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乞

作者:苏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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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遥抱着方了之的手又紧了些,“等我回去把窝囊废除了,我再回来找你。”

      方了之往外挪了挪身子,道,“自己小心点。”

      伯遥不舍道,“你受这样的伤,还废了武功,我实在不放心,我留几个人保护你好不?”

      方了之一笑,“现外面就站着两个呢。”

      伯遥不悦道,“赵容珏的人?你跟着他他就把你护成这样?”

      方了之道,“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伯遥胸中愤懑,捏住方了之耳朵道,“他若是再碰你一根寒毛,我就带你走,你现在一丝内力也无,不是我的对手了。”

      方了之歪了歪嘴,收起伯遥写下的名单,小声道,“知道了。你放开我,我这就走了。”

      “我花了几年,几十万两收的人,就这么轻易给你了,你一点回报都没有?”

      “不是答应了你三个条件,还想怎么样?”

      “亲我一下。”

      “你别得寸进尺。”

      伯遥将方了之箍紧,在他唇上碰了下,而后松开他,眼角却是湿了几分,“本是为我大辽做的功夫,现送给你的赵容珏清朝堂,才亲你一下算便宜他了。”

      方了之失笑道,“要不要给你磕个头,王爷。”

      “你知道我要什么。”伯遥嘲道。

      方了之躬身拜了下,“走了,保重。”

      “快滚吧,别让我后悔。”伯遥坐下,扬手驱他。

      方了之走出牢门,将自己极力恢复到平静,沿着悠长通道向外走,走至监牢入口,便觉方才那狱卒低头以余光瞥着他。方了之下意识地从袖中捏出一根银针,站定思索片刻后,又将那银针收回,走了出去。

      凌彻与陈云时见了方了之出来,疑惑道,“这就审完了?”

      方了之将手上名单挥了挥,点头道,“完事了。”

      审刑院院事一脸错愕,未料想这方大人竟是这样快就拿到供词,心中不由疑窦丛生,却是刻意按捺脸上惊疑,拍马道,“方大人好本事,陛下选的人,实在是厉害,下官敬佩不已。”

      方了之却是担心这院事若是待在衙门里,今晚怕会被杀了,于是道,“这事儿完了,我请院事喝酒庆一庆,这便走吧。”

      院事犹豫了会,终是不想错过这个攀附皇帝亲信的机会,道了声好。方了之看了看凌彻与陈云时道,“二位一起吧。”

      凌彻和陈云时愕了下。凌彻道,“陛下让我护送你审案,没让陪着喝酒。”

      方了之笑笑道,“那凌大人便回宫复命去吧。”

      凌彻一脸纠结,陈云时此刻却是暗自庆幸幸好凌彻在此,否则便是自己来做这左右为难的决断。

      “走吧,我不喝,看着你就是。”凌彻发话。

      方了之向那院事打了个请的手势,迈腿往外走。

      方了之一路与那院事搭话,家长里短,很是亲和。院事对这皇帝亲信表现出的谦谨略是意外,亦是时刻躬身,极是尊重小心。方了之经过几处酒肆都未停步,有意把那院事往远了带。走出去半个时辰,那院事脚力不支,终于道,“方大人,不如就近吧。”

      方了之一笑,“和大人一见如故,光顾着说话了。这便寻处近的进去吧。”

      二人于一处酒肆坐下,方了之见凌彻与陈云时直梆梆立着,道,“二位,既不是在审案了,无需如此,平白惹人注意。”

      凌彻四下一顾,便觉酒肆中许多人以余光瞥着自己与陈云时,尤其陈云时立着实在招人注目,只好道,“坐下吧。”

      陈云时应是,与凌彻坐了下来。方了之便唤了声,“伙计,上酒。”

      方了之一杯杯给那院事敬酒,十足要灌醉他的架势。院事却是不好推辞,只得一杯杯喝下。眼看那院事即将不省人事,凌彻皱眉道,“现在可是大白天办公时间,给皇上知道了,他脑袋不保,你玩什么?”

      方了之道,“皇上怪罪起来,他也是我灌醉的,要杀头也是先杀我。”

      凌彻摇头道,“皇上会杀你才怪。”

      方了之嘴角勾了勾,“绝不连累你和云时就是。”

      方了之将那院事灌醉在酒肆里,仍是自己慢悠悠坐着饮酒吃菜,直到月色渐隆。凌彻和陈云时无奈守着,终于也是忍不住,吃了些东西,又候了好一会,等到酒肆打烊,方了之才起身。

      方了之走到酒肆掌柜跟前,放下一锭银子,道,“有兄弟喝醉了,烦请让他在这待一晚。”那掌柜看了看醉倒的那院事,又看了看眼前的银子,连声道好。方了之道了声谢,回头唤了凌彻与陈云时步出酒肆。

