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妖

　　“虽然你很丑，但我喜欢你。”
　　攻叫祇(qi)阕(que)
　　1.
　　我从小就讨厌尖嘴的动物，至于原因——小时候被鸡叨过，还十分屈辱的被踩了两脚。
　　那只鸡的尖嘴和丑陋的脚爪成为了我的童年阴影，自此我看见任何尖嘴生物都头皮发麻，四肢僵直。
　　我哥对此很不屑，说：“得了吧，你也尖嘴。”
　　就好像他不是我亲哥，我俩不是同一物种一样。
　　都他妈是狐狸，埋汰谁呢？
　　而且我嘴哪里尖了？我嘴尖能有鸡嘴尖吗？
　　2.
　　我娘说我是生出来那一批里最不成气候的，她生狐狸好像搞批发一样，每次见我都要语重心长地跟我讲：“还好你在建国之前成了精，不然咱家要交多少罚款你知道吗？”
　　我就岔开话题跟她说：“可我是我们那批里化形最好看的呀。”
　　“黎钰，你也就只有这张脸能看了。”我哥把我说的一文不值，可我一点也不在意，狐狸精嘛能钓凯子就行了。
　　每次我这么说，我哥都气急败坏地跟我讲：“可你他妈的是只公狐狸！”
　　3.
　　后来我遇见一个很英俊的人，我对他一见钟情，坠入情网，成天追着他走。
　　他说我只是看上他的外表了，并不是真的喜欢他。
　　我说：“没关系，我先对你一见钟情，再对你日久生情，多好啊。”
　　妖是多情，但也痴情。
　　所以我就一直跟着他，一直跟着他，直到有一天他又问我是真的喜欢他吗，我说是啊是啊。
　　然后他当着我的面变成了一只鹰。
　　尖嘴的，利爪的，鹰。
　　那一刻我觉得爱情肤浅极了，说破碎就破碎。
　　4.
　　祇阕比我大了五百岁，和我爹认识，我刚出生时他还来看过我，甚至差点成了我干爹。
　　所以我那犹豫了许久才脱口的深情表白，他压根没当真。
　　我的一颗少男心就这么破碎了，一想到那天我表白后他诚惶诚恐的神情我就胃疼，我那时候天真的以为他是从没被我这么好看的人表白过惊喜过了头，感情是他妈装的，是在玩我？
　　祇阕说着说着就笑了，以前我觉得他笑起来可好看可迷人了，现在我再看他笑，就觉得他是张着张鸟嘴嘲讽我。
　　我冷眼看他，道：“尖嘴的鸟。”
　　祇阕不笑了。
　　5.
　　祇阕不笑了，伸手扣住我的脑袋使劲按，边按边道：“要尊敬长辈，知不知道，嗯？”
　　我脑袋被他按的生疼，只好求饶说：“我错了，嗷……你他……错错、错了！”
　　他满意了，松开手说：“这才对，来，叫干爹。”
　　我：“……”
　　我以为小时候被尖嘴的鸡叨就够屈辱了，没想到成年后还会被一只尖嘴的鹰逼着叫干爹。
　　祇阕笑眯眯的看着我，我心知自己打不过他，沉默了一会儿我道：“干爹。”
　　祇阕：“乖儿子。”
　　6.
　　我一脚踢开家门，冲着我哥的院子喊：“黎胥！我要学功夫！学剑！”
　　我哥出来拿了把笤帚扔给我，“扫地去吧，扫地静心。”
　　我道：“我认真的！”
　　我哥说：“我也是认真的。”
　　我一连扫了四天地，我哥终于明白了我的决心，决定教我功夫。
　　他问我怎么突然开窍了，“你以前不是说有张脸就够了吗？”
　　不知为何我又想到了祇阕，“脸好看是好看，但万一脸下藏了张鸡嘴呢？”
　　我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我的意思就是，”我认真挥剑，“空有一张脸是不够的！还要有力量！有力量才能欺压……不对！是才能不被小人欺压！”
　　我哥：“你不过出去两年，哪来这么多人生感悟？”
　　我怒瞪我哥，感情他没被只鸟压着叫干爹。
　　7.
　　后来我终于学有所成，收拾行李准备去找祇阕“报仇”。
　　临走前我娘问我：“儿啊，又去勾引男人啦？”
　　我：“……不是。”我总共就喜欢过祇阕那么一个鸟人，我勾引谁去？
　　我哥：“少作妖。”
　　我：“……哦。”
　　8.
