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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2）
报案的人是名年约四五十岁的女人。
“我、我是万洋的清洁人员。”女人似乎有些紧张，时不时搓搓手，扯扯袖子。
付瑞玠尽量放轻声音：“嗯，然后呢？”
他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时还露出一对酒窝，十分讨人喜欢。
女人渐渐放松表情：“二十号晚上，大概就是十一点左右，我不是偷懒啊，我闺女就是那时候打来电话的，我接电话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手机上的时间。”
“我们知道，然后呢？”
“谢家那兄弟我也知道，我女儿就在他们公司上班。那天我在打扫卫生，正好清理到他们别墅附近的垃圾箱，然后看到辆车开进来，车牌号我还记得呢。”
付瑞玠打断她：“车牌号码是多少？”
女人报了号码。
监视屏外，殷常光立刻记下号码，驱车前往万洋，准备实地调查证实。
付瑞玠又问：“你看到下来的人是谁吗？”
“当然记得，就是谢振远，他车开得又快又猛，撞到垃圾桶，他还摇下窗户骂了几句，然后才开进了谢长青的别墅里。我那时候看到他们还觉得奇怪，因为我女儿和我说他们俩兄弟关系不是很好，我还以为我女儿骗我的，然、然后，就看到了温总去世的消息。我原本没打算说的，我女儿知道后，就劝我过来，她说温总对她有知遇之恩，我看警方还一直没有抓到凶手，心里毕竟过意不去，就过来报案了。”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看到什么吗？”
女人摇了摇头：“没有，他们碰面后就一起回房间里去了。”
“好的，谢谢您提供的线索，这个线索对我们非常有用。”
女人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一个劲儿地呢喃：“那就好那就好……”
录完口供，女人由她女儿过来接走了。
付瑞玠从审问室出来，他一眼望过去，发现其他几人都在了，唯独缺了个殷常光。
他到邹怀荣身边坐下：“光总人呢？”
“去万洋调查监控了。”
“这效率不愧是光总啊，怪不得人人都说只有起错地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光速啊。”他一边调侃一边摊开笔记。
邹怀荣瞥了他一眼：“这句话你可别当他的面说。”
“为什么啊？”
“你见过哪个男人愿意被夸光速的？”
付瑞杰：……服气服气！
两人插科打诨相互调侃了一番，付瑞杰还需要继续去查谢细元的资料，于是他整理了一些资料就先走一步了。
邹怀荣则需要调查黄莹和谢细元之间的关系，他也是稍作休息就马不停蹄赶去继续调查。
于是当余绍西开完会回来，就发现办公室里只剩下项言和陈靖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陈靖灵机一动刚要找借口，就被余绍西一个表情制止，只得跟着他一起去找了谢振远和谢长青两兄弟。
谢振远在公司，谢长青据说出差了，于是当谢振远回来，就看到自己办公室里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人他认识——正是昨天来谢家的余队长。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们还来做什么？”
余绍西道：“我们刚接到消息，有目击证人证实，你在二十号晚上，和谢长青见过面。”
谢振远下颚微微紧绷：“是谁说的？我要和他当面对质。”
“抱歉，这个不能告诉你。”
谢振远冷笑：“所以你们就胡诌一件事来诬蔑我？我会让我的律师发一封律师函给你们警局。”
余绍西彬彬有礼地做了个请的姿势：“随意，那么我们是否可以继续了？”
谢振远青着脸：“我拒绝回答，所有的事情，请咨询我的律师。”
余绍西刚要说话，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见谢振远确实不配合，笑笑接起电话。
电话是殷常光打来的：“谢振远附近别墅的监控被人损坏，并没有录下事发当天的情形，不过在郑德路口，我们调出监控，确实在十一点左右看到了装有这个车牌号码的车辆行使，已经查证，这辆车的车主确实是谢振远。”
“好的，我知道了。”他合上手机，看向谢振远。
谢振远从他开始接听电话时就一直警惕地看着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余绍西挂断电话，和他道：“我们的人员已经从监控里找到了目击证人所说的车辆，经查，车辆确实登记在你的名下。二十日晚上，你就是开着这辆车去了谢长青的住处。”
谢振远冷笑：“哪个监控？别是你们合起伙来欺骗我吧。”
余绍西也笑了下：“你这么自信是不是因为你觉得只要谢长青别墅的监控没有拍到你，就不足以证明你在那天和他见过面？”
