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甜甜

　　于菁菁跟倪峰在一起。

　　乐钦要好好转转她的脑袋瓜子了，她不记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接触啊？
　　原剧本中也没有多少对手戏，那他们是在干嘛？探讨人生？

　　司沅说于菁菁背后有人，那她应该不至于对倪峰下手，可听她语气，实在不像正常剧组演员之间的正常交流，那么，她是喜欢倪峰吗？
　　可如果喜欢，又怎么会在剧组跟他单独见面，不招摇吗？
　　如果不喜欢，那就是想利用倪峰给自己话题，可她不是有金主吗？

　　倪峰双商极高，圈内儿无人不知，他看出个中问题应该是小菜一碟，但几番对话听下来，他态度模糊，避重就轻，让人忍不住生疑，他甘愿给于菁菁话题？
　　不能吧？可那又怎么解释他如此行为？
　　乐钦陷入无休止的纠结，‘甘愿’‘不甘愿’势均力敌，目前还未有胜负。

　　于菁菁娇声问倪峰，“峰哥，你说为什么努力的女孩子都要被说有野心呢？他们真可悲，空有一双5.76亿像素的眼，却看不到我有比野心更美好的真心。”
　　乐钦小小挪动一下上半身，露出一只眼睛，瞧过去。
　　倪峰坐在桌前，头低三分，神色淡然，鼻梁在莹白色的镜前灯下好似涂抹了一层白蜜蜡，与他本来的风骚气质倒是极其贴合，乍一看，再一看，都好看斐然。
　　乐钦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心里擅自定义：倪峰俊脸有毒，剧毒。

　　倪峰眼神一掠，与乐钦有极其短暂的对视。
　　乐钦心一慌，被发现了吗？可能吗？他眼神那么好吗？
　　只听他说：“说你有野心，首先是对你上进的一种肯定，其次不重要。”
　　于菁菁愣住，诶？

　　倪峰又说：“你空有100亿脑细胞，却总用来想一些没有营养的问题。”
　　于菁菁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是谁说倪峰是温柔冢里的温柔人？
　　乐钦反应了半天，胳膊肘无意识的碰到箱子，发出闷响。
　　“什么声音？！”于菁菁终于不用去回应倪峰那句令她尴尬的话。

　　倪峰随意的朝乐钦所在地瞥一眼，“可能是那只蠢猫。”

　　于菁菁一直听倪峰说有猫，但进来那么久了，一个猫影都没见到。
　　她站起身，朝几个箱子走过去，“有猫吗？哪儿有？我怎么没看到？”
　　乐钦心跳上了一百二，脖颈迸出细密的冷汗。

　　倪峰在此时说：“你还有问题吗？”
　　“峰哥要回去了吗？”于菁菁果然停住脚，扭过头，返回去，“那我送你。”
　　倪峰往外走，“两个休息室的距离只有五米。”
　　“……”于菁菁又尴尬了。

　　待俩人离开，乐钦才放松四肢，长吁一口气。
　　就在她阖目养神之时，倪峰悄无声息站在箱后，居高临下的看她，“舒服吗？”
　　乐钦下意识说一句，“舒服啊。”说完才觉出不对，猛地睁眼，然后就看见了倪峰那张俊脸正在抬手可及之处，浅笑镶嵌在嘴角、眉眼，看的人心跳加速。

　　她赫然起身，本能的往后撤两步，“那个，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倪峰饶有兴致的问。
　　乐钦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往上走，感觉一张嘴，就从嗓子眼蹦跶出来了，“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当时，我当时是……”
　　“嗷——”一个‘嗷’字被倪峰说的百转千回，“偷看？偷看我换衣服？”

　　被倪峰这么一说，她才注意到他换了另一身戏服。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倪峰又说：“《太平御览》提到‘女子贪淫，执置，不得出。’执置，不是关押，而是用水槌击胸腹，直到打到子宫脱落，废其人道。”
　　乐钦吓得赶紧举手，“我没有偷看你换衣服！”
　　倪峰本来有的是招捉弄她，可看她实在蠢的可怜，饶过了，转身离开。

