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十四章（3）
这一次，审问并不像第一次那么轻松了，然而不管付瑞玠他们问什么，高复林就是咬紧牙关不松口。
“你不说我们也能猜到。”付瑞玠气得直冷笑：“第一，这个人必定也是出云村村民，你们两人关系密切，往来频繁。为了方便合作，你们必然不会相距太远，当时太近又让你们不舒服，所以……”
他以手为笔，在桌上的出云村简图上，以高复林的房子为中心，分割出一块圆形。
“这块范围内，应该是你们之间的最远距离。第二，你们之间存在主从关系，一人发号施令，一人执行，而从今天的情况分析，你在明知道对方存有疑点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见面，显然是习惯了听从，所以你应当是听从者，另一个人则是命令的发号者。”
付瑞玠挑衅地看着高复林：“怎么样，小爷我猜的对不？”
高复林嗤之以鼻。
付瑞玠皱眉。他这几样猜测虽有诈骗之嫌，却也不是毫无依据的，但从高复林一系列的状态演变来看，刚进来时的忐忑紧张，随着他的推论，他的神情也渐渐放松，尤其当他画下简图时，对方更是放松地倚在椅子上，甚至还冲他笑了一 下。
也就是说，他这个推测是错误的，至少不是全对。
付瑞玠盯着眼前的地图陷入了沉思。
是范围太小了？还是其他什么？
他盯着高复林：“你到现在还是不说？明知故犯、包庇，高复林，你有没想过，你在牢狱里生活，对方每天美酒在怀美人在抱？明明犯的是同样的罪，结果却千差万别，你甘心吗？”
高复林不为所动，已然开始闭目养神。
付瑞玠看了眼余绍西，后者本来一直靠着墙壁，抱胸听着，见状他双手撑到桌上，身子微微前倾：“高复林，即使你不说话，单是陶秋芳，就证明你已经犯了拐卖妇女儿童罪，按法律规定，将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即使这样，你也不说？”
“如果你应下这个罪，以后所有人提起你，永远都是人贩子、丧心病狂、枪/毙之类的词语，你自己可以无所谓，但你的家人呢？你要他们因为你而受到千夫所指吗？”
高复林眼神闪动，没有说话。十年期刑，他无所谓，从进入这个行业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千夫所指……
他不安地移了移位子，紧张地摩挲大拇指。
余绍西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饶有意思地看着他：“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让我来猜猜，参与贩卖的人数至少三个以上，一个负责物色拐卖，一个负责寻找买主，一个负责看管妇女和儿童，防止他们逃走。你是后来加入的，至少是在买了陶秋芳后，看到其中隐藏的利益才动了心思。”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高复林的神态，也不问对不对，只说着自己的推算，一句话里真假掺半。
“你怕被报复，你有一个儿子，对方应该和你儿子很熟，能轻而易举取得他的信任。”
“你们之间并不信任，但这样的合作最忌出卖，所以彼此之间必定握有对方的把柄。你的把柄是什么？人？钱？你有赌博的习惯，只是每次赌得金额都不大。人？你除了陶秋芳外还有过其他女人，但是因为投靠你可以生活的好一点，少挨几顿打，所以那些被拐卖的女人会有几个想要爬上你的床，你也来者不拒。”
“我之前说过，在贩卖的利益链中，需要三种人，其中有几种身份是可以相通的，比如卖方也可以兼职管理，物色小孩的也可以推销，我们调查过你这几年的生活，五年前，你来到市区并驻扎下来，一边打工，一边物色买主。”
余绍西叹息：“五这个数字可真有意思，你知道五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什么吗？”
高复林猛地睁开眼睛。
余绍西却是笑笑，没有再说下去。所以他虽然隐约觉得两场命案有所关联，但到底没有证据，只能拿来唬唬人。
不过唬人已经足够了，因为高复林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神情变得十分暴躁，双手摩挲的速度变快，只是这人嘴硬，一直到他们离开，依然没有开口。
迟漫漫他们原定是周末返回，但因为出了这件事，几人讨论过后，打算再延期一天，作为姜橙芳和冯静的朋友，他们比谁都希望能早点抓到凶手。
付瑞玠对此事表示反对，凶手没抓到，意味着危险还未解除，他们又是唯一了解姜橙和冯静的人，如果激怒凶手，凶手有可能就会朝他们下手。
然而不管他怎么反对，几个人就是不听。
萧欢雀：“放心，我们几个绝对不会乱走，也不山上，就在山下等着，保持手机通讯，每小时报一次平安，怎么样？”
“不行。”付瑞玠仍是一口反对。
