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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2）
接下来的调查兵分四路。
项言寻找赵梅，邹怀荣和村民套口供，看能不能挖出什么线索，余绍西和付瑞玠调查高复林，殷常光和陈靖分别留在两个案发现场，并以此为中心点向外搜寻，看能否找到被凶手丢弃的手机和凶器。
余绍西和付瑞玠到高复林家的时候，后者正要出门，看到余绍西出示的警察证，瞳孔骤然紧缩，虽然很快就镇定下来，但说话时难免还是带上了颤抖的音调。
“你、你们找我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可是良好公民啊。”
付瑞玠皮笑肉不笑：“我们是来调查陶秋芳的案子的，哦，对了，陶秋芳就是你老婆周丽红。”
高复林眼里闪过一道慌乱，兀自强撑：“你们找那个贱……她做什么，我可先说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她说她找到父母了，想去见见他们，难道我还能拦着？想见那就去见呗。”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陶秋芳的尸体于一个星期前被人在鼎湖公园，你做老公的不知道这事？”
高复林吓了一跳：“死了？这这这，这我真不知道啊。”
付瑞玠眯眼，被他精湛的演技蒙蔽，一时竟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高复林看出了他们的怀疑，恨不得举天发誓：“如果我说的有一句是假话，那就、那就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付瑞玠懒得看他这副样子：“行了行了，我们又没说不信。”
高复林搓搓手，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付瑞玠冷着脸，完全不为所动：“你28号晚上六点到八点在做什么哪？”
高复林转了转眼，见付瑞玠一脸不耐烦，他连忙道：“时间过得太久，我需要想一下。”
付瑞玠敲了敲本子：“快点。”
“好好好，那个，是28号晚上是吧，那可真巧了，我那个时候正好和邻居打牌，那个贱……咳，女人，她死活要走，那就走呗，难道还缺她不成？她走后我闲得无聊，正好有人找我打牌，那我就去咯。哎呦那天输了我一千块，气得我呀把买来的几瓶啤酒全喝了，第二天我就回来了。”
付瑞玠质疑：“你老婆走了，你不去找她，反而走了？”
“对啊。”高复林理直气壮地时候，“她多大的人了，难道我还能要她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再加上那时候我找不到工作，再租房也租不起，干脆就先回来，等过段时间出现用工荒了再出去。”
他见付瑞玠不信，便说：“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我邻居，看我那天是不是和他打了一晚上的扑克。”
付瑞玠道：“我们会派人去核实的。”
在付瑞玠询问的时候，余绍西一边听着，一边打量着高复林的家。
房子是农村自己搭建的水泥房，占地还挺大，装修处处透着股财大气粗的味道。
余绍西收回视线，笑了笑说：“你这装修还挺新的。”
高复林呵呵一笑，谦虚地说：“还行吧，也就那样。”
“恐怕没个几十万不行吧？”
“哪里哪里，农村里什么都便宜，也就花了十来万不到。”
“哦，那您可真舍得，怕是一年的工资也不够吧。”
高复林干笑：“这钱赚过来不就是要花的嘛。”
余绍西点点头，像是信了，他饶有兴趣地问：“你和你老婆陶秋红是怎么认识的？”
“就、就是打工的时候认识的。”
“打什么工？”
“就、就当时有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唉，那时候生活都不容易了，哪轮得到你挑啊。”
“那我怎么听说陶秋芳是你买的？”
“污蔑！这是污蔑！”高复林声音猛地拔高，他挥舞着手，显得愤怒而焦躁，“谁说的，我要和他对峙！警察，买卖人口可是犯法的，您可不能乱说。”
余绍西终于收起了笑容：“我们调查过陶秋芳和杨桂芬，说名字的话你有可能不清楚，就是陶秋芳住院那天，来医院寻找她的老人的DNA，两人完全吻合。”
高复林嘴硬：“那又如何？”
“我们询问过陶秋芳以前的老师，得到的答案都是学习优秀、孝顺、乖巧，这样的人会突然消失吗？”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装的呢。”
“她那个时候是大学生，十年前的大学生，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有多珍贵吧？更何况她上的还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既没有失恋，学业成绩也不曾下降，坦荡的未来几乎触手可及，她为什么要放弃？除非，她有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比如，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或者行动受到阻碍，比如身陷传销。”
高复林表情一喜，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余绍西打断：“十年前，A市新任市长上任，曾大力整治传销，当时市里的传销几乎销声匿迹，有的潜入外省等待东山再起，还有的直接在这次整治中被一网打尽，所以，第二条假设可以排除。”
“如果是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从十年后看，既然两人的DNA对上，意味着即使陶秋芳当时受到生命威胁，她也大可以在危险接触后求助警方，但是她没有，也就是说，这十年期间，她的行为一直受到限制，限制她的人，甚至以暴力血腥的方式威胁她驯服她摧残她，令她再也生不出反抗的心。”
余绍西越说，高复林心跳得越快，末了，便见他淡淡地笑开：“你说你是和她在打工时认识的，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不、不行吗？”
“当然可以。”余绍西回的顺口，不待高复林放松，又继续道，“如果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那就能证明两点，第一，你就是限制她自由的那个人，第二，你认识限制她人身自由的人呢。你是哪一种？”
高复林终于撑不住了：“是，我承认，周丽红，就那个陶秋芳，是我买的，不过警官你们可要清楚，我可没虐待她，不仅如此，还每天好吃好喝供着。”
