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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3）
付瑞玠进来的时候，余绍西正低头翻看资料。
男人五官冷峻，衬领微敞，策马横刀跨坐，有金戈铁马之势。
听到响动，他抬起头，就看到付瑞玠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眼底不由浮现了一抹笑意：“看来收获不少啊，先说说温怀杰手上的伤口。”
在看到法医检验报告上的“手腕处有新旧两处伤口，疑似动物咬痕”这句话时，余绍西就怀疑温怀杰恐怕并不像大家认为的那样喜欢小动物，他创建宠物之家，一是为了讨好谢阮音，二是想借此赢得众人的好感。
付瑞玠脸上难掩得色：“和你猜的一样，温怀杰果然不喜欢小动物，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他有一处伤疤是十几年前的，温怀杰的姐姐说这是他在乡下玩耍时，不知怎么激怒了邻居家的一条猫和一条狗，被它们追了一路，身上的伤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恐怕就是因为这件事，温怀杰十分厌恶小动物。谢阮音养了一条挪威森林猫，但是据别墅的女佣说，温怀杰从不允许这只猫靠近自己，有一次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了一只猫的毛，还大发雷霆 。”
“至于新的伤口。”付瑞玠面色一沉，“我怀疑他有虐待小动物倾向。”
邹怀荣咂舌：“他也是个狠人，明明讨厌动物，面对记者媒体还能伪装得那么好。”
余绍西看向付瑞玠：“你说他虐待小动物，有什么证据吗？”
“还在查找中。”付瑞玠露齿一笑，“当然，如果老大你能帮我申请下搜查令就更方便了。”
余绍西摇摇头，笑骂道：“好啊，原来你在这里等我。搜查令我可以帮你申请，不过我劝你别把希望寄托到这个上面，即便查清他有虐待小动物，对案子没有帮助，上面同意的可能性很小。”
付瑞玠立刻站直：“报告，队长教育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条线索，看似不想关的两条线很有可能就指向真相。”
付瑞玠刚进队的时候，对谁都不服，后来被陈靖揍了一顿老实了。他参与的第一个案子是碎尸案，当时他查到一条线索，死者生前资助过一名学生，这名学生前几天来看他，那时候付瑞玠以为对方是来向死者表示感谢，所以余绍西让他调查这名学生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粗粗调查一番就结束了。
后来证明，杀死这名死者的，正是这名学生。死者一直资助他读书，直到他考上大学，这才停止资助，考上大学，意味着这个人已经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
这名学生借感谢他的名义去了他家，知道原因后，心里生起怨气，尤其在知道死者在市中心拥有两套房子后，更是因怨生恨。
他想，你都有这么多钱，每年只需给我小一万都不给。
原先有多感激死者，此时就有多恨他。
于是他拿起刀，将死者捅死，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又将他切排骨一样切成块，和垃圾一起，扔到了垃圾箱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回了家。
抓他的时候，这人还在准备期末考试，即使面对警察的询问，也面不改色，直到警方在他的家里找到了已经生锈的菜刀。
刀上有血迹反应，经检验，菜刀上的血迹正是属于死者。
证据确凿，但即便如此，这名学生依然十分冷静，他表示自己身份证上的时间距离成年还差一年，也就是说，他现在是未成年人，受未成年人保护法，又表示自己杀人只是一时失手，并非故意。
纵然后面警方拿出了一系列证据证明他是有预谋有计划的杀人，但因为未成年人的身份，他只被判了八年，甚至在狱中因为积极参与劳动改造获得了半年的减刑。
事后，余绍西作总结的时候，特意点了付瑞玠的名字，然后说了这句话，原是想他静下心来办事，做到细心静心。
现在付瑞玠说出这句话，这小崽子是拿他的话压他呢。
余绍西掀起眼皮子睨了他一眼：“还查到什么？”
付瑞玠嘿嘿一笑，被这一眼看得老实了。
“我们找到之前在谢家工作过的人，据她透露，谢家当年本来打算让谢细元上市里的小学，据说当时谢细元都已经被学校录取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入学报名前一天又改送他出国。”
余绍西敲了敲桌面，面上若有所思：“查到是什么原因了吗？”
“暂时还没有。”
这也正常，毕竟这件事距离现在足有十五年，就是查起来也需要不少功夫。
