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浓雾之中
金色的铜镜置放在烟雾缭绕的室内,犬头人身像环抱着身体,用双肩托负着镜子,没有足,它悬空于天。
红色的纹章闪烁着光芒。在古老的世代象征恐惧与黑暗的存在,彼时即在此。
黑色尖头的法杖平稳地横在金色的架上,一股幽蓝的光雾在上方循环。如同铜镜里时不时显出的残影一般,只余下诡异的异形。
映照不出现实任何事物的镜面连接着另一边的世界。
灰黑的长纱坠着血红的宝石,轻轻覆盖在女人深灰色的卷发上。
祭祀海德拉用她那暗金色的眼眸,注视着铜镜后五光十色的片羽。
她双手恭敬地捧起一个金杯,其中叠放着三块有许多菱角的彩色晶石。
奶灰色发的少女乖巧地睡在她的双腿上,一枚古怪的印记红光暗淡,不一会便消失在女孩的手背之上。
女人而后仰起头,高声诉说着。
…
“神啊……请饶恕我!”
“让您沉眠于此,是我的罪。”
“灭亡是我们的命运,即便拥有尚还存续未来的神子们,我也不能去承担任何改变未来的代价!”
“敬爱的女神啊…请守护我们的希望。”
“我愿用一切去换取,为那'不曾存在'的化身献上生命!”
“很快,很快您就将重新苏醒…而我会因对女神的不敬而撕裂灵魂。”
“请在我前往那死者之国后,给予我惩罚!”
“为此,我们一族会奉上您所需要的。”
“冥界的女神啊!”
……
今天是数日阴雨过后的大晴天。
湿润的土地滋养着森林,打着伞的少女走在那条通往青草地的路上。
秋日的早晨空气清爽,江久奈披散着橙红色的长发,几根俏皮的发丝挠着脖子,让她不自在地扭动着肩膀。
出门前酷拉皮卡的母亲其实有提议为她扎个马尾,不过江久奈出于某些原因上的坚持,义不容辞地拒绝了。
淡淡的青黑附在夜兔如碧泉的双眼下,配合苍白的肌肤看上去更加憔悴。
连夜被噩梦紧抓不放的少女捏了捏鼻尖,打了几个喷嚏。
以往只是偶尔做个梦,最严重也不过是额头冒汗的程度。
况且因为酷拉皮卡一直比她早起,来到这里以后每次陷入回忆之中,少年就会唤醒她,并给她温上一杯香甜的牛乳。
一大早把味道并不好,甚至感觉有点怪怪的牛奶一口闷掉的江久奈皱起脸。
心情糟糕的夜兔来到经常和派罗聚集的空地时,意外发现了几个躲在树后面或者草堆里的小孩。
江久奈面无表情,一眼看穿了他们完全不行的躲避技能,原地立正转身就想走。
“你等等!!别走啊!”
三年前熟悉的男孩的声音爆发在身后,江久奈瘫着脸露出一双死鱼眼。认命地回去坐在了还算干燥的树桩上,这是她多年的老位置。
已经成长了不少的少男少女们陆陆续续探出头,不知道是谁先起头的,今天就结伴来这里见他们躲了很久的女孩。
说是为什么要躲避呢……可能是尚在发育增长的羞耻心,还是因为别的幼稚的心思。总之配合着家长的行动,他们没几个敢主动去找江久奈提起当年的事件。
“嗯,有事吗?”
夜兔手指敲着萌发嫩芽的树干,一张日渐长开的柔美脸庞侧着光,半垂着长长的睫毛。
稀疏的叶间光线打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几乎不可见的细小绒毛,顿时发出珍珠似的光点。
江久奈转动方向,把大伞换个肩扛。
帕尼一时呆住了,男孩到了发育期,个头窜了不少,如今已经比夜兔高了半个头。
江久奈困惑地看着突然脸红的黑发少年,去问站在后边的派罗,却只得对方一个微笑。
棕发的男孩欣慰地笑着说道。
“久奈真受欢迎啊!”
“哈?!”
江久奈更加不清楚状况了。
为什么他要突然表现的像我的老妈子一样?
派罗坐在了江久奈的对面,继续扯皮。
“酷拉皮卡走了有一个星期了吧。”
“嗯,怎么了?”
“你不想他?”
“一点点吧。”
“唔,我觉得我是不是要替他感受到危机。”
“是指什么?”
“没,久奈就这样挺好的,继续保持哦!”
“你在说我坏话啊。”
“一点点吧。”
“……”
江久奈旁若无人的和派罗聊起了天。
这态度没有让帕尼他们不满,原来脾气容忍度为零的少年们就这样以两人为中心围着躺了一地,也不顾泥土会弄脏衣服。
江久奈跟派罗学着用竖琴,小小的一个乐器摸在手里让夜兔如临大敌。
能挥舞起几吨东西的一双手压根不知道怎么使力,江久奈比捏鸡蛋还要小心地去拨琴弦。
“——嘣。”
原本在派罗手里能发出天籁之音的几根细线,猛地跳出一声刺耳的杂响!
