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怜之（霹雳布袋戏）

　　《素心怜之》第二章 养女日常
　　小朵娇红窈窕姿，独含秋气发花迟。
　　暗中自有清香在，不是幽人不得知。
　　——袁枚《秋海棠》
　　——
　　“素素，素素！”
　　素心莲已经在琉璃仙境跑来跑去半个时辰，嘴里不停的喊着素还真的名字。
　　屈世途别无他法，只好端着饭碗跟着跑了半个时辰。
　　“心莲啊，先吃饭可不可以啊，别跑啦，屈伯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哟。”
　　屈世途锤锤腰，揉揉腿，满脸无奈。
　　“好友，你这是在饭后散步么？”
　　却是素还真归来。
　　“素素！”素心莲小兔儿搬蹦蹦跳跳，来到素还真……腿边，并抓住他的衣摆奋力向上爬。
　　素还真附身将她抱起：“今天有没有很乖？有没有好好吃饭？”
　　素心莲这才想起屈世途手里的饭碗，不禁吐了吐舌头，将小脸儿埋在素还真颈窝蹭了蹭，讨好地笑着。
　　素还真见状，笑着摇头：“好友啊，烦请你再去将饭菜热一热，劣者稍后喂给莲儿。”
　　屈世途终于得救，哪有不应的道理呢？连忙端着餐盘去了厨房。
　　素还真抱着素心莲在亭中坐下。
　　“素素，你去哪儿了？”素心莲小手紧紧攥着素还真的衣襟，深怕他又丢下她跑掉。
　　“自然，是去办一些事情。”素还真怎会将武林中事告知三岁女童？便笑着搪塞过去：“倒是莲儿，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莲儿想起一些事情。”素心莲眨眨大眼睛，“莲儿想起，来这儿以前，莲儿，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很奇怪的地方？”素还真问道：“有多奇怪？”
　　素心莲咬着手指，歪头努力回想：“嗯……莲儿只记得，到处都是水……不对，不是水，是金色的……是……嗯……很多很多……比玉波池大好多好多倍，嗯，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素还真轻轻将素心莲的手指解救出来，那嫩白的手指上一有一圈小小的牙印。“那莲儿可记得，是怎么来到玉波池的？”
　　素心莲盯着自己的手指，似乎还想再咬一口。素还真见状，温言劝到：“手很脏，不要随意放入口中，并且要常常洗手，记住了么？”
　　素心莲虽然困惑，仍是用力点了点头，小脸儿上仍是惋惜。她靠在素还真怀里，又捞起素还真一缕白发，在手上缠来绕去。
　　“有一个人……说要带莲儿去好玩儿的地方……莲儿不想跟他走……但是，但是莲儿在大莲花里，动不了。莲儿一觉醒来，就在，就在玉波池了。”
　　“然后，莲儿便从莲花中出生了？”
　　“没有没有，”素心莲小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莲儿在大莲花里呆了很久很久。莲儿，莲儿听到素素，在岸上说话的声音，就，就认识素素了。”
　　“哦？”素还真有些讶异。在素心莲未从莲花中诞生之前，玉波池一切正常。可听她描述，却已在玉波池许久，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有人能在自己眼底活动，而不令自己察觉？
　　“饭来咯！”屈世途吆喝一声，“吃饭了心莲。”
　　素还真接过饭碗，用木勺舀起一口，素心莲乖乖张口吃掉。
　　“怎么在你面前就如此听话。”屈世途摇摇头，“难道喂个饭也要看脸不成？”
　　素心莲有些不好意思，嘻嘻笑着往素还真怀里钻。
　　“好了好了莲儿，别闹，来，再吃一口。”素还真柔声哄着，素心莲十分配合地抬起头，啊呜一口，大眼睛还是笑眯眯的。
　　屈世途看着眼前互动如父女的两人，不知为何，却是想起了素续缘令人生怜的身世过往。
　　他不忍再想下去，转身离开了。
　　素还真似有所感，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
　　——
　　冥灵之境。
　　“如何？可是找到人了？”
　　月鸣蝉换了一身白衣，衣祙飘飘之际，恍然似仙，手中一把玉骨折扇更添几分仙气。
　　别清风仍是黑衣，不过细看之下，花纹样式却是有所不同。他正闭目探查，听闻月鸣蝉此言，遂停止运功，站起身来。
　　“在翠环山，琉璃仙境，素还真处。”
　　“素还真？”月鸣蝉轻轻一笑：“清香白莲之名如雷贯耳。却不知，月逢君安排他二人相遇，是何打算。”
　　别清风似是对月逢君极为不屑，冷哼一声，并不多言。
　　“风，你我，是要静观其变，还是上门寻人？”
　　话甫落，一道浩荡道音骤然响起。惊尘之际，却见一精美轿舆从天而降。
　　“执道令，御霄汉。八千世界谁为首，醉眼朦胧，只待墨痕干。”
　　“醉墨痕？”别清风蹙眉，“你来此做甚？”
　　“见了本尊，为何不行礼？”