“不过那时候谢家发展势头正猛，谢阮音和温怀杰两人的感情也不错。”付瑞玠补充，又反问道，“他们会舍得把唯一的宝贝儿子孤身送到国外？而且还是个只有七岁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他们认为国外的教学更好？”邹怀荣猜测，“毕竟那时候海归潮是热流，留学回来的人总是吃香些，政府也更看重这些人。谢家财力雄厚，足以支付谢细元这十几年的留学费用，就是谢细元是个草包，谢家也能养活他。”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直觉告诉余绍西，这件事恐怕有内情。
他沉声道：“谢老爷子一向不喜欢洋文化，谢氏集团在纽约上市前谢老爷子还一度反对，后来还是谢阮音、谢振远和谢长青三兄妹多次劝说，才终于松了口。谢细元出生时谢老爷子已经过了知名之年，如果谢阮音和温怀杰夫妻真不喜谢细元，他必定会横插一手，将谢细元接到自己身边亲自抚养，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这期间必然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付瑞玠忽然脑洞大开：“该不会谢细元并不是温怀杰的亲生儿子吧？”对上众人的眼睛，他兴致勃勃地说，“不是电视或者小说里经常会出现的片段吗，像什么遭遇绑架心理阴影，或者被撕票又不能声张，然后谢老爷子为了避免女儿女婿知晓，于是又从外面领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邹怀荣扶额：“……让你当刑警还真是大材小用了啊，你知道温怀杰当年为什么能当上谢家的女婿吗？就是因为谢阮音的一力坚持，为这事父女两人还吵过架，谢阮音一度绝食，也是这时，谢老爷子才慢慢松了口。”
当年谢阮音追求温怀杰的事情在A大闹得沸沸洋洋，不少人都羡慕温怀杰的运气，邹怀荣在A大读书的时候还被室友科普过这个故事，室友还笑言若有谢家大小姐追他，他必定二话不说就嫁了，毕竟娶了谢家大小姐，那可不只是少奋斗二十年。
“那时候温怀杰羽翼可还未丰满，谢老爷子还坐镇谢氏集团，他敢在谢老爷子眼皮底下有二心？他便是只做表面功夫，也要表现出对谢阮音和谢细元的喜爱。温怀杰都这样了，谢阮音必定会更疼爱谢细元，她怎么会看不出谢细元是否被‘李代桃僵’？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谢细元是假，谢老爷子怎么会让他执掌谢氏集团？便是谢振远和谢长青都比他名正言顺吧。”
付瑞玠点头，这倒也是。
两人说话的时候，余绍西在一旁细细思索，听到这话倒是笑了：“其实小付同学的话也算为我们打开一个新思路，这样吧，你再去调查一下谢细元，最好找到当年的相关人员，向他们求证。”
“说到这个，我想起一件事。”付瑞玠收起来脸上的笑容，“谢细元出国后，谢家的下人曾被换了一批。”
众人神色一顿。
余绍西问道：“全部？”
“大部分，不过我只找到两个人，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当时的事情。”
本来还只是猜测，现在越发肯定有问题了。
余绍西想了想道：“你再找找看，如果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另外查一下谢家将谢细元送出国之前，有没有给他找过家庭教师。”
他没有说是什么家庭教师，付瑞玠却已了然。要想出国读书，必然要学会英语，谢细元当年只有七岁，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习英语，教习他的老师必然印象深刻，也许他可以给他们解开一些谜团。
“如果可以，再查一查谢细元在国外去的是哪个语言学校。”
付瑞玠应声：“是。”
“以前的事情不好查，那我们就查现在，你再去查一下谢细元剑桥大学的同学，在国外的咱们不好查，就查一查已经回国的，询问一下他们对谢细元的印象。”
一个人伪装得再好，也会有露陷的时候，就看他们这回谁先胜过谁了。
余绍西的食指轻轻扣击着桌面，他再次回忆起昨天和谢细元谈话的场景。
一开始都是中规中矩的问题，对方态度也好，文质彬彬温文有礼，直到他问到他和温怀杰之间的关系，对方态度才发生了变化。
也就是说，他和温怀杰的关系，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差，甚至可以说，谢细元是恨着温怀杰的。
恨他们将才七岁的他送到国外求学，还是恨他出轨，令自己的母亲每日活在痛苦之中？
余绍西忽然抬头：“还有谢阮音，她最近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没有？”
“她这个月只去了几次宠物之家，平时都呆在别墅里。”
“哪几天去了宠物之家？”
邹怀荣报了时间。