江久奈满脸卧槽。
这反应逗到了派罗,男孩没去告诉江久奈竖琴是特殊材质,不容易断。夜兔这幅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日落的时间很快降临了。
沉默了一天的年轻孩子们站起身,没向江久奈说一句话,各自朝自己家的方向散去。
帕尼在几小时前就打算拉住江久奈。
可等黑发的男孩抬头撞入那双绿得耀眼的眸中,他就知道自己不需要这么做。
就像是能包容所有的色彩,是人类最亲切的,象征生命自然的淡淡的绿色。
那里面不存在对于他们的一切不满情绪,她在少年少女的沉默中收下了他们放在嘴边,来时反复吞吐的几句话。
平淡柔和地注视下,夜兔不在意过往发生过的任何事,并不需要他们的道谢亦或道歉。
就跟当时江久奈说的一样。
她接受了,但是她不会原谅,所以拒绝与他产生交流。
心灰意冷的年轻人只能迈着沉重的脚步,沿着小道离去。
留下的只有在几天前鼓励他们,是时候去面对江久奈的奶灰色头发的女孩。
莉莉卡是最后站在夜兔的身边,聆听对方心底那过分温柔的心声。
迟了半分钟,夜兔不熟练地弹奏起难听的琴乐,在橘红色的夕阳下送走了他们。
阴冷的风吹开橙红色的发丝,滑顺如绸缎的长发舞动在秋风里。
它吹散脚边的沙石,顶端泛黄的青草顺着方向倒去。几片承受不住推力的枯叶脱离了树梢,飘向远方。
三三两两的同族男女们,自消失在江久奈的视线后,背对着落日余晖,不约而同地哭了出来。
那是一种极度后悔又自责的难受情感。
巨大的石头重重压在了他们内心的一角,日后再也不会挪开。
原以为真的不会再被原谅的他们,在逃出让自己难堪到羞红脸的空地前一秒,听到了夜兔声音超小,又正好能让他们听见的话语。
…
“想要找我就来好了,婆婆妈妈像什么啊。”
“我像是那种小心眼的阴险美少女吗?怎么看都不是吧!”
“……唔,所以啊,算最后一次好了!”
“尽情地去笑啊,用以前不怕死的精神去闯啊。”
“别因为我没心没肺,就去忘记快乐的感觉。”
“谁都,没有错啊。”
……
派罗抱着自己的竖琴弯着眼。
江久奈被看的心里发麻,忙说道:“我是真的没有音乐天赋……”
棕发的男孩摇头:“久奈擅长的不是这些,至少你做的饭很好吃啊。我跟酷拉皮卡最喜欢你烤的鱼了!”
偶尔给自己开小灶顺便给小伙伴捎上一份的江久奈满意地点头,看来男孩们没白宠。
她除了打架以外只有料理是最棒的了!
“今天还会做噩梦吗?”
派罗夸完江久奈后,望着她眼底的痕迹担忧道。
江久奈摸了摸他的脑袋:“不会了,昨天起就没有了。”
派罗不太相信她,他看得出来江久奈挺喜欢逞强。
“不舒服要说,我可以问问其他人安神的药怎么做。”
“好,我知道。”
在一天里解决了心事的夜兔哼着一首曲调欢快的小曲。
在临近家门口,估摸着太阳下的差不多了,江久奈慢慢收起了伞。
夜兔往前走着走着,又停下了脚步。
灰发的成年女子抱着一个白色的包裹,一动不动地靠在路边。
对方找到了江久奈。
黑裙的女子等到了希望见到的人,她瞬间抬起了一只手。
“呜呜……”
在江久奈地注目中,女人捂住了嘴发出了拼命忍耐地哭泣。
“请你一定要帮帮我!只有你才能把他带回来!”
妇女狼狈地低下了身,额头抵在粗糙的地面上。她身上质地轻薄外表华丽的长裙落满了污渍,一张艳丽的面孔布满了未知的伤痛。
“求求你……救救他,救救我爱的人!”
江久奈被女人大力地拉扯向下一沉,正对上一双神秘莫测的金瞳。
“我的丈夫…他独自一人去了深山!我的挚爱,他是个老实人。因为是禁地,大家都不愿意相信我的话!”
“我……我该怎么办。只有你了,你能帮我吗?求你了!”
太阳完全落下后,便是洒满墨色的天空。
璀璨的星光这一次躲在了云中,无尽的黑暗笼罩住整片森林。
再往前走就是为夜兔留灯的金发妇人的家。
寂静的树林中,橙红色发的少女瞳孔骤缩,她跪在地上扶起了灰发的女子。
少女毫不犹豫地问。
“他在哪里,地点在哪儿?!”
女人闻言,手忙脚乱地拿出一张地图,上面被一道道黑色的线圈画着,笔迹凌乱。
“我有地图,在这里!他去了这里!我太弱小了,没有实力去面对可怕的魔兽……不过我有可以逃过长老视线的东西!”
半张脸藏在黑暗里的女人把怀里的包裹一把塞在少女的手中。
“快去吧,快点的话,说不定能提前找到他!”
微亮的红光自女人的后背发出。
“只有您,才能找到他。”
“为了我的……”
“为了您所追寻的存在。”
她这样蛊惑着夜兔。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酷拉皮卡:我就出了趟门…
江久奈:我的对魔力也太弱了吧!?
派罗:我尽力了。
**
江久奈特别讨厌会伤害到同伴的人,但是容易心软。
然后,本来想今天双更的,来不及了quq
明天双更!总要把欠着的还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