　　乐钦抚胸顺气，准备去关门，刚到门口，跟司沅撞了个满怀。
　　“哎呦！”司沅捂着脑门，“姑奶奶你就不能看着点？”
　　乐钦脑门也疼，她一边儿揉着一边儿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司沅走进门，“不喝酒，光吃饭，还不快啊。雨停了，戏得赶上。”

　　乐钦：“哦。”

　　司沅把乐钦东西整理一下，“你着急往外跑什么？”
　　乐钦走过去，“关门啊，以后我要养成关门习惯。”
　　“你又哪根筋搭错了？”司沅把小物件装包，“刚我忙着，导演就让倪峰过来叫你到片场，去补妆。现在不用了，一会儿小张儿过来，在休息室给你补补。”
　　原来是这样。乐钦坐下来，“我看他换衣服了，殿内那场戏不都穿官服吗？”

　　“嗷，我忘了跟你说了，原定那场戏改成第一次过夜那场。”司沅轻描淡写。
　　乐钦点头，但又有疑问，“导演不是说那场等从岛上回来再考虑拍不拍吗？”
　　司沅依旧轻描淡写，“这场戏改了，改成于菁菁跟倪峰过夜了。”
　　乐钦反射弧再一次漫无边际的疯跑，跑够了，噌的一声站起来，“什么？”

　　“一惊一乍的，”司沅嫌弃的瞥她一眼，“娄氏说是合作商的意思，首席赞助好像签了于菁菁下季度的代言，不知真假，不过金主都发话了，肯定得改。”
　　乐钦毛还炸着，嘴噘着，委屈巴巴的，“我好喜欢那场戏的。”
　　“喜欢也得憋着，”司沅说完，停住手，回过头来，“那是场香艳戏，你喜欢什么？喜欢在倪峰面前露胸露大腿？还是喜欢他在你面前露胸露大腿！？”

　　司沅肤浅，乐钦可不肤浅，“那场戏是孤玉唯一一场，放下责任、放下使命，孤注一掷试探苍刃的一场戏，她大杀四方，却活的憋屈，苍刃待她……”
　　“行了行了，”司沅打断她，“喜欢也没办法，首席赞助品牌不是咱的代言。”

　　乐钦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于菁菁会和倪峰在一起。
　　原来是要有对手戏了，还是她一直中意的那场。真羡慕她。

　　司沅仿似可以看透乐钦，“于菁菁近年没什么作品，就靠几个代言撑着，还没下台不是她影响力够大，是后台够硬。所以羡慕，也只能是羡慕。”
　　乐钦知道。反正圈儿内随处可见肮脏龌龊不公平。
　　“林城逼格地位都有，但连他都说，最好不要跟于菁菁正面冲突，可想于菁菁金主什么段位。《刃孤传》太乱，咱不趟那浑水，拍着玩儿吧。”司沅又说。

　　司沅所言，乐钦不敢苟同，“演员尊重待戏，才得戏成就，怎么能拍着玩儿？”
　　“好好好，我口误，我错。”司沅拿乐钦对戏时的态度一点办法没有。

　　片场，程欢回来就拉倪峰到了一旁，“就知道娄世琪得动用于菁菁这张牌。”
　　倪峰反应平淡，似乎早就预见结果，又似乎早就有应对计策。
　　程欢又说：“娄世琪积极性特别高，编剧被迫赶出这一场戏，把原定乐钦戏份全都过给于菁菁。导演不置可否，我们目前没立场说话，乐钦那边儿也不知道什么想法。”

　　倪峰：“先试试。”
　　程欢瞥他，“试什么？苍刃能跟除孤玉以外的人过夜吗？你不知道人设会塌？”
　　倪峰：“只有试过之后，才有条件说不合适。”
　　程欢懂了，“于菁菁不争气，到时效果不好，正好有理由撤她。”