余绍西眉梢微挑，也就是说，在温怀杰出事前后的两天里，她都去过宠物之家？自己的丈夫死了，她不仅不关心，甚至透着几分漠视，只怕在她心里，自己丈夫的地位还比不过那些宠物。
也许谢阮音对温怀杰的感情也不像他们印象中的那么好，或者说，温怀杰已经耗尽了谢阮音对他的喜欢。
那么谢阮音有没有可能因爱生恨，进而杀死温怀杰？
正想着，陈靖从外面进来，他面色十分难看：“我们的人扑了个空，黄莹已经从谢氏集团离职了。”
余绍西敛目：“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温怀杰出事的第二天。”
“她这动作可真快。”余绍西似笑非笑，“她现在在哪里？”
陈靖报了个地址：“她这几天一直呆在家里。”
余绍西嗯了一声：“还查到什么了？”
“温怀杰出事之前的几天，都和她在一起。”
余绍西眉心一动。
所以之后温怀杰是因为心里愧疚想要补偿，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接到了什么电话让他回到了家里？
不曾想之后别墅意外停电，他下楼的时候又不小心踩空，后脑勺砸到地上，最终拯救不及时去世。
真要细究起来，这案子其实到处都是疑点。
余绍西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回过头和邹怀荣道：“温怀杰的手机还在搜查科，你先去把它拿过来。”
邹怀荣应了句好，起身疾步走向搜查科。
余绍西转回身子，示意站在自己面前的陈靖继续：“关于黄莹这个人，有没有查到什么？”
“黄莹父母在她六岁时离婚，然而两边都不愿意收养她，将她扔在了孤儿院门口，后来还是孤儿院院长看她可怜，收留了她。”
“我们找过当初收养黄莹的那家孤儿院，据院长说，黄莹刚来的时候每天都睡不着觉，那时候孤儿院里还养了一条土狗，黄莹就每天抱着土狗，这才睡得好。也是因为这点，黄莹非常喜欢小动物，大学时黄莹曾在宠物之家当过一段时间的志愿者，也是这时候她认识了温怀杰。黄莹的大学同学表示她在大一下学期就不再住校，并且穿着打扮也变得非常时髦，而在此之前，她还领着大学贫困生的补助。
余绍西勾了勾嘴角，眼里没有半分笑意：“这可真有意思，和温怀杰有关的几个人都喜欢小动物，只他自己是个伪善。”
陈靖：“而且温怀杰看起来相当喜欢黄莹，公司不少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黄莹在大学毕业后就直接进了谢氏集团，之后就被调到温怀杰身边当起了私人助理。”
余绍西想起之前和谢阮音的对话。
他一本一眼地说：“所有和温先生相关的人员，我们都需要确认一遍。”
“那我建议你们可别遗漏了一个人，我先生的助理黄莹。”
……
显然谢阮音也是知道他们的关系，甚至可以说，她在纵容他们的这种关系，否则在知道温怀杰和黄莹住在一起也不出面阻止。
这就奇怪了。
即使两人关系变淡，但这种女主人支持老公找小情人的戏码还真是头一次见。
掩去眼里的沉思，余绍西追问：“还有吗？”
“暂时没了。”
“嗯，辛苦了。”
这时，邹怀荣进来了，他将手机交给余绍西：“锁屏密码是黄莹的生日，也不知该说这人是深情还是薄情。”
付瑞玠翻翻眼：“管他是深情还是薄情，这种人也就是仗着自己的外貌和钱骗骗小姑娘。”
付瑞玠的厌恶是有原因的，他的父母在他小时候也经历过一场婚姻危机，幸好付父及时回头，才没有让一个好好的家庭四分五裂。
及时后来付父待付母极好，两人时不时出国度蜜月，那次的婚变依然给年幼的付瑞玠留下极大的冲击，所以他也格外厌恶有婚外情的男人。
几人都知道付瑞玠家里的这件事，所以都没有说话，任由他嘀嘀咕咕发泄着。
余绍西接过手机，回想了一下黄莹的资料，输入一串数字，果然成功解锁。
他打开通话记录，找到八月二十日那天的通话。
八月二十日温怀杰共收到二十三通电话，有十六通经由查询来自合作伙伴和公司员工，只是这些人要么有人证物证，要么就是不在国内，没有作案动机。除此之外，剩下的五通分别来自温振远、温长青、谢阮音、谢细元以及黄莹。
他抓起手机：“走，咱们先去会会这个黄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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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其实我想过日更的，然鹅断更这种事会成瘾啊！
从没写过这么长数字，灵感一直有，但整个人都疲软了，每天剧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就非常满足……
不说了，开始今天的三更表演。
这是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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