“那她的舌头是怎么回事？”
“这我咋知道呢，我买下来时人就这样了。嗨，你们也知道，十几年前我们村穷的吃饭都揭不开锅，能有人愿意跟我来这里我都谢天谢地了，哪敢嫌弃人家这个啊。”
余绍西盯着他，他眸子冷，看过来时，仿佛夹杂着冷冽的刀剑。
高复林绷着身子，只觉心脏跳得快要蹦出来，后背更是冷汗直冒，再也不敢开口，生怕会被发现什么。
良久，听见他问：“向谁买的？”
高复林不敢和他对视：“这、这都十多年了，我哪会记得。”
余绍西微一挑眉，没有说话。
大概是破罐子破摔，高复林也不怕了：“如果你有证据，可以起诉我，没有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
余绍西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再逼她，要知道狗急跳墙，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带着付瑞玠离开了。
路上，付瑞玠问他：“高复林说的是真话吗？”
余绍西唇角微翘，倏尔冷笑：“半真半假，骗人的把戏罢了。”
他见付瑞玠还没想明白，提点道：“法律虽然更着重拐卖妇女儿童罪，不过前几年，市人/民/法/院曾公布一起收买被拐儿童的案例，因买方归案后认罪态度好，只依法对其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在买方有可能会被定罪的情况下，对方却承认自己购买妇女，你说他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在付瑞玠恍然大悟的神色里，他缓缓说出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因为有比这件事更需要向警方隐瞒的事情。”
他没说的是，高复林恐怕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也不会承认地这么干净利落，不过有了这次的试探，也不怕他下次还能忍住不露出马脚。
付瑞玠怒道：“这孙子！看我不去教训他一顿。”
余绍西斥道：“回来，半点都沉不住气，上次的惩罚还不够吗？”
之前队里破过一个凶杀案，凶手被逮捕后不知悔改，反而嘲笑警方无能，付瑞玠气得上前把人揍了一顿。被审问室里的监控全程记录了下来，最后记过处分，还停了一个月的职。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算，不过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先去看看其他人那里调查的怎么样了。”
付瑞玠犹不甘心地嘟囔：“亏他还敢发誓，也不怕真遭报应了。”
“会不会有报应是法律的事情，而我们的任务，是找到他犯罪的事实。”
他们这次收获颇丰，但与之相对的，另外几人就惨淡多了。项言并未找到赵梅，询问了邻居以及范重的侄子，都表示昨天还见过她，不过并不清楚对方去了哪里，除此之外，范重也不见了，范重的侄子猜测两人可能去镇里买东西了。
邹怀荣的调查也不顺利。
一是一些老人不会普通话，交流起来并不方便，另一方面是有部分人很反感外来人员，不等邹怀荣问什么人就走了，也有配合的，不过说了半天都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总是一问三不知。
他翻开记事本：“有三个疑点。第一，所有人都很避讳女人，从村子中小孩的数量来说，女人应该不少，但从我进村子到现在，还没见到过一个，与其说他们在避讳女人，不如说他们在怕我们发现这些女人。第二，村子发生命案，他们的表现实在过于平静，甚至几人的说辞都十分相似。第三，我发现不少人家里装修都很新，应该是近几年刚装修的，作为一个贫困大县，这未免也太藏富于民了。他们肯定还有其他经济来源，单靠打工如果能发财，那他们老板就太大方了。”
余绍西点点头道：“继续调查，如果其他人实在不配合，可以先从范重的侄子入手。”他想了想，又道，“还有，村长和村长夫人也可以着重调查。”
说起来，村长也算老熟人了，五年前出云村案件发生时，当时的村长也是他。
邹怀荣应声：“好。”
殷常光和陈靖也几乎没有进展，别说手机，他们甚至未能找到指向凶手的证据。
陈靖道：“一个人作案不可能这么周全，除非对方在这之前，已经有过学习、改进的经验，更有可能，作案的不止一个人，有人在给他善后。”
学习和改进……
余绍西思索着陈靖的话，忽然抬头：“往地下找，查看泥土颜色和质地，如果凶手并不是第一次杀人，那他会选择什么地方抛尸？”
他环顾四周。
层层远山，葱葱绿树，所有的一切都被隐藏在了光影之中。
“这里，不就现成的坟场？”余绍西勾着唇，似笑非笑，“山林，就是最好的屏障。”
深夜，一道黑影扒着门框左顾右盼，确认安全后偷偷地溜了出来，月光下，露出高复林惶恐不安的表情。
下午余绍西离开后，他越想越不放心，正考虑要不要通风报信，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说是刚刚看到村门口停着好几辆警车，担心他们的事情会被发现，所以想找他商量一下。
大概是因为背景声嘈杂，对方那边的声音十分模糊，高复林警惕心强，特意似是而非说了几件事，对方都答上来了，他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到了约定的地方，高复林捂着嘴，发出“咻咻”两声。
下一刻，灯光大亮。
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将他层层包围。
高复林一脸懵圈，想不明白怎么和自己见面的小伙伴变成了一堆警察。
余绍西微微一笑，看起来特别斯文有礼：“不好意思，之前和你通话的，是咱们的小光同志。”
殷常光谦虚地拱拱手：“业余爱好，业余爱好。”
付瑞玠笑嘻嘻地补充：“咱们光总可是进过央视的，这声音配得不错吧？”
高复林：“……”
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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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有15条留言被删除了，一脸懵圈，不是我删的啊啊啊QAQ
补完。
今天作者又在勤奋地修仙【冷漠抽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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