　　光芒一闪，一道绝色身姿乍现：“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大道代言人的？”
　　月鸣蝉轻笑一声，“唰”地收起折扇，抱拳微施一礼，却是腰也不曾弯：“冥灵族族长，生死一念別清风、浪荡君子月鸣蝉，见过……大道代理人。”
　　代言人，代理人，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醉墨痕轻敛美目：“罢了，本尊不欲与你等多做计较。今日前来，乃是奉大道之命，令你等，不可擅入苦境。”
　　月鸣蝉拍拍别清风的肩膀：“这是哪里话，我冥灵一族从不干涉红尘之事，此乃天命。”
　　醉墨痕却冷哼一声：“月鸣蝉，不要在本尊面前，玩弄你的小聪明。你二人明知本尊所指何事。”
　　“既如此，月逢君，也应遵守禁令，不得踏入苦境半步。”却是别清风发话，语调冷凝。
　　“那是自然，月逢君身为天道，怎会亲身，去到那人世间？”醉墨痕一挥衣袖，“话传完了，本尊也该走了。希望你们，当真能谨记冥灵一族之天命。”
　　余音仍在，人影却已无踪。
　　月鸣蝉嗤笑：“不会亲身进入苦境？哼，醉墨痕真是好算计。风，幸好你当初将生死源力相赠，否则，我们可就被动了。”
　　别清风闻言，似也十分愉悦，面上却仍是冰冷：“待她全面激发冥灵之体，便是我冥灵族人。”
　　“到那时，我们便可借口插手。”月鸣蝉接到，“为今之计，便静观其变吧。呆在素还真身边，不愁她激发不了冥灵之体。毕竟，身负大道气运之人，总是命途多舛。虽仍不知醉墨痕打算，但此一着，却使素还真得了好处。”
　　别清风却难得叹气：“身负大道气运，于素还真而言，并非好事。”
　　“好友竟为他担心起来了，”月鸣蝉甩开折扇，掩嘴笑道：“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英雄相惜罢了，并无他故。”别清风仍是从容。
　　“是么？”月鸣蝉斜了他一眼，转身走入房中。
　　别清风无奈摇头，提步跟上。
　　——
　　琉璃仙境。
　　今日，素还真难得无事。
　　“素素，素素，你在想什么？”素心莲坐在他身侧，见他出神已有半刻，忍不住委屈起来，“可是莲儿惹你生气了么？”
　　“没有。”素还真笑着摸摸她的头，“只是，想起一个人。”
　　“是谁？”素心莲好奇问道。
　　“是……”素还真停顿一瞬，“是你续缘阿兄。”
　　“续缘阿兄？”素心莲眼睛亮了起来，“续缘阿兄？他在哪儿？”
　　“他……”素还真犹豫片刻，仍是说道：“莲儿，素素带你去见他，可好？”
　　“好！”素心莲大力点头，用力之大，险些从座位上掉下来。
　　“那便走吧。”素还真扶住她，站起身来，将素心莲抱起，大步出门。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屈世途欣慰地捋了捋胡子：“这才对么，与其在这儿无休止地担心，不如去见上一面，也省的续缘小子整日思念却不得见。素还真啊，你终于有点人气儿了。”
　　——
　　云尘盦。
　　素续缘正在小院中晾晒草药，手上动作细致轻柔，却愈发缓慢，终是停了下来。他直起身，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爹亲……”
　　“续缘。”
　　“爹亲？！”素续缘猛然转身，奔向声音来处，“爹亲！真的是你！”
　　素还真看着续缘与自己十分相似的面孔，心中情感翻涌，竟一时失言。
　　“续缘阿兄！”却是素心莲自素还真身后蹦出来，扑倒素续缘腿上：“阿兄长得好好看，跟素素一样好看～”
　　“这是……”素续缘却有些惊了。
　　素还真摸摸素心莲的头：“莲儿，你先进屋去。”
　　素心莲虽不愿，终是点点头，小跑着进了小屋。
　　如此这般地解释了一番之后，素续缘点点头：“原来如此，她的体质注定不凡，却也注定坎坷。”
　　素还真却担忧另一事。
　　“爹亲放心。”素续缘笑道，“续缘怎会与小女孩儿计较？况且续缘还要感谢她，若不是因为她，续缘，仍是见不到爹亲。”
　　“续缘……”
　　“爹亲，”素续缘打断他，“续缘心知爹亲所为皆是为保护续缘安危，续缘，并无怨尤。”
　　素还真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竟不知从何说起，往日舌灿莲花之能，此时也不知丢在哪里，只好无声点头。
　　素续缘眉眼弯弯：“爹亲难得平安来此，可要留下，尝尝续缘的手艺可有长进？”
　　素还真怎会拒绝？看着素续缘满身欢喜地忙活着，也不禁露出温暖笑容，心下已有决断。
　　以往只想着不将武林风尘带给续缘，却忽视了他的感受。以后若有机会，还是常来探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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