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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
第十四章
除夕将至，蒙彻提前安排好工作，决定将年假和春节假期合并起来，休够整整二十天，好好陪陪何卓尔。
西行的计划，是蒙彻提出来的。何卓尔求之不得，当即同意了。
离开沅北市之前，他们两人去了一次宠物墓园，给雪糕带去了新的玩具和食物。
何卓尔抚摸着墓碑上雪糕的照片，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说：“小可爱，我曾经答应过你，带你去大草原，白天数羊、晚上数星星，可我一个人没能成行。不过现在，有人可以陪我一起去。”
蒙彻缓缓蹲下，揽过何卓尔的肩，“到了那儿，咱们多拍些照片，然后拿回来给雪糕看。”
“好，彻哥，就按你说的办。”
何卓尔整理了一下雪糕喜欢的物品，两人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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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彻买的直达航班的机票，仅用三小时就抵达了离目的地最近的澄远市。他们吃了顿午饭，稍作休整，便联系了当地的向导，朝大草原的腹地进发。
冬季的草原，不同于其它三个季节，有一种独特的宽广和静美。
印象中应该是覆盖郁郁葱葱牧草的大地，此时变换成一望无垠的茫茫雪原。远方零星散布的毡房，在雪地里格外醒目，像是夜空中点缀着几点星辰。偶然有骆驼队出现在视野里，但很快被汽车抛在了后面。
何卓尔