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井中月

　　5月份气温大幅度回暖，学校组织我们去远足。
　　本来懒宅如我是不想去的，结果不知道老板是怎么知道了，强烈劝说我多体验一下正常高中生日常，实质上是多替他考察考察他的宝贝侄子最近新交的女朋友。
　　说来也是我嘴欠，就不应该把上次去围观网球部正选比赛时看到日吉学弟和女孩子很亲昵的一幕说给老板听。
　　天知道那个看起来阴沉沉的蘑菇头怎么能交到那么漂亮的小姑娘。
　　更令我震惊的是我们班居然如此不爱参加集体活动，竟然只有寥寥几个人参加，连一小队都凑不齐。
　　于是我被打包分进了阔别一个半月之久的A组。
　　我上车的时候基本上同学们都已经坐好了，正叽叽喳喳地聊天，我本来以为我能不被注意的就近坐下，没成想他们像是被摁了静音键一样齐刷刷地看向我。
　　“……嗯，我没做错车，”尴尬地笑笑，“H组的老师让我过来的。”
　　为什么还是看我？
　　“好久不见朋友们~”我歪歪头，竖起两指学着我们老板上班时打招呼的方式，从太阳穴划了了圈行礼，“我今天就在A组和你们一起远足了。”
　　……完蛋，我昔日的同学们更沉默了。
　　还是大川先反应过来，拉着我说好久不见。
　　场面越发尴尬。
　　我和大川面面相觑，她松开了手，带着敷衍的微笑假面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我没再往巴士后面的空位走，而是就近坐在了前面里侧靠窗的位置，和同学们有一点距离。
　　等我坐下，后面议论的声音又嘁嘁喳喳响了起来，我能零星听到那么几句，无非是关于我的变化之类的。
　　可能是工作催人老吧。
　　真正有趣的是没过多久，迹部和朝比奈也踏上了这辆巴士，他俩也被我吓了一跳。
　　“嗨~”我心情很好地抬起手朝他俩挥挥，“今天跟你们一起玩啦。”
　　朝比奈明显想坐过来跟我叙叙旧，却被大川一把拉走了，剩下少爷盯着我扫了两眼，直接坐在了我旁边。
　　我似乎能听到后面同学们集体吸气的声音。
　　最后上车的是小早川，可惜他讲的安全事项没什么人听。
　　少爷戳戳我，凑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身上还是我熟悉的古龙水味。
　　“我们班没什么人参加，被班主任踢到你们班来了。”我学他小声讲话。
　　“我说的不是这个，”少爷侧过身看着我，“你怎么有空来学校参加活动？”
　　“你们俩在说什么？”朝比奈从后面的座位上探出头来，一脸趣味，旁边是正皱着眉探究盯着我的大川，“我也一起听听？”
　　“迹部少爷在指责我不爱积极参加班级活动，”我摸了把脸，今天醒的太早忘记带眼镜了，“我多热爱冰帝啊。”
　　“啧，”少爷不屑我的马屁，“也不知道是谁从开学以来就没上过几天课。”
　　朝比奈拍拍迹部的肩，“有江不上课也不耽误人家学习啊。”她托腮问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又去打工了？”
　　我对着朝比奈有点心虚，眼前飘过他爸爸妈妈大伯哥哥等人的脸，我点点头，“攒大学学费嘛。”
　　大川佳慧啊了一声，“久里子这么早就要攒大学学费了？”她引得班级后面的议论声又被摁下了暂停键， “好可怜啊。”
　　……行吧。
　　“有江你要考公立学校多好啊，”朝比奈摸摸我的头，“就能多享受一下学校的乐趣了，还能和我们一个班不用分开。”
　　分开挺好的。
　　“司机好像要开车了，”我看见A组的班主任走上了巴士，“快坐好吧。”
　　安抚好八卦的朝比奈，我没躲过迹部少爷的审视，“你又打黑工？”
　　“没有，”我咽了下口水，“我接了计算机论坛的活，合法的。”
　　迹部哼了一声，明显不信，“你别让我抓着。”
　　老师交待了几句，很快在我们左前方坐好。我见少爷没什么想走的意思，再想想后面的两个，哀叹我这趟踏青又不得安生。
　　车很快就开了。
　　“一会儿跟着我，别乱跑。”
　　少爷又凑了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

