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除夕

　　除夕夜，正是万家灯火时。

　　一年中难得的清闲日子，对白刃来说也不例外。
　　外人皆道即使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也得顺天时应民意，在除夕夜里让倒霉的目标们稍微喘口气。对此，首领在集会时表示，作为行业里的领航组织，必须要有一些与众不同的规矩以展示行业第一的身(逼)价(格)云云......随即被副首领毫不留情地打断，并表示在过年期间不宜有大动作以免引起过多注意，破坏和官府间保持的默契，此乃有组织有纪律的一流杀手组织与其他二流亡命之徒的极大区别云云。
　　当然，私下里众人各有见解。
　　以口味奇特手段残忍著称的惊羽嘴角带笑，一手持镖，一手以瓷瓶轻扣镖沿上着毒，表示希望之后的绝望更加美味。。。没有什么比感受过除夕团圆之乐后马上经历死亡的脸更美了。“综合上工的风险、路费、药费、任务失败可能产生的罚金与过年间贩卖库存醉生的利润对比，我个人倾向于后者，组织也不介意我过年间稍微干一些副业。”笑尘边说边套好了两匹绿螭骢，随即跃上马车，载着满车醉生赶往广都镇。
　　余下其他人或是边在羊肉串上撒着孜然边宣传如果除夕时任务失败那么接下来一整年任务都会失败的迷之信仰，或是在示意醉生和寄忧谷各来十坛钱不是问题之后表示沉迷新年砸罐子要攒欧气不接活。
　　......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由此可见，白刃除夕歇业的新举并非无凭无据，望组织里的一些成员有所反省，及时停止除夕私下接活的行为。如有发现，轻则停工一月，罚金百两，重则收归言堂处置。谨恭贺新禧” 俯身挽袖写完最后一字，立身背手，紫毫在指尖旋了一旋，玄衣人满意地一勾唇角。凝声传音唤了下属前来湖心暖阁后 ，正想转身。突然，腰间被一只长臂挽住，广袖银摆缀黑金流苏袖饰，这是。。。未及多想，长臂向后一用力，玄衣人便靠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嗯...这位美人深夜在此，不知是在等谁啊？”耳边传来炽热的气息，混着雕梅酒微醺的香气。“看这衣饰，美人应是言堂的吧执墨为言，仗笔书律..妙手丹心，悬壶济世...好个妙人，好个妙人!这滇中佳酿雕梅酒竟也香不过美人你身上的墨香一分...言堂多..多美人，果不虚传!果不虚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玄衣人心中冷笑，却仍是默不作声。
　　“..嗯..美人为..嗯..为何一言不发?如此良辰美景，除夕佳节...不正该开怀言笑吗..除夕..哼!..正..正是佳节，却奈何小人碍眼，坏了贫道大好心情!..想我自出山门以来，不知多少恶人伪君子死于剑下，哪位侠士不叫一声好!...不就是接了个除夕的活嘛...那言堂堂主竟罚贫道停工一个月!罚了贫道半年的赏金!都可以买六..六坛醉生了!...哼..不提也罢...嗯..呵..呵呵..谁料今夜竟叫贫道碰见了美人你...这真算是因祸得福了!”
　　玄衣人暗自好笑，原来竟是气纯这只蠢羊，今日除夕宴上不见这新人，不料竟是跑到这儿来借酒消愁了。倒是洗耳恭听，看看这蠢羊想说什么。
　　“看美人你这衣裳..应是师从万花谷一派的吧？美人你一手好..好字..贫道料想美人你..你定是书圣门下!...果真是名师出高徒......贫道..贫道..实不相瞒...自月前贫道在湖畔远远初..初见美人你泼墨挥毫，便不知怎的心头躁动..即便你身为男子..贫道竟觉得..以往见过的任何女子都不及美人你一分风姿...那一别后，几有再见..均有旁人在场，不得与美人你深交..不料今日..竟碰见了美人你独自一人......贫道..方得一诉衷肠...如今..如今正逢乱世...人命如草芥..美人你..虽是这白刃里的一员，但难免有力..力不能支之时...不若跟了贫道，也好有个依靠...贫道可为你还俗!如此一来，美人你离经易道..为一人...贫道也可镇山河护你无恙...美人你说...可还有理?”
　　玄衣人心中有些意外，有些莫名的欣喜，又有些好笑...暗想:这蠢羊..竟是..哈哈哈哈哈...口中却淡淡应到:“确实...有理。”
　　“美人你真的这么想!那你是..答应贫道了!”
　　“嗯”
　　“嘿嘿嘿嘿嘿...”身后先是一阵傻笑，而后笑声渐低。“美人..我能..亲亲你吗？”不等玄衣人回答，身后的脑袋便慢慢低了下来，贴近了前边人的鬓旁，鼻尖轻触，从鬓角，到颊边，再到颈侧，极轻极慢，像是怕惊动了什么。气纯把头埋在怀中人的颈侧片刻，又忍不住微微抬起头，从另一侧伸出一只手，捏住了玄衣人的下巴，向侧旁稍稍用力，嘴唇摸索着寻上去，正欲吻上......
　　“沙沙”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不一会儿，只听有人在外门扬声请示“禀告堂主，属下应召求见!”
　　“本使现下暂有不便，你明日早间来此处自行取走告示便可。”
　　“是，属下告退！”
　　被中途打断的气纯有点不高兴，但脑子却难得地缓慢转了起来。“堂..堂主..门外那人为何叫美人你堂主..美人...堂主...”气纯盯着玄衣人的脸看了片刻，眼中几番挣扎聚焦，目光似凝未凝，仿佛是没看出什么名堂,但...“..咦..美人你额上的这枚玉..玉佩..怎么跟我们堂主的那枚玉佩..这么像...玉佩..堂主..玉佩..堂主..言堂..!!你!你是言堂堂主!”气纯终于抓住了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思绪，浑身一个激灵，正吓得放手要往后一退，不料玄衣人一个旋身，以同样的姿势一手揽住了气纯的腰，一手用力捏住他的下巴。“现在才想起来吗？蠢羊。想跑也来不及了，用你那羊脑子给我好好记住本使的样子吧！”话落便一个探身，噙住了气纯的嘴，死死吻住他的双唇，探舌将那蠢羊的滋味里里外外尝了个遍。“离经易道为一人，你是甭想了。但若有人想伤你，我花间必为你玉石俱焚!”
　　而后将蠢羊翻了个身，使巧劲扭住了他的双手，锁门剥羊烹羊等等就不一一详述了。
　　据闻，湖心暖阁一夜灯未熄。
　　事后，花间一边摸着蠢羊羊头一边安慰媳妇虽然离经易道已是梦，但给你糊个春泥扎个针还是可以的。蠢羊捏床单嘤嘤嘤又甜又痛，既怪自己赌气没去除夕宴没认出花间，又怪花间平常都不戴堂主玉佩。最后，只能全怪损友给的雕梅酒，这度数不高，但后劲大啊!
　　后来，据传有前辈训话:“组织规矩，除夕夜不可接活。切记切记，据说从前有只羊就是不守规矩，被言堂堂主亲自就地正/法了......”小辈受其威慑，愈发不敢逾矩，此乃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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