观景。平安县里很多人都看见的……”
啪地一声，张明正手里的狼毫笔应声折断。
毛娟惊疑地住了嘴。
“很好，本官知道了。”张明正的语气很平静，但听在耳中，让毛娟感觉似有冷飕飕的风吹过一般。
（十四）
真是又恼又怒，又恼又怒啊。尤其在张明正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恼怒那个女人，而是在恼怒这个莫名惊惶的自己。
不过是一些传言，为何自己这样不安，真是无用，无用啊。
今日特意留心等待，可算看到这个小女人了，偷偷观察这女人的神色。
笑容满面，光彩照人的，已经不像那夜衙门口那般颓丧了，可是因为爱情的缘故？
“大人儿，你总瞧着奴家做什么？终于发现了奴家的花容月貌吗？”
“你这几日很忙？”
王家媚愣愣，拿手帕捂着嘴娇笑不断。“是呀。与大人儿一样日理万机呢。”
心里满是恼怒，恼这女人轻松自在的状态，恼自己沉重不安的心绪。
张明正打开食盒，边吃边随意地说。“你这几日若是忙，可以不给本官做饭。”
“那奴家这几日就不来了，其实，奴家想跟大人儿说，奴家做完今日，便不想做了。”王家媚垂下头不看张明正。
“为什么？”张明正不动声色，舀了一个珍珠小圆子放进嘴里。
“这几日玉器铺子那儿挺忙的，孔金说让奴家多留在那儿帮帮他。”
“那你以后住在哪儿？找到地方住了？”
快速看了眼张明正，视线又连忙移向别处。“孔金说喜爱奴家……希望奴家嫁给他。”
勺子锵一声碰在瓷碗上，张明正抬起头明明白白说。“你现在还欠着衙门一个多月的工没做，你现在还不能走。”
“大人儿，奴家可以用银子补……”
“衙门里有衙门的规矩，不是什么事都能用银子解决的。”
“大人儿既然这么说，那好吧……
张明正忍不住走到王家媚面前。“家媚，你抬起头看着我说话。”
王家媚依言抬头，双眼如盈盈秋水，顾盼之间便夺了张明正的心神。“大人儿还有何吩咐？”
张明正忍下亲近的欲望，淡然道。“你若真心觉得孔金是个良人，我不拦你。”顿了一下，自己也觉得这话说的，语气有些虚假。“你真的想嫁给孔金？”语毕，竟觉心痛。
王家媚眨眨猫儿样灵动的眼瞳，一脸的疑惑。“自然是真的啊。孔金有财有貌，风趣多情，自然是个良人。”说着又有些害羞的笑起来。“大人儿也知道，像我这样的小寡妇，能找到像孔金这样的相公，已是很难得了。”
“孔金在你眼里这般好？你在自己眼里就这般差？”张明正又觉恼意了，他今日的情绪真是难以自控。
偏偏这女人还一直跟自己油腔滑调的不正经。“孔金在奴家眼里再好，也没有大人儿在奴家眼里好。大人儿身上的浩然正气，奴家一走近就觉得头晕呢。”说完，皮皮的笑。
“你是觉得我很古板无趣吗？”忍不住问，自己哪里比不上孔金吗？
王家媚的神情更疑惑了，怎么话题又转到大人儿身上了啊。大人儿当然好了啊，可是再好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见王家媚只眨巴着眼睛，不说话，张明正在心里叹口气。“算了，你不要说了。”大约自己是不讨她喜欢的吧，她那样爱说爱笑的性子，肯定会觉得自己像块木头的吧。
顿了顿，让自己平静地开口。“你若真要嫁他，也不急于这一时，等着把衙门里这一个多月的事做完再说，好吗？”说完觉得自己卑鄙，为了不想让她离开，竟采取迂回战术拖着她。
这女人真的要离开，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竟自己也无法预测。
他生性淡泊，身外之物，缘来缘去，并不强求，从未产生过这般渴望拥有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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