      凌彻与陈云时均是眼皮打架,却还是跟着方了之,将他送到皇子府门口。凌彻无奈道,“大人,你可够折腾人的。”方了之拍怕凌彻肩,“这么晚了,两位在我这歇息一晚吧。明天和我一起入宫去。”凌彻心道若是此时回去,不过一会便又要回来护着这主回宫里,便应了道好,和陈云时一起入了皇子府。

      同时间,赵容珏在孙妃宫中收到急报,审刑院被袭,伯遥逃逸,死了夜晚当值的狱卒守卫数十人。而审刑院院事却不在,无人调动弩手来援。待巡城卫的人发现时,人已经毫无影踪。

      赵容珏听完急报,瞬时火冒三丈,将来报的都城卫军骑尉骂了个狗血淋头。孙妃从未见容珏如此动怒,惊得不敢说话。容珏平静下来后,将孙妃安抚了一番,却是睡不着了,起了身在宫中踱步。孙妃见此情形,却也不敢自顾自歇息,只得起身陪着。她本就有孕在身,不一会便神思倦怠,打起呵欠。容珏竟是视而不见,一言不发,便出了孙妃宫里,朝御书房去。

      赵容珏第三次半夜撇下孙妃,这回连个安抚话也没有,孙妃一肚子苦水,却是什么也未说。

      容珏在书房踱步数圈后,将刚刚退下的骑尉叫来,把事情又问一遍,而后道,“去把今日下午值守的狱卒带来。”

      审刑院十数狱卒半夜里被都城卫挨个叫醒带进宫,各个魂儿飞了一半。见到赵容珏时,一个个跪着发抖。容珏靠上书房椅背,闭上眼,静了许久方道,“今儿下午谁去了狱中?”狱卒们皆小声道,“只得负责审案的方大人一人。”

      容珏闭着眼不说话,许久后才道,“都下去吧。”

      “陛陛……下……”容珏听得一人开口,睁开眼看着他,道,“有什么话,说。”

      那人小声道,“小的听到那犯人直呼陛下名讳。”

      容珏嗯了一声,问,“还有别的么?”

      那狱卒哆嗦道,“方……大人似乎认识他。”

      容珏不作声,眼圈却是红了一些,于是又将眼睛闭上,挥手道,“都下去。”

      狱卒各个松了口气,慌忙退下。

      容珏招了招手。方才来报的都尉走近,听得容珏道,“把去追的巡城卫召回来,此事作罢。”

      都尉心中大惊,方才容珏还为此事大为光火,现在却是连人都不追了,小声道,“陛下,死了数十守卫,这人犯怕是不简单,真的不追么?”

      容珏瞬时吼道,“闭嘴!”

      都尉忙跪下道,“陛下息怒。臣这就去。”

      容珏在御书房独坐一夜,第二日早朝时双眼通红。审刑院院事三更时被手下在酒肆寻到,方知大事不妙,连滚带爬进了宫,此刻在朝堂立着,心中极是惊惧,想着等下要怎样请罪才能死地好看些。

      容珏漫不经心听着群臣奏报,许多事都只回个把字便不再开口,众人见此情形,都知皇帝今日神思不济。那院事心惊胆战地听完群臣所奏,刚欲出列请罪,尚未跪下,便听得容珏道,“朕今日身体不适,这便退朝吧。”

      院事楞在当场,这么大的事,皇帝不可能不知,然而既未问罪,还挡住了自己请罪,这是何理由?

      容珏午饭未食,看着一桌菜发呆,面色不佳到一众侍从不敢说话。九儿小声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奴才去请太医。”容珏摆了摆手,枯坐了会,问了时辰便起身往书房走。

      方了之与凌彻、陈云时在书房外候着,远远瞧见容珏走近,方了之便跪了下来。凌彻和陈云时皆不知他是何意,一脸莫名。

      容珏快步走至方了之身前,扶他起身,道,“天气这么热,地上烫的很,跪着做甚。”

      方了之手被他牵着入了书房,凌彻与陈云时刚要跟着,被容珏令道,“留在外面。”于是二人止步,满心疑问地站在了御书房外。

      容珏将方了之牵着一直走到龙案梯级下,按着他坐了下来,自己坐在他身旁。

      方了之侧脸看他,小声道,“你没睡好,眼下黑了一片。”

      容珏不说话,拉过他亲了亲,在他耳边道,“是你什么人?”

      方了之吸了口气,将昨日那张供纸拿了出来,“所有被收买的朝臣,都在这里了。”

      容珏不看,又问一次,“是你什么人?”

      方了之见他两眼通红,顿时心疼不已,小声道,“幼时旧友。”

      “只是旧友?”

      “只是旧友。”

      “你不想他死?”