　　事实也正如程欢推测，于菁菁确实不争气。表情不到位就算了，走位也连连出错，更是频繁干呕，要不是助理站出来说她最近肠胃不好，还以为她怀孕了。
　　但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确实在努力让自己状态好一些。
　　导演全程黑脸，在场亟待观看香艳戏的众工作人员，也都被她一来二往的不专业搞得意兴阑珊。

　　乐钦在一旁观看，看的来气，气得直吃东西，司沅发现时，她已经把道具吃光了。
　　司沅瞪她，把最后一块蛋糕从她嘴里扽回来，“吃道具是剧组大忌！”
　　乐钦：“像以前一样，我买就好了。”
　　司沅：“这是你买不买的问题吗？等会儿导演看见，又得说你。”
　　乐钦笑，“他不会看见的。”

　　正说着，导演喊了一嗓子，“乐钦！来！”
　　司沅扭头看过去，导演正看向这边，眉头紧蹙。
　　乐钦站起来，两股眉头揪着，“司沅你是乌鸦嘴吗？”
　　司沅脑袋里开始砌浆糊，她想糊乐钦一脸。

　　乐钦走到导演身侧，“导演。”
　　导演领她到榻上，“你给于菁菁示范一遍，什么叫演员。”
　　乐钦没有丝毫忸怩，说来就来。
　　示范过程中，被于菁菁刺激走的工作人员又回来了一半。

　　乐钦跟倪峰搭戏，有一种独特的化学反应，好像很和谐，但又可以嗅到冲突。
　　两个主角虽为当局者，却也如旁观者一般，可以感觉到彼此的独特。
　　倪峰在没有与乐钦正式拍对手戏之前，对她的印象只停步在蠢、饭桶，几天下来，他对乐钦，已有极大改观。
　　当然，蠢和饭桶的标签还给她贴着。

　　于菁菁勉勉强强拍完，导演坚持看完成果，慨叹自己身体棒，这都没血压高。

　　收工之后，各家演员回各自酒店。
　　程欢随倪峰回酒店，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踏进大厅，井睿臣堪堪入了眼。
　　“井睿臣？”程欢皱眉。

　　倪峰2.5的眼，自然也是看见了，他走他的，没停没理。
　　井睿臣对倪峰这副目中无人的德行早已习惯，走过去，勾他脖子，“峰哥。”
　　倪峰拿掉他的手，“有屁放。”
　　井睿臣嘿嘿嘿的笑，“出去喝一杯。”
　　倪峰：“不去。”

　　井睿臣当然不饶他，“去吧去吧，四通路我开的那间店。”
　　程欢把井睿臣扯开，“改天吧！累一天了还有空跟你喝酒？”
　　井睿臣耷拉着眼皮，“哎呦欢姐，至于吗？”
　　程欢没搭理他，给倪峰摁电梯。

　　井睿臣扯着脖子喊：“你不去，我就叫乐钦去了啊！”
　　叫乐钦？挺好。倪峰提醒他，“她在7702。”
　　井睿臣：“……真叫啊！？你不怕她吃穷了我啊！还是不是兄弟啊！”

　　倪峰管天管地，还管她乐钦吃穷他井睿臣？
　　反正都对社会有损，干脆让他俩互相伤害。

　　正琢磨着，电梯门开了，一个人影撞进来，直冲冲奔向他胸膛。
　　他紧拦慢拦都没拦住，撞得他一阵心悸。
　　人影是乐钦，她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哎呦好疼。”
　　听见熟悉的声音，倪峰气不打一处来，拎着她脖领子，把人提到走廊。
　　“你有病？！你不会看人吗？长俩大眼是摆设？！”倪峰瞪她。

　　乐钦看清楚眼前人，嘴咧的更开了。
　　倪峰越看她越来气，“你把我撞了你还撇嘴？”
　　乐钦委屈巴巴，“你等会儿再说我行不行？”
　　倪峰：“干什么？”
　　乐钦：“我叫了外卖，大厅经理不让配送员上楼，我得下去拿。”
　　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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