　　可能是我早上实在是没睡够，去的路上我昏昏沉沉的也不怎么清醒，还是少爷摇醒我的。
　　我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最近有点松懈。
　　这里空气很好，我跟在少爷的身后，站在山脚下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东京建筑。
　　忍足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好久不见啊久里子。”
　　少爷回头瞥了他一眼，继续点人。
　　忍足咳了一声，“有江，这就是你不对了，上次正选比赛你怎么不来。”
　　“我去了，”伸个懒腰，“可能是我站在后援会里你没看见。”
　　“不可能！”忍足推了推眼镜，使它反射|出一阵诡异的亮度，“你太显眼了，我们肯定会看到的。”
　　……怎么可能？
　　“全后援会都在欢呼，就你一脸想吐槽的表情。”向日同学也跑了过来，“是吧慈郎。”他拽来一个同样哈切连天的男孩。
　　“啊！你就是那个话剧上磕头的女生！”这个叫慈郎的男生上来就惊呼，“那声好响！”
　　……是向日的朋友都跟向日一样吗？？？
　　很快，网球部的王子们又聚在了一起，我被忍足拽着认了圈人，想跑都不行。
　　这里面只有桦地同学最好，他认识我这么久从来就没吐槽我。
　　说起来学校里的女孩子们都说桦地是少爷的跟班，可我也只见过他几面，觉得他并没有传闻中和少爷那么的形影不离，当然可能因为我跟少爷接触的时间太少。
　　这不，朝比奈和桦地同学已经聊了起来。
　　……原来他没那么沉默寡言啊。
　　“是你不会跟人聊天久里子，”忍足仿佛看出了我的感叹，“当然现在好多了。”
　　我哼了一声。
　　这个时候日吉学弟也过来跟他的学长们打招呼，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
　　“认识？”忍足还站在一边看戏，“你居然有认识的学弟？”
　　“打工地方见过一面。”我抢先回答了一句，飞快的朝蘑菇头眨眼睛。
　　日吉学弟很上道，嗯了一声又走了。
　　忍足在我旁边好奇地盯着我看。
　　我摇摇头，忍不住奇怪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原来多好的一个谦谦君子，可惜啊。
　　那边迹部点好了人，领着我们向山顶前进。
　　旁边的忍足还是没走，“你怎么不回你们班？”
　　“我是A组的久里子，从你上车我就在了你没发现吗？”
　　……哦。
　　“对不起，真没发现。”

　　上山的路是如此的曲折又如此的远，我的体力又没那么好，自然就落在了后面。
　　和我一起的还有朝比奈。
　　我们俩刚开始还有空聊天，她给我讲最近A组的新闻，包括她和大川的友情。
　　我和大川不怎么熟悉，短短一年同窗也没什么交际。
　　在朝比奈眼里，大川像是她看纯爱小说的真人版，一时间她也有犹豫是支持大川还是支持我。
　　我现在只要看见她就会不自觉地想到前些日子查到他们家的那些糟心事，一时有些语塞。
　　朝比奈可能觉得我不高兴，连忙安慰我说她虽然跟大川是朋友，但更希望我和迹部在一起。她甚至讲起了班级里没有我，迹部又恢复到了原来那种高岭之花的状态，但是变成了一朵蔫掉的高岭之花。
　　我思考了一下朝比奈的形容，笑出了声。
　　路渐渐陡峭起来，我们两个不再说话，气喘吁吁地跟着垫后的保健老师爬上了山顶。
　　山顶有个神社，那里聚集了好多同学许愿。
　　我没什么心愿，第一时间跑到自动贩卖机那里买水喝，感谢科技的发展。
　　少爷可能发现我半路消失，早就非常体贴的备好了凉手帕给我已经发红的脸降温。
　　“你在H组过得怎么样？”
　　我看看四周，仿佛没有人注意到我这边。
　　“挺好的，老师不怎么管。”我把毛巾翻了个面，继续敷脸，“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关心一下你。”迹部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打工别太累，你身体一直不好。”
　　我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我们两个之间有了这么长久的沉默。
　　我重新洗好了少爷的手帕，想还给他。
　　“送你了，”迹部想到了什么，“你下个月生日有约了吗？”
　　“给我庆祝生日？”我把他的手帕叠进我的手帕里吸水收好，“不用啦。”
　　“才不是，”少爷笑了，“跟本大爷约会吧，有江。”
　　他的眼睛里有透过层层树叶缝隙碎下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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