谢振远没有说话。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这句话自然不会告诉他们。
余绍西慢悠悠道：“你那天撞上垃圾桶，大概没注意到，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样东西。”
谢振远半信半疑：“是什么？”
“车头上摩擦的痕迹和垃圾桶上摩擦的痕迹吻合。”
谢振远的脸色终于出现了灰败，他强撑着道：“这……垃圾桶有这么多，怎么能证明我撞得就是这个，说不定是在其他地方撞得，只是我没发现而已。”
他还要辩解更多，余绍西却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走到一边再次接了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对上谢振远忐忑不安的表情，微笑着道：“我们已经确认，汽车车头被监控器里拍下时是完好的。监控器拍下的时间是十一点，也就是说，你车头的摩擦，只能是撞到谢长青别墅的垃圾桶导致。”
“我……”谢振远还预狡辩。
“行了。”有人从外面进来。
这人正是谢长青。
谢振远看到他出现，便不再说话。
谢长青进来，吩咐身后的助理倒五杯咖啡进来，和余绍西一行人道：“我们去沙发上说吧。”
众人在沙发上落座，助理送了咖啡进来，谢长青道：“这期间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助理应声退下。
待谢长青开口，众人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谨慎。
“二十号晚上，我确实和振远在一起。我们在做什么不能告诉你们，不过当时在场的还有文律师、周贤云和严诚川。”
周贤云和严诚川可以说是最早一批跟着谢老爷子打江山的功臣，两人手上各握有谢氏集团3%和4%的股份，如果他们联手，再加上谢长青和谢振远手上的股份，足以给温怀杰重击。
在温怀杰去世前，三人之间的争夺就已经白热化。
这几年谢氏集团的净利润年年都在下降，去年温怀杰旗下的一家分公司更是出现负增长，董事会已经对温怀杰十分不满，如果不是顾忌温怀杰和谢阮音的身份，只怕早就将他弹劾。
他虽没有讲他们在谈论什么，不过余绍西多少也猜出来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那天你们没有说实话？”
谢长青和谢振远没有说话，不过从他们两人尴尬恼怒的神情里，余绍西猜想估计他们还想在老爷子面前刷一波好感度。
说到这个谢长青也一肚子苦水：“谁能想到温怀杰正好在二十号那天出了事，为了避免麻烦，我和振远只好对了口供。”
“你说的事我们会去调查。”
这样一来，嫌疑人又缩小了。
和谢振远谢长青两兄弟告别后，三人回到局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邹怀荣就拿着资料进来了。
“原来黄莹还是爱猫者协会的副会长。”
余绍西细细咀嚼：“爱猫者协会？”
“就是喜欢猫的一个成员交流协会，成员多是咱们市的，平日里会举办一些线下交流会，讨论一下和猫有关的话题。”
陈靖插话道：“这个协会我听过，前几个月不是有人在网络直播虐猫吗，也是他们协会的人出面干涉，微博转了一轮又一轮，还上了热搜，因为事情闹得挺大，关注度也非常高，一些人甚至电话打到局里要求公安部立案，有段时间我手机都被这些新闻刷屏了。不过后来由于这个人出了车祸，事情才渐渐平息下来。”
“车祸？”
“嗯，多车追尾，算是意外，其他司机系了安全带伤情不重，在医院观察几天就出来了，只有他，因为没系安全带，半个身子被撞出了车窗，当场死亡，不过具体事情还需要询问交通部的同志。”
余绍西若有所思，看向邹怀荣，示意他继续。
邹怀荣：“除了黄莹，谢细元也是，他还是爱猫者协会的会长。”
余绍西这才来了兴趣：“你说详细点。”
邹怀荣：“谢细元在国外就加了这个协会，据说当时协会的会长是他同学，后来他回国，经由协会正式成员的举荐，谢细元这才担任了协会的新任会长。”
陈靖：“看来黄莹对谢细元是真爱啊，你们看她像不像小说里写的，为了得到你的注意，先不择手段夺取你的家人，再来到你身边，让你看到我。如果不能让你爱我，那就让你恨我，只要你眼里有我就好。”
邹怀荣一脸我很想吐槽你但实在无槽可吐：“……你以后失业也不愁没工作了。”
陈靖：“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是我妹说的。”
邹怀荣由衷道：“令妹真是我辈典范，女中豪杰。”
陈靖嘿嘿一笑，拱手：“客气客气。”
两人贫了一波，余绍西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们拉回正题：“还有呢？”
“爱猫者协会一共有两名副会长，一名对外联系，一名负责内部活动，因此黄莹虽然是爱猫者协会的副会长，但大家都没有见过她，他们有个微信群，群名片用的都是代号，私下聚会的时候黄莹也从没有参加过，我们这次能知道她的身份还是其中一个元老透露的，因为黄莹是空降，许多人都不服她。”
“谢细元知不知道她是副会长？”
