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有星辰大海[校园]

　　chapter004
　　文/柳尺素
　　——他在她眼里怎么可以只是个陌生人？
　　饿得足以啃下一头牛的陶樱没时间去挑选餐馆，带着陶母直奔刚刚路原用餐的餐馆。
　　在她看来，被天使光顾过的店就算素炒白菜也肯定与众不同，所以她一个劲地夸赞：“妈，你相信我，这家店肯定好吃。”
　　陶母翻个白眼，不予理会。
　　见她不理人，陶樱不依不挠，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因为我刚刚看见天使在这里吃饭，这店肯定不同凡响！”
　　陶母瞬间气笑，“天使？我还王母娘娘呢！”
　　见陶母不信就算了，竟然还嘲笑，立马反驳：“真是天使，而且惊为天人！特别高，一米八好几。金发蓝眸，坐在那里就像副精致插画。”
　　就像她前几日看的神话故事里的插图，情不自禁带入内容：“他肯定是跨国万里来到a市，带着来不及拂去的风尘，便急忙亲吻他的神女。这不是天使是什么？”

　　说完，她轻叹，一副少女怀春模样，“这样的天使娶回家当老公简直不要太合适。哎，也不知道神女是谁？好羡慕嫉妒恨哦！”
　　陶母曲指，敲打陶樱的额头，很重的一下，微笑道：“乖女儿，白日梦不现实，咱还是别做了。你要点形象，虽然不能娶天使做老公，但勾搭个堕天使当男朋友还是很有可能的。”
　　顿了顿，又道：“把你掉在地上的哈喇子舔干净，你亲妈穷，可没钱给你请清洁工打扫卫生。”
　　陶樱顿时脸黑如锅底，咬牙切齿道：“我肯定不是你怀胎十月亲生的！”
　　陶母拿起茶杯，优雅地品茶，微笑道：“本来就不是，是你爸怀胎十月亲生的，你不知道吗？”
　　陶樱：“……”

　　过了会，她心有不甘，负隅顽抗道：“妈，真是天使！”
　　陶母微笑道：“我知道，还是个跨国万里、金发蓝眸的天使嘛。”
　　闻言，陶樱正想笑，却又听见陶母道：“但你不是神女啊！”
　　陶樱顿时气结：“你……”
　　陶母继续微笑道：“我？我怎么了？”
　　陶樱垂下肩：好吧，她还真不是。

　　吃完饭后，陶樱和陶母逛超市。最近的超市就在西南门的斜对面，走出餐馆，拐下弯，再走几步就到了。
　　陶樱把伞寄存后，拉着陶母走进超市，“妈，我还缺些什么？”
　　陶母道：“就差些小物件。我们先买，要是还差，你就自己来。一定要来，不准偷懒！”
　　陶樱吐舌撒娇：“妈妈，你别把我想得那么懒嘛，我还是很勤快的。”
　　陶母笑弯眼，轻嘲道：“哦？那是谁用洗衣机洗袜子？”
　　陶樱腆着红脸，却骄傲地挺起胸膛，“那是个意外。”
　　陶母问：“一个懒惰的意外？”
　　陶樱：“……”

　　母女俩在超市里逛了半个多小时，买了两大包，有生活用品和零食。
　　陶母付款后走出超市，取出伞放进袋子里，转身递给陶樱，凝视她良久，“樱桃，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你的父母很强，也很爱你！”
　　陶樱微怔。
　　陶母继续道：“无论你遇到了什么，我和爸爸永远在。所以不要害怕！”
　　陶父陶母因为工作忙碌，常常不在a市，甚至不在国内，时常忽略陶樱，爱护和教育给得都不够。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叛逆得很，让他们后悔不已。
　　可幸好，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家人的教诲，她开始自我要求、改善，变成好孩子不说，成绩也变得优异。
　　正是她有转变的心，代表她在向前看，向美好看。
　　陶母相信她会明白，所以点到为止，并不细说，“回去吧，天气这么热，你在学校注意点。”

　　正如陶母所想，陶樱很快明白。
　　这是十八年来陶母第一次向她传达爱意，还是她梦寐以求的母爱。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却没落下来。
　　以前她很不听话，觉得父母眼中只有钱，对父母而言，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商品。
　　于是各种闹事，为的就是宣泄不满和吸引父母的注意力。
　　但每一次都失败，每一次都只得到父母的摇头。这几乎让她崩溃，于是她变本加厉，可结果始终如一。

