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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你要不要紧？”许橙向前走两步，想扶一下贺南城。谁知他默默地往后退，像是如临大敌。
贺南城平时不太喜形于色，最近笑得多了，勉强让她觉得他不那么难相处。
可他突然羞涩，她就完全看不懂了，甚至是一头雾水。
那张大部分时间都在走禁欲路线的脸，双颊倏忽地染上了清晰可见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际。
这是许橙第一次见贺南城脸红。他表现得像是青涩的男孩，反倒令她无所适从。
贺南城继续往后，一步步远离她。他最终靠着墙壁，缓缓地舒了口气，道，“你先别过来。”
他顺手抓起旁边桌子上的卫生纸，抽出一张擦了擦鼻血。
许橙轻轻扫了他一眼，转身跑到客厅找医药箱。
家里的东西她最熟，许橙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想拿的东西。回卧室前，她拿起搭在客厅沙发上的披肩，裹在自己身上，基本遮住了若隐若现的大好风光。
许橙将医药箱放在桌子上，淡淡地扫了眼靠着墙壁身体僵硬的贺南城，麻利地将去充血剂弄在两团棉花上。
许橙示意贺南城稍微低下来点。她将棉花球塞进贺南城的鼻孔里，动作温柔而仔细。
她现在离他很近。只要他再稍微低一下头，他们的鼻尖和额头都会相抵。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下巴上，却挠得贺南城心里痒痒的。他不安分地侧了侧脸，逼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别动。”许橙没好气地说着，按下他的肩膀，进而加重语气，警告道，“老实点！”
贺南城怔忪了两秒，闭上了双眼。
止血效果立竿见影。许橙松开他，退到一旁收拾桌面。
许橙将染了血的废棉花和卫生纸扔进垃圾袋里，随口一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贺南城扶着椅子坐下来，脱口而出：“冰箱里的甜点。”
许橙忍不住松了松唇角，浅笑道：“你这人可真够馋。”
“你才刚出院没几天，又突然流鼻血，得好好注意。”许橙关上医药箱的盖子，“临睡前，我给你测测心率和血压。有问题的话，咱们及时去医院。”
咱们？这个词听起来，有点新鲜。贺南城在心里想。
他淡淡地“嗯”了声，依旧没打算放过上一个问题。
不流鼻血了，贺南城将棉球取下来扔了，又问许橙：“冰箱里的甜点，你一个人全吃了？”
许橙停下手中的动作，默默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大猩猩。她有时候觉得贺南城这人城府深，有时候吧，又幼稚得不行。
怕被许橙误会他小气，贺南城连忙加了句：“我是怕你闹肚子。”
许橙摇摇头，挨着他坐下来，笑着说道：“我一个人吃不完，又去买了些，分给舞蹈班的学生了。”
“那以后，我多买些，直接送到你那儿去。”贺南城认真提议，“请你们所有人吃。”
许橙摇头，郑重地回：“别，不必麻烦了。”
“不麻烦。”贺南城一顿，继续说，“还是说，你不喜欢你的学生看见我？”
说这话的时候，贺南城垂下眼，语气也变得可怜起来——
“我长得很见不得人么？”
许橙一下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头回见贺南城这样。她都怕他下一秒哭出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家以前养的狗狗——Lucky在冲她撒娇。
此时此刻，在许橙的眼里，贺南城俨然变成了一只没什么杀伤力的小奶狗。
就这眼底回转的失落，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许橙只好伸手拍拍贺南城的肩膀，轻声细语：“你误会了。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哪敢呀！”
“你听我说，是这样的。我舞蹈班里那些小姑娘啊，身材管控意识特别强。甜点偶尔吃一次就够了。你要是频繁给她们送啊，她们不要，那可不是浪费么？”
“没事。”贺南城恢复了本身的淡然，自信满满，“你老公我有的是钱。”
“诶，打住打住。”许橙制止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贺南城，怕是玩扮老公游戏玩上瘾了。
“你要是再贫，我可要生气了啊。”许橙低喃。
贺南城唯一欣慰的是，老婆没有因为他的调戏或者故意捉弄而反感。不讨厌的话，证明他还是有机会的。假以时日，他有信心能走进她的心。
“好了，我说正事。”贺南城敛了神色，严肃地说，“我爸妈不是说要来么？我不久前收到过一张请柬，邀请我们夫妇去参加婚礼。我爸妈好像是为了那个而回来的。”
“谁的婚礼？”许橙放下刚刚提起的医药箱，问。她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韩兮。”贺南城停顿了一下，“你们家以前死对头的女儿。”
这也是为什么贺南城迟迟没说的原因。他压根就没在意这事，也不打算去参加婚礼。他跟韩家并不是很熟。
“我父母跟他们家有点生意上的往来，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他们为了这场婚礼舍得回来，看来还是比较重视这份关系。”
贺南城见许橙一直沉默，便提议：“你要是不想去，那我们就别管了。”
反正啊，一直以来，他就努力在往那个圈子外边跑。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他倒也不稀罕。他和他的父母一直以来都是分开做事，交际圈差异已经比较大了。
“既然都收到了请柬，为什么不去呢？”许橙淡淡地扬了扬眉，嘴角似乎含着笑。“我们的合约说好了的，双方有义务陪同对方参加一些必要的活动。”
“我说话算话。”许橙依旧笑着，看上去不像是生气了的样子。
贺南城看向别处，良久，唇边溢出一个字。
“好。”
不管怎样，他会护她周全。
贺南城自诩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挺擅长做恶人。敢伤他心爱的女人一分一毫的，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