萧欢雀眨了眨眼，甜甜地笑着：“我们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这是通知。”
付瑞玠也笑了，气笑的：“小妹妹，警察办案，不想干的人员请撤离。”
“我们正是相关人物啊，而且可没有哪天法律说，警察办案不许围观的。”
付瑞玠被萧欢雀伶牙俐齿地怼下。
余绍西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只是这两人闹得厉害，他难免分神听进了一些。
他看了迟漫漫一眼，略略挑眉：“你也想和他们一样留下来？”
后者讨好地冲着他笑，傻乎乎的，就和微博上很火的熊本一样。
“这个，就像欢雀说的，毕竟是我们朋友，大家一起来的，离开时却只有六个人，我们应该有资格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且，这里也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她们了。”
他眼里便染了几分笑：“你们可以留下，不过一切都要听我们的。只要有一次没有遵守，那么，打道回府。”
几人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遵命！”
成功留下来后，几人放松下来，再次聊到了姜橙和冯静的案子。
萧欢雀以手托腮，无趣地望着外面：“也不知道警方有没有找到他们的手机。”
是啊，迟漫漫闷闷地想，如果手机有备份就好了。
等等，备份。
迟漫漫抓着萧欢雀的手臂：“姜橙用的是什么手机？”
萧欢雀被她急切的动作吓到：“苹、苹果吧。”
“你知道姜橙常用的邮箱吗？”
“就是她的Q/Q邮箱吧，她挺多都用的Q/Q邮箱，说是好记。”萧欢雀说到一半，突然明白过来了，“iCloud！”
“对哦。”付瑞玠恍然大悟，“来来来，报一下邮箱，让项大触帮你实现梦想。”
还实现梦想呢，下一句是不是要说请开始你的表演了。
吐槽归吐槽，萧欢雀还是拿出手机：“我找下她的Q/Q。”
萧欢雀Q/Q有详细分组，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姜橙的号。
项言打开电脑，连上网络。
迟漫漫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没有信号，是不是不能同步？”
“那肯定的嘛。”最后一个字轻至无声。萧欢雀和迟漫漫面面相觑，如果姜橙是在山上遇害的，那意味着她的手机没有信号，没有信号也就意味着无法同步。
两人怀着微弱的希望，紧紧盯着项言的动作。
半个小时后，项言成功破解姜橙号码。
幸好姜橙有注册iCloud。迟漫漫想。
几人下意识地上前，结果不小心撞到了一起，脑门响的清脆。
余绍西正好在迟漫漫旁边，他皮糙肉厚倒没什么感觉，不过小姑娘皮肤白白嫩嫩，这么一下额头就红了一片。
迟漫漫捂着额头倒抽了口气，只觉脑门都像被撞出了回音。
余绍西看着好笑，可真是娇气。
经这么一着意外，倒是驱散了众人心中的紧张。
迟漫漫揉了揉额头，原本提着的心也轻轻放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能努力的他们都努力了，如果iCloud上什么也没有，那就只能等待警方的调查了。
项言点开相册，满屏照片铺开。
萧欢雀啧啧两声，感慨道：“科技宅拯救世界啊。”
程一楼抗议：“媳妇你男人也很厉害的。”
萧欢雀：“呵呵。”
照片里的日期早前的可以忽略，项言将界面拉到旅游的第一天起。
姜橙的相册里几乎没有自拍，要么是风景照，要么就是游人如织的闹市，再有就是偷拍他们几个人，还十分贴心地修了图。
本来是想找线索的，几人却跟着照片重新回忆了一趟这次旅行。
余绍西瞥了一眼，发现小姑娘眼眶红红的。他收回目光，继续盯着这组照片，他眼尖，最先看到角落里的一张照片：“停一下。”
“这张……”他指着占据屏幕左下角的一张照片，“这是什么？”
项言放大照片。
这张照片非常模糊，显然是在极度混乱下拍得，拍出来的东西也模糊了形状，却依稀能看出这是路灯照耀下的人影，前后数来，共有三个。
“这应该就是姜橙留下的死亡信息。”余绍西道。
萧欢雀凑近：“哪个是姜橙？”
“不会是前后，如果是第一个和第三个，她肯定会选择向前跑或是向后跑，但是这里……”余绍西圈了下人影，“这是静止对立的状态，所以我更倾向于，中间那个人是姜橙。”
“如果，中间的那个是姜橙，那么前面和后面又是谁？”迟漫漫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提问。
“后面一个……”余绍西指着最下面的影子，“你们看这个影子，他手上拿着一样东西，而第一个影子，他两手空空，也就是说，第三个影子是凶手，他手里拿着的是凶器。”
程一楼：“如果第三个是凶手，那么第一个是谁？”
余绍西看了他一眼，沉声说：“也是凶手。”
众人打了个寒颤。
“那……”萧欢雀颤巍巍地问，“为什么她不往旁边跑？前后夹击，她还可以选择其他的路口，旁边都是空地，她应该来得及跑掉的吧？”
