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你过分惑人

　　仝北市人民医院作为全市最大最权威的医院，过了十二点也热闹非凡，江攀怕初墨撞出个脑震荡之类的，不敢让她走路，干脆背着。
　　陈锋看他背着个女孩子来医院，显然料到了他背上的人是谁，用口语问他：“初墨妹妹？”

　　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叫她初墨妹妹，他都还没叫过。
　　不过眼下，江攀也顾不上这么多，点点头，让陈锋赶紧安排医生看看怎么回事。

　　“哪里不舒服？”陈锋对着初墨和对着江攀完全是两副模样，他半蹲着问坐在病床上的女孩子，语气里是对待病患独有的关切。
　　初墨老实的摇摇头。
　　江攀看不过去，一把推开陈锋：“她要是知道哪里不舒服，还要你干嘛？快安排做个全身检查。”

　　陈锋：……
　　虽然以他行医多年的经验和丰富的外科手术经验以及和初墨妹妹的友好会谈，他觉得这小姑娘显然没什么问题，可实在架不住江攀满脸如临大敌的表情，陈锋还是给初墨安排了全套的身体检查。
　　折腾了几个小时，到最后专家组得出的结论是：初小姐身体棒棒哒，可以回家休息啦。
　　江攀终于放下心来。

　　正打算带初墨回家，江攀的手机适时的响起来。
　　这个号码，他再熟悉不过。
　　“江攀！”路峻晨难得失了风度，“我爸妈联系不到初墨，你他妈到底把她藏哪儿了？”

　　路峻晨声音太大，初墨最后的困倦也被他这一嗓子吼完了。
　　看来，她的时差，一时半会儿是调整不过来了

　　江攀拉着她的手把人塞进副驾驶，顺手帮她扣好了安全带，初墨觉得她今天真的是被当做病患来对待的。
　　“她出了点车祸，刚从医院检查完，没什么大碍，我送她回去。”
　　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路峻晨似乎在问哪家医院，江攀语气非常不善：“刚从医院出来，她消失了这么久你才发现？路峻晨，你拿什么质问我？”
　　两个男人大概很久没有联系过，近来唯一一次联系还吵的不可开交，初墨眨眨眼，看向江攀：“我手机和包都在十百里，明天再去拿吧，今天出来这么久，忘记跟家里说一声了。”

　　她这态度，俨然已经偏向路峻晨了。
　　江攀心里不爽，只能黑着脸送她回家。

　　*
　　初墨回家太晚，又带着满身的消毒水味道，初教授和路警官有再多的苛责也说不出口了，只是确认她真的没事之后，才带着人休息。
　　路峻晨跟着江攀出来，两个男人站在雪夜里，相顾无言。
　　他们两个都身高体长的，影子也被不远处的路灯拉成对峙的画面，不远处两辆车都闪着灯，也在叫嚣着对峙。

　　“江攀。”路峻晨叫了声。
　　他嗓子哑了几分，大概是因为最近熬了好几个通宵，今晚正开着会接到路警官的电话，说是初墨下午出门去见苏果，到现在还没回来，他联络了苏果，那边苏果睡得迷迷糊糊的还在给初墨打掩护“恩恩是的，墨墨睡了呢”，路峻晨听出了不对劲，挂了电话直接打给江攀，这才知道初墨的去处。

　　“怎么，想打架？”江攀转过头来，眼神里同样是不甘示弱。
　　他们倒是真的没有切磋过。

　　路峻晨不屑的笑了笑，显然没这个打算：“你那个家庭不适合墨墨，别耽误她太久。”
　　毕竟是彼此交过心的相熟的人，路峻晨三言两语就握住了江攀的命脉。

　　“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江攀点了支烟，话里清清冷冷的，“总之不是你路峻晨。”
　　他们在这里你来我往的针锋相对，初墨在楼上落地窗前看了眼就拉上窗帘回到了床上，她现在觉得头疼，一定是缺觉了。

　　第二天是周日，初墨一觉睡到中午，完全没有被打扰，醒来觉得浑身舒爽。
　　厅里有事，路警官今天加班去了。
　　初教授最近也忙，他带的几个博士生都快要毕业了，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初教授早就忙的没了休息日。

　　初墨从楼上打着呵欠下来，就看到饭桌上的南瓜粥还在泛着热气，那几样小菜也是她喜欢的，厨房里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初墨抬头，对上了神采飞扬的路峻晨，她糯糯的开口：“哥。”

　　“恩，先吃饭，”路峻晨最近忙的头不点地，回家来照顾她着实是拼命挤出来的时间，他打开电脑，没分半个眼神给初墨，冷冷的命令，“不许剩饭。”
　　初墨点点头，好在他准备的食物不多，她可以吃完的。
　　等初墨解决了饭菜，路峻晨也了结了一个重要的项目决策，他关了电脑，站起身来，亦是不容拒绝的口吻：“起来，去趟医院。”

　　初墨：……
　　她昨晚回家时神态仄仄的，路峻晨不放心，又带着初墨到军区总院检查了一番。
　　检查结果是非常健康，路峻晨终于安了心。
　　送她回家的路上，他看着前方横亘不前的车流量，终于问出口：“昨晚哪里不舒服，我看你神色很不好。”
　　初墨转过头来，诚实极了：“困。”

　　路峻晨笑，伸手过来揉了把她的脑袋：“好了，下午回家继续睡吧，晚上妈妈回来会给你做好吃的。”
　　初墨的长发被他揉的乱七八糟的。
　　他们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平心静气的时候了。

　　*
　　路峻晨照例很忙，送她到家门口之后本打算直接离开，但看着她一副孤苦伶仃的样子，终究是没舍得，直接调转车头去了公司。
　　初墨埋着头，怕遇见同事。
　　路峻晨冷哼了声，还是如她所愿，将车子滑进了地下停车场。

　　他办公室里有个隔间休息室，正好供她睡觉用。
　　初墨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很喜欢来这里，经常是她一觉醒来，他已经准备好了所有她喜欢的食物，或者订好了她喜欢的餐厅，带着她肆意畅快。
　　可那些美好的记忆已经走失太远了。
　　初墨愣愣的看着路峻晨休息间里的所有用品都还是她之前买来的那一套，默默趴在床上，没忍住掉了眼泪。

　　他们之间，终究已经物是人非。
　　她那么那么喜欢过的人啊，曾经是她生命里最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可他们还是越走越远，到现在，她已经可以坦然的叫他一声“哥”，也不会再想起曾经旖旎温情的画面。
　　以后大半生，路峻晨还是在她生命里承担相当的重量，可他也只会是她的哥哥了。

　　她的感情炽热明烈，喜欢的时候轰轰烈烈，放手的时候也势如破竹。
　　大学毕业典礼那天，她把对他的感情，一同割舍在了离开仝北的飞机上。

　　下午的阳光温和极了，初墨睁着眼睛，看路峻晨走进来，披着柔和的光。
　　“晚上回家吃？妈妈在做饭了。”他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在竭力克制。

　　“恩。”初墨点点头，自己爬起来。

　　时隔半年，同样的画面，已是不同的心境。
　　他手里不再握着馨香的玫瑰，她也不会再张开双手，将他抱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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