　　长大后，才知道并非父母不爱她，只是忙而已。
　　又因外婆那晚血的教训，她突然顿悟——不是你够坏，父母才会爱你，而是你够好，她们才会更爱你。

　　陶樱咬着唇/瓣，憋着泪，想说点什么，可心满得不知怎么开口。
　　半天，只道了句：“妈，我送你。”
　　“送什么送？不用送。”
　　陶母看见陶樱眼中的泪，愈发愧疚，素来女强人的她竟也眼睛酸涩，便赶紧挥手，往停车场方向走，“天气这么热，你快回去吧。在学校小心些，有事就打电话。”
　　“知道的。”陶樱乖巧点头，跟着陶母走了好几步，才慢慢停下，“妈妈，拜拜。”
　　陶母道：“拜拜。”

　　站在原地看着陶母越来越模糊的背影，陶樱出神很久，回过神看向西南门时，发现只剩下她一个人。
　　一时竟有些恍惚，不由得笑道：“越大越怂，这话真没错，小时候日/天/日/地的胆去哪里了？”

　　她的不听话仿佛生来就有，小时候就是赫赫有名的小霸王。
　　明明是女孩，却总是顶着寸板，穿着男装，言行举止比男孩还要来得豪迈，而且战斗力强悍，收服了一堆正儿八经的男孩做小弟。
　　谁要不服她，上去就是一拳头一脚丫，极少有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小霸王的名声不仅在学校灿烂盛开，还在父母的朋友圈远近闻名。

　　父母的朋友一提及她，就会有如下对话：
　　“你家少爷真精神，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绝对比老陶有出息得多！”
　　老陶：“……”
　　“我上回送孩子去学校，看见陶家少爷屁/股后一帮小弟。小老大呢！”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老陶没少爷，只有个千金啊！”
　　“……”

　　回忆起以前的糗事，她止不住笑起来，笑过后，心中那点惧怕消失不见。
　　她想：现在谁要来惹她，她立马变身小霸王，打得敌人满地找牙。
　　壮完胆后，陶樱抬脚往西南门走去。

　　提着两包穿过马路，走过街道，路过冷饮店时，陶樱下意识看向店里。
　　她只抱着一点祈愿，但令她意外的是，“天使”竟然还坐在那里，而且正看着外面。
　　从她这视角看来，很像在看她，但她没那么自恋。
　　陶樱顶着烈阳，舔/了舔干燥的嘴角，心想：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再问个名字？
　　“天使”是她来到a大见到的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美丽的场景，如绚烂夺目的雪莲在短短两个时内以不同姿态开在她贫瘠的心间。
　　她想好好记住这美丽的场景，在未来的困境中鼓励自己——你看，这世界是有“天使”的，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

　　就这样冲上去，会不会吓坏“天使”？再被残忍拒绝？甚至被当成女色/狼？
　　可如果错过，她又十分不甘。
　　a大占地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坐校车绕一圈也就一个半小时。
　　本科生、硕士研究生、博士、外国留学生等，加起来也就两万多人。
　　大大小小的专业加起来也就一百多个。
　　这样看来，下次再见得是什么时候，或者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她根本预计不到。

　　在陶樱顶着烈阳，拧着眉梢，满脸为难时。
　　路原也剑眉紧蹙，眼底满是纠结，修长的腿迈出又收回，揣在胸膛里的心，恨不得像钢弹似的穿透玻璃门，扑向烈阳下的陶樱。
　　他想：要不要出去打招呼？问问身体还好吗？
　　虽然他都知道，说不定比陶樱还要清楚得多。
　　但看她这样，肯定早把他忘了，这样莽撞地冲上去，会不会吓到她？被当成搭讪的色/狼？被狠揍一顿？还是被当众羞辱一顿？
　　想起她以前的脾气？
　　……

　　但就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地错过，又止不住心酸。
　　在国外知道她被人欺负，又酒精中毒导致暂时性休克被送进医院抢救时，他几乎快疯癫，恨不得立马回国将那些欺负、嘲笑她的人亲手解决，一个一个。
　　如果不是因为他在国外，他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癫的事来。
　　他也从没如此痛恨过他的不够强大，还有当年的离开，和那次灰色地带里的转身。
　　如果不曾离开，不曾转身，她根本不会受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伤害。
　　他们会像小时候的游戏里那样，而不是他将她牢记心中，她却只把他当作陌生人的现在。

　　他不顾经纪公司和大卫，甚至约翰和他们的劝阻，强硬推掉所有工作。更不顾当时剑拔弩张的环境，首次向路父低头，让路父出动国内关系将他转学到素来傲气十足的a大。
　　当夜他就回了a市，站在医院过道看见病房内戴着氧气罩的她，心疼又愤怒。
　　那一刻他决定默默陪她渡过这次难关，哪怕作为陌生人，永远都不被知道也好。
　　可真的这样就好？

　　或许回国前，甚至飞机落地的瞬间，他都是这样想的。但真当看见她时，他才发现：他根本接受不了在她眼里，他仅仅是个陌生人。
　　他在她眼里怎么可以只是个陌生人？

　　所以，去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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