邹怀荣回答得有些迟疑：“应该不知道吧，如果知道还留着黄莹……那谢细元想做什么？”
“报复，或者说是怜悯。”余绍西沉声道。
邹怀荣无言以对。
现在的小孩子都在想些什么，脑袋里弯弯曲曲这么多。
“还有吗？”
“就这些了。”
余绍西低头在脑海里整理着他说的这些资料，他想了想对邹怀荣道：“去查一查谢细元现在住在哪。”
这个还是很好查的，毕竟谢细元也没想过隐藏踪迹。
邹怀荣很快就回来：“他每天准时上班下班，下班后就回家，行程非常规律。他目前还住在新洋小区，据说是因为他新买的房子在装修的缘故。”
新洋小区隶属锦江片区，也就是吴队负责的案子所在的小区。
余绍西起身：“走，咱们再去会一会谢细元这个人。”
如往常一样，下班后，谢细元就驱车回了家。
工作终于步入正轨，他也有了做饭的心情，小区不远处有一家大型综合超市，他停下车辆，打算买些食物，当做自己的晚餐。
买完食物回家，就看到小区门口停了一辆警车，原本尚好的心情荡然无存。
他面色如常地上了楼，果然在自己房间门口看到了等待的警察。
“不知几位过来有什么事？”谢细元眼里有了探究。
他在打量他们的同时，余绍西几人也在打量他。
和发布会正装出席的成熟相比，他此时的穿着更为休闲舒适，湖蓝色衬衫，深色领带，米色休闲裤，衬得长腿笔直身形修长，如珪如璠，含耀尚流英。
余绍西道：“还有几个疑点，希望你能帮忙解答一下。”
谢细元也好说话：“可以。”
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从鞋柜里拿出几双一次性拖鞋：“请进。”
几人换好鞋子进了屋子。
邹怀荣环顾四周，觉得谢细元还真挺有意思：“堂堂谢氏集团的董事长，居然住在这个地方。”
房间不算大，装饰更是简洁，
“体验生活，不行吗。”谢细元面无表情，“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了。”
邹怀荣和陈靖对视一眼，两人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如果是一般人，即便不是凶手，在看到警察时也会有瞬间的慌张，他却表现的异常平静，仿佛警方的出现早在他预料之中。然而说他是凶手又不像，因为如果是凶手，他们会心虚，为了不引起警方的怀疑，会不断扯开话题，想尽办法逃脱，他却单刀直入无所畏惧。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畏惧了。
余绍西却是笑了一笑，视线落在沙发旁边的猫抓板上：“这是？”
谢细元看了一眼：“猫抓板，我养了一只橘猫。”
“怎么没看到？”
“我这几天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它，新家还在装修，所以就让朋友代养几天。”
“你朋友也是爱猫者协会的成员吗？”
他们会知道爱猫者协会也很正常，谢细元道：“对，她也是。”
余绍西饶有兴趣地问：“你们协会平日里都会举办什么活动？”
“聊聊天，给小猫找个伴，像老朋友一样聚聚。”
“没有养猫也可以加入吗？”
“可以，不过通过考核后只能算是预备成员。”
“哦，那你觉得我可以吗？”
余绍西问东问西问了一堆，谢细元却没有半点不耐，他详细地给余绍西解释了自己的工作，以及养猫需要注意的几点事项，然后笑道：“期待余队未来能加入我们。”
余绍西道完谢后又问：“我听说如果你们的成语发现有人虐猫，你们也会组织营救？”
“虽然我们的组织叫爱猫者协会，但实际上不仅仅是虐猫，如果有人发现虐狗或者虐待其他小动物，我们也会阻止。”谢细元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常态，如果只是吃狗肉满足口腹之欲，食客付了钱得到食物，我们无权阻止，但如果是为了满足自己施虐的欲/望，或是想做无本买卖偷盗他人的宠物，只要经由成员发现，我们都会前去阻止。”
余绍西点点头，似是漫不经心地问：“我记得你们之前救出过一只苏格兰折耳猫，它伤势如何了？”
谢细元微微一笑：“已经好多了，前天刚出院，现在被一名成员收养。”
“我听说猫主人后来出了车祸？”
谢细元神色如常：“对，据说当场死亡，本来我们已经联系好律师，出了这件事，也不好追究什么。”
“那真是可惜了。”
“是啊。”
两人不动声色地交锋，结束了这个话题。
余绍西慢悠悠一笑，话锋一转：“你对黄莹这个人，知道多少？”
他看着谢细元，谢细元也静静地看着他。
他眼里似是无波，又像是倾注了汪洋，深不见底。半响，才若无其事地笑：“知道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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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更。
如果我没有沉迷游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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