　　我找到祇阕提出打架，他笑应了，然后我就被他打趴下了。
　　这过程太短了，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
　　祇阕把我打趴下后还说：“你很有天赋，只可惜遇到了我。”
　　这么装逼的台词，我要给他个满分。
　　我盘坐在地上抬头看他，阳光正洒在他头顶，他笑的又实在好看，我一不小心看花了眼，心脏也跟着不规律的跳动起来。
　　我打死也不会承认我还喜欢这个鸟人，他的爪子那么丑，哪里值得我喜欢！
　　我傻傻追着他跑了两年，他却把我耍的团团转。凭什么我还要喜欢他？
　　妖是多情，但也痴情。
　　9.
　　我坐在地上突然有些泄气，阳光刺的我眼睛生疼，索性我不再瞧他，低头叹了口气说：“算了吧。”喜欢一只尖嘴的鸟太累了。
　　祇阕嘴角的笑意隐去，他伸手抓住我的胳膊问我：“什么算了？”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而后干笑两声说：“还能是什么算了，当然是打不过你，不跟你打了，这件事算了呗。”
　　祇阕似乎是不信，他眼里有疑，但松开了手，“起来吧，坐在地上干什么？”
　　“嗯？嗯。”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那没事我就先……”
　　祇阕突然用剑指向我，我吓了一跳，他道：“从今天起，我来教你用剑。”
　　我打哈哈道：“我看就不用了吧？这都建国后了，谁还动武……”我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祇阕的表情严肃，他拿着剑直直看着我，叫我无法再撒谎搪塞。
　　我大抵还是喜欢他。
　　人生真失败啊，我居然喜欢上一只不喜欢我的尖嘴的鸟。
　　10.
　　我每天的日常就是吃饭、练剑、和祇阕拌嘴。
　　祇阕说我凭白生了长好看的脸，嘴却损的不饶人。
　　“我不管。”我靠在摇椅上摇啊摇，“我好看就行了。”
　　祇阕却摇头说：“西城方芸兰，你可曾听说？”
　　我拿荔枝的手一顿：“知道，西城第一大美人嘛……虽然我没见过。”
　　祇阕戏谑道：“她可比你好看。”
　　我有些生气，却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荔枝剥了一半就不剥了，站起来说：“她是女人，我是公狐！性别品种都不一样，你拿我跟她比个屁！”
　　祇阕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手指轻点我的唇，笑道：“粗鲁。”
　　我朝他比中指，还说他活的像个古代人，连说话都老成。
　　11.
　　祇阕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年龄，他不喜我说他老，可他就是老，不仅老还尖嘴！
　　我气的走出庭院，走到半道突然想起石桌上的荔枝来，又风风火火的回去了。
　　我刚到院口，就看见祇阕正拿着一颗荔枝送入口。
　　我大声道：“秃鸟！你又抢我吃的！”说完仔细往他那儿瞧，发现他吃的那颗荔枝正是我剥了一半的那一颗！
　　我微张着嘴看他，他点了几下脚就轻飘飘落到我面前，揽住我的腰把我纳入他怀里，低头就吻。
　　他嘴里还含着荔枝核，挑着舌尖就把那核儿递进我嘴里，我含着那荔枝核不知如何是好，倒是他先笑起来，无奈又惆怅的叹道：“傻瓜。”
　　我看他这个样子，恨不得把荔枝核吐他脸上。
　　12.
　　祇阕说他早就喜欢我了，那日我突然迈着步子向他而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喜欢你！”
　　他其实很惊喜，但他怕我少年心性，喜欢也仅是一时的。
　　“那两年我很开心。”祇阕说着又想吻我，被我躲了过去。我面红耳赤的看着他，他笑着继续说，“所以后来我又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那天他以真身示我，看我那副震惊的表情以为我不能接受他，于是先开口道：“黎家黎钰，你儿时我还见过你，你被臣寂(就是那只鸡)欺负的事我还记得呢，怎的，还喜不喜我？”
　　13.
　　真相大白。
　　我翘着二郎腿坐在摇椅上吃荔枝，祇阕任劳任怨的帮我剥荔枝。
　　我嘚嘚瑟瑟地道：“你这么老还这么丑……”
　　祇阕脸色不太好看了，我知道自己要是再得寸进尺，他就要打我手板了，连忙咳嗽两声说：“不过嘛……”
　　我抬头看祇阕，他其实长得一点也不丑，眉目疏朗，鼻若悬胆，正是我喜欢的模样，也正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可我才不会这么说，我要把他藏好了，以免其他人觊觎。
　　于是我道：“虽然你长得丑，但我还是很喜欢你。”
　　祇阕笑起来，我看他笑，心里也明朗，丢下荔枝就往他怀里扑，他笑着接住我，低头吻住我的唇细细的亲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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