达成共识后没多久，贺南城回房洗澡，许橙在自己卧室里想事情。
许橙翻出一套压箱底的相册，在里面找到一张大学里的社团纪念照，顺利地看到了韩兮。相片里每个人的背面都有名字，不然她也记不起韩兮长啥样。
大学的时候，她和那个韩家千金大小姐同校，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大二的暑假，她俩以一种极为尴尬的方式相遇，因为家庭立场的冲突而闹了不愉快。
韩兮说话太难听，将许橙的爸妈贬得一文不值，许橙听了火冒三丈，一气之下扇了韩兮一巴掌。由于力道重，韩兮的脸都肿了老高。尽管事后冷静下来，她有听父亲的话去赔礼道歉，但是韩兮死也不接受。
从那以后，韩兮在学校里处处刁难许橙，找她的麻烦。再后来，韩兮出国留学，两人断了联系，似乎也断了所谓的恩怨。
许橙没想到，五年之后，韩兮居然会邀请去她参加她的婚礼。如若她不是贺南城的太太，只怕她们俩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因为以韩兮那种脾性，和她冰释前嫌是不可能的。
然而，许橙转念一想，或许，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年轻气盛时结下的梁子，这么多年过去，经历过太多事，许橙早已不把那些东西放在心上。
收好相册，许橙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算起来，她与贺南城的父母也有半年多没见了。她不敢保证，她能准确记起贺南城父母的模样。
她得提前做些准备。将“识人训练”写进了手机备忘录，许橙打开了与秘籍有关的小程序。
许橙在小程序里提交了今日的任务，认认真真地写了感受和体悟后，忽然想起她还没有确认项目实施的效果。
贺南城突然流鼻血，打破了进度。许橙将写好的东西暂时保存，但没有提交。
这时候，屏幕上跳出来一个弹窗。
——第一阶段任务已完成。
叉掉后，过了几秒，又跳出来一个。
——近期内，我方将支付部分报酬，请注意查收。
*
嗡嗡，嗡嗡，嗡嗡。
贺南城洗好澡从浴室里走出来，换了身宽松舒适的家居服。
他拿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经过一面全身镜时，随意地扫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还算满意。
床头柜边的手机有绿灯闪烁，不断有震动的声音发出来。
是来了短信消息。
贺南城没怎么在意，他拿了吹风机再次走进洗手间，基本吹干了头发才出来。
贺南城闲散地坐在床边，拿起手机，去读刚才收到的消息。
以往，会在晚上如此打扰他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们的邻居麦野。他明明生活在A城，却乐此不疲地过着外国时间。
很意外地，贺南城并没有看到麦野的消息，屏幕上干干净净，老婆无敌可爱的睡颜没有被遮挡。
只是最下边一行短信图标的右上角，写有3这个数字。这代表，他有三条未读短信。
第一条是无关紧要的流量套餐广告。第二条是许橙发来的。
——现在方便我进去么？
贺南城想也没想就回了句“好”。
他点开第三条短信，一开始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一条银行进账通知而已，提醒他进账一百万。
直到贺南城又仔细地看了遍卡号，他半眯着眼，陷入了沉思里。
那是他给许橙的卡，绑定的是他的手机号。可因为许橙从来没用过，所以一直都没有收到过相关消息。
而就在几十分钟前，这张卡里多了一百万。
事由写的是——给老婆的第一笔分手费。
“你在看什么呀，这么入神？”
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贺南城抬眸，见许橙拿着听诊器和量血压的工具。她就站在他身侧，视线正要落在他的手机上。
贺南城手疾眼快地按了锁屏键，屏幕却在下一秒又亮了起来。麦野凑巧发消息过来。贺南城想也没想就把手机反扣，扔到了枕头旁边。
“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我不能看？”许橙见贺南城表现得如此紧张，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她挨着贺南城坐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目光时不时往床头那边看。
“你千万别看。”贺南城一本正经地说着，抓住许橙的手，“我怕你长针眼。”
许橙：“……”
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血压和心率都测完了，没问题。
许橙瞥了他一眼，尴尬地说：“我不看，男人喜欢看那个很正常。但你能先放开我么？”
贺南城摇摇头，严肃地回：“不行，我怕你不老实。不能让你长针眼。”
他越是这么说，许橙还越想看了。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片子，值得贺南城将男人的骄傲和尊严踩在脚底下？
许橙站起来，贺南城也跟着站起来。她把手里拿着的东西塞到他怀里，故作不悦轻咬下唇，作势要走。
贺南城这才肯松开她的手。他弯腰，放抱在怀里的听诊器和血压测量仪。
一个黑影试图越过他，伸手去拿他的手机。
贺南城反应快，以拦腰抱住的姿势挡住了许橙。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猛然间，啪地一声，屋子里的灯悉数熄灭。两人也在对抗中，莫名其妙地一齐倒在了柔软的床里。
突如其来的黑暗，把许橙给吓坏了。她很紧张，不安分地动着。
混乱之中，贺南城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什么。
好像软乎乎的。
手比脑子快，轻轻捏了两下。
又惊又气的女人吐槽起来有些软绵绵的：“贺南城，把你的爪子拿开！”
“……”
男人低低地笑了声，不以为然地挑衅：“我要是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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