“我们假设，姜橙先遇到的是后一个凶手，这时候，她开始往前跑，正巧这时，前方也来了个人。从地上的影子我们可以知道，旁边肯定有盏路灯，也就是说，姜橙是完全可以看到前面来的这个人的面容。”
“这个时候，她有两个选择，向左逃，或者向右逃，但是从照片我们可以看出来，她不仅没有逃，而且距离上，她和前方的人影相聚更近，这说明什么？”
付瑞玠接道：“说明她认识这个人，并且潜意识认为，这个人是安全的。”
余绍西点点头，他的目光扫过迟漫漫他们，每一句话都说得很慢很清楚：“所以，嫌疑人有可能在你们身上……”
在引起他们恐慌的同时，补充完后一句：“也有可能是你们进入这里后才接触到的人。”
短短一句话，众人却像是坐了过山车一样，一会儿提一会儿降，十分刺激。
余绍西敲了敲桌子：“好好想一下，在这里你们接触最频繁的人有谁？”
“没有啊。”萧欢雀不解，“我们第一晚就是住宿，第二天就搭帐篷露营了，哪有机会接触其他人啊。”
“有的。”迟漫漫抬起头，眼神沉静不露波澜，声音因为这难以置信的推测而显得沙哑。
“有一个。”她说，“就是村长一家。”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村长夫人。
这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但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怎么可能？”萧欢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这也太荒唐了吧。”
“她说的对。”薛钦也开口说话，“这几天最了解我们行踪，知道我们去向的，只有村长夫人。”
萧欢雀仍是不信：“可、可是村长夫人那么好，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就成了杀人凶手。”
“不是凶手，是帮凶。”迟漫漫道，“她一定认识凶手。”
否则，怎么解释姜橙在得到帮助的情况下，尸体被人发现在捕兽夹里。
就想福尔摩斯所说，当你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无论剩下的是什么，即使是不可能也一定是真相。
萧欢雀没有说话，她还是难以接受这几天和他们说说笑笑的人居然就是杀害姜橙的帮凶。
程一楼轻轻抱着她，小声安慰。
就在这时，余绍西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像是一个开关，所有的欢笑声戛然而止，每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余绍西的手机上。
余绍西接电话的时候，甚至以为自己手中拿的不是手机，而是正被一群恶极了的猛兽虎视眈眈的午饭，他索性开了免提。
电话是陈靖打来的。
“找到赵梅了。”
按照余绍西提供的思路，陈靖和殷常光重新以姜橙冯静为圆心，再次向外搜索，这次找的不是凶手留下的线索，而是查看泥土的翻新程度。
举个例子，不同的土壤类型，分层也不一样。一般人为地把他们分为A，B, C三个层，即表土层，心土层，底土层。（注1）
也就说，如果在表土层发现底土层的岩石风化碎屑，那就意味着这一块土地曾被人为破坏过。
根据这个原理，果然在举例姜橙死亡地点不过百米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可疑的泥土层。这处地方真的非常隐秘，靠近树木根部，上面被人重新以草木覆盖。陈靖一开始命人挖开时其实并没有抱着太大期望，但五分钟之后，有人挖出了一只手臂。
随着挖掘的面积扩大，慢慢地，四肢浮现，再是上身，再是头部，最后，整具尸体被完整地挖了出来。
尸体埋下的时间短，还未腐坏，比对赵梅的照片后，陈靖确认这人正是大家苦苦找寻的赵梅。
加上这具尸体，一共已经有三具了。
赵梅很瘦，约莫165左右，体重看起来却不超过七十来斤，面色惨白，眼眶向里凹，皮肤就像是贴在骨头上一样，透着股病态，看起来十分吓人。
听着陈靖对赵梅的形容，余绍西若有所思，总觉得相似的画面像是在哪里看过。
迟漫漫低低地说了句：“陶秋芳。”
陈靖继续汇报：“根据法医检测，死亡时间应该是一天前的下午9点到11点之间，死者身上有多处伤痕，死前应该曾被人殴打过，应该是殴打后产生的呕吐物堵塞气道，最终窒息而死。”
“至于身体是否有其他伤痕，害需要进一步解剖后才能知晓。”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注1：来自百度百科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论手机备份的重要性……
插入书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