      “不想。”

      容珏静了片刻,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想他死,我可以不杀他。”

      方了之沉默一阵,看着容珏双眼,终是不忍骗他,小声道,“他是北辽王子,很可能会是世子,我不想事情闹大。”

      容珏呼吸凝住,昨夜一夜思索,想到诸多可能,却是未料到这个答案。“王子?跑到我京城来开青楼?图什么?”

      方了之脸色微变,咽了咽口水道,“图我。”

      容珏这下火了,站起大声道,“你刚才说什么了?你说只是旧友!”

      方了之连忙起身道,“我确实只是视他为旧友。我要是对他有一丝其他想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容珏听了这话,眼中怒气消了消,“何时认识?”

      方了之老实道,“我十岁,他十四时。”

      容珏揶揄道,“原是竹马无猜的感情。你和北辽王子竟有这交情,却来撩我?”

      方了之盯着容珏双眼,“你若疑我通敌,杀了我吧。”

      容珏也盯着他,“我若是想杀你,就不会撤了追兵,你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

      方了之低头,“谢谢你。我知道让你信人不容易。”

      容珏拿过方了之握在手上许久的供纸,看了会,道,“本事真够大的。”

      方了之道,“你放心,这份名单不会有假。”

      容珏哼了一声,道了句,“蛮子。”

      方了之听着这一声敌意极大的称呼,嘴角抽了抽,道,“是,是,是。”

      容珏苦思了一夜,一肚子委屈愤懑,却是未想到这情敌是此身份,此刻便有些后悔,心道该抓回来看看是什么样子,将情绪缓了缓后,喊道,“云时,进来。”

      陈云时听到声音,即刻入了书房,躬身道,“臣在。”

      容珏瞥了瞥方了之,问,“那伯遥身手很好?”

      陈云时道,“回陛下,极好。”

      容珏哦了一声,又问,“长相如何?”

      陈云时一脸莫名,不知如何作答。一旁方了之苦笑一记。

      “问你呢!”容珏抬高声音。

      “长得……很是英俊……”陈云时回。

      容珏不悦道,“比朕呢?”

      陈云时越发莫名其妙,评价天子容貌,怎么着都不妥。

      方了之忙道,“绝对没你好看。”

      容珏道,“我没问你,我问他呢。”

      陈云时连忙道,“方大人说的是。陛下英姿,无可匹敌。”

      容珏明知道自己是白问这个问题,听着却还是舒服了一些,将名单递给陈云时,“看看,有漏掉的,带着人去拿。”

      陈云时接过,领了命退了下去。

      方了之观察着容珏神情,小心翼翼道,“火消了么?”

      容珏冷哼了一声,“不准再见他。”

      方了之想到答应了伯遥的条件,又看着眼前敌意十足的容珏,心中连连哀叹,结巴道,“我……我答应了他会见他”。

      容珏挑了挑眉道,“你敢!给朕知道了,立刻兵发北境。”

      方了之嘟囔道,“怎么个个如此任性?”

      容珏狠剜他一眼,“你舍不得?”

      方了之撇嘴道,“你不是说要休养生息,藏富于民,能不打就不打吗?”

      容珏道,“我改主意了。”

      方了之只好逃开这个问题,拉过容珏吻上去,无比讨好的一个吻后,小声道,“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绝对不对旁人有一分心思。”

      容珏听着这话,终于暂时把气消了,道,“人犯跑了,死了十几个狱卒,这事瞒不下。”

      方了之嗯了声。

      容珏将醋吃完,却又是无比心烦,“半夜都巡卫发现的事儿,军中这么多人知道了,大理寺转移的人犯,刑部核的案子,明日朝上,大理寺和刑部不可能不报,必等着朕把审刑院院事给斩了好平息这档子事。”

      方了之道,“我把审刑院院事灌醉在了外面,这事儿论起来,我是罪责难逃。”

      容珏严肃道,“我就知道跟你逃不了干系,早上我若不拦着他请罪,必在朝上说出你来。”

      方了之小声,“这事儿往轻了说是他渎职,罪不至死。你命我审的案子,我拉他出去喝的酒,主责在我。”

      容珏瞪着他,“你还好意思说?你为了救他一命不惜让我为难。”

      “是我惹的祸,把我交刑部去吧。”方了之笑道。

      “你把朕交刑部去吧。”容珏把头埋到方了之肩上,苦叹一声,“头疼,给我揉揉。”

      方了之于是伸出手指去给容珏按摩,柔声道,“让凌彻撒个谎吧。”

      “嗯?”容珏抬头,“又玩什么花招?”

      方了之手上不停,道,“就道你让凌彻去追人了,找个死尸回来充伯遥就是。一个敌间,是死是活不重要,谁会盯着死尸看?何况这事儿,大理寺、刑部、审刑院见过他的人都巴不得撇清干系,你说那是伯遥,谁敢说不是。既是人追回来了,供状已有,我和院事的死罪可免了吧。”

      容珏嘴角勾了勾,“你真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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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本人还挺喜欢的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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