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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个道姑朋友
我有一个朋友。
一开头就说这句话是不是有点老套?嘿,但就我个人的爱好来说,认为这是一个挺不错的故事。他人看来不知是笑话还是悲剧。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想来不过年少。因着邻里,父母期着两家相照,彼此也就认识了。
她是个很细腻安静的姑娘,姓吴,名釉。自那日开始,我多了一个说不上多亲密的朋友。吴家父亲做的是瓷器,什么瓷器呢?说不出来,吴釉也从来不和细讲。只是从自家院子翻去她家极其容易,因着满院满屋的,最常见的便是瓷器。堆堆叠叠,新的旧的,好的坏的,压碎的,完整的。虽然时常翻过去就踩碎几个,不过似乎不打紧。反正吴釉也从来没有骂过我。
她和我说,无妨,家父的这些也不是要卖出去的。
你说奇不奇怪,花那么大精力做瓷千件,徒留他们填院。
吴父当真不似那些为了生存而做活得人一般。
后来才得知,人心之大怕是比天。
有段时间,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热闹了起来。或许没有热闹,只是吴家热闹,连带着我一个年纪不大没见过世面的孩童也见了市面。为什么热闹?你就算问我,我也很难说出个因果。只是自打吴家热闹起来,我就再也不能踩着瓷器翻墙去找吴釉玩了,得规规矩矩地,敲门问好,吴釉出来玩么?
导致我找她的兴致递减。
吴釉却是比从前更加沉默,她有时问我,皇城可是在天上。
我摸了摸头,告诉她李大婶的丈夫也曾去过皇城,至今还没回来呢,估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吧。
没过多久,吴家当真就起身搬去了皇城。
那天早晨,我倒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别说人了,瓷器的影子都没看见。和吴釉也就不告而别了,想着怕是今生再难重逢,还伤心了好一会。结果就是,中午多加了一碗饭。
虽说吴家是搬走了,但是对于小乡下来说这种相当于飞黄腾达的资谈怕是够一辈子说。掏着耳朵,听着村南的人不厌其烦的说着吴家的发家史。
其实特别简单,吴父瓷器被当今圣上看中,那圣上当真是惜才爱才之人,随即封了官,请着吴家一家去了京城。
当朝皇帝是个文人雅客,诗词歌赋,古玩收藏,无一不精通。
到底不是个合格的皇上。
夫子曾经说过,皇帝定是喜怒不于表,好恶不为人知,这才能够不为人揣度,不为人奉承。想来当今的便不是个好皇帝吧。
母亲听到这番言论大惊失色,捂住我嘴的样子怕是恨不得捂死我算了。她说当今圣上哪里是我们这些人能够议论的,以后休要不知大小,不然会要了全家人的命!
我看了看身边的大黄,尾巴摇的甚是讨好,可爱的大黄也会死吗?
母亲像是没了脾气,会的会的!
哦。
大黄这么忠诚,这么听话,除了偶尔挑食,都挺好的。大黄死了我会伤心的,那我就不说了。不然大黄就太无辜了。
自此,吴家的话题就没有断过。每天村头像是说书一样,都能听到他们家的新事,那些人头头是道,就宛如亲眼所见。别的不说,就有一个我是听得真切,还有几分赞同。
吴家独女,吴釉,温柔贤淑。
像是夸自己一样,开心了好一阵子。
哎,吴家住进大房子了,据说还带塘呢!
你说他们难道在塘里养鱼卖吗?为啥院子里还有塘啊?
你不懂了吧!有钱人!那个叫……叫,哎!就那个!
是是是,据说洗漱还有好几个人伺候呢!
伺候那是小事,一顿饭下来好几两银子呢!
那吃的都是些什么啊?这么贵,都够半年的饭钱了。
嗐!这不是有钱吗,我有钱也一顿吃他几两银子!嘿嘿嘿,再叫几个漂亮姑娘……
我赶快离开了话题中心。想来吴釉那么闷,不爱热闹,怕是要不喜欢这些的。她小时就总是淡淡的,常在一堆瓷器的空隙间看些书画,无争无闹。母亲不只一次说我,怎么不学学人家吴釉,不学琴棋书画,天天向着话本这种没出息的东西,更别说兵家谋略,成王败寇,一个女孩子看了做什么。
我才不要听娘的……哼!
哦,话题说着竟然岔开来了。
吴釉到了年岁后,就有很多高官侯爵派人前去说亲,这种时候村里的阿妈们就会显得难得统一的嫉妒与忧虑。不过毕竟吴父是当朝圣上的宠臣,所谓事态的炎凉大体也可以用在这里吧。
我同娘亲说,吴釉怕是不会高兴的,母亲没把我的话放心上,在她眼里女儿有个好婆家自是极其重要的。吴釉不愁没个好夫家不像她女儿,皮上了天,怕是没有夫家人要的。
这事被说了好多年,直到提亲的人上了门。
好吧,我就这么欢天喜地的被送出去了。你不要问我细节!我不会说的!我也会害羞的!!!
不过,有趣的是,吴釉据说也是同一个黄道吉日嫁进了当朝一个二品官家长子的家中,想来也是门当户对,却也很难逃权利勾结。可是啊!重点不在这!你说我这母亲也真是的,不盼着我点好的,省亲的时候叨叨絮絮不停,生怕我被夫家嫌弃给人赶回来了。
一进夫家那日就没有一刻清闲,两三年光景一转眼。期间还给那个死鬼生了个男娃,瞧把他高兴地,好似他家一脉单传,就指着他这一个了。
大概再有一年多的光景,竟在街市上偶遇了素装的吴釉。一别经年,再见却又是一番唏嘘。这才得知,吴父因大臣弹劾,获罪斩了首。吴釉看上去比年少时成熟了不少,可是身子却大不如当年安康。
邀去府中长谈才得知,那夫家过河拆桥,见吴家将倾,便早早算计起吴釉。可怜了吴釉还未出生的孩子,硬是给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扼杀在腹中,并将她休了回家。她父亲大势已去,曾经沧海,变成了虚幻一场,她夫君当真绝情,半分挽留都没有,看着她无依无靠被逐出府。
到底同为女人,听了这事怎能不愤慨,却也说不出什么真正慰藉的话,想来还是多留吴釉于府上几日,她却没有答允。隔天便出发,南下,说是投靠舅家。
吴釉的命运似乎总带了坎坷,流言蜚语在她身后不断的散播。这些年下来,竟没有再得过善终。郁郁寡欢,不少人都相信了世俗传言,无人敢娶吴釉。因着这些吴釉感情上的担子愈来愈重。
吴釉其实是个有情之人,虽说性子淡了些,但却也是至情至性的人,还带了些江湖洒脱的习气。这样的她,江湖中也不乏示好之人,不过吴釉好似并无这方面想法。
就这样好些年过去了,陆陆续续的,吴釉总成为他人的资谈在乡井流传。不过近些日子听闻吴釉有了新的归宿,传的神乎其神,什么门派大家的爱子,把吴釉金屋藏娇了……乡井之间的话语多少有些荤段子,我听了几句可算是听不下去,赶紧向府里赶。
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突然再见吴釉。
那天清晨,有着夏残留的热和秋的清冷。
门被扣得轻轻的,门外的人用着再也不清澈的眼光。
想来,是不再坚持那些情义重的眼。
“不要像我,活的像一个笑话。
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情,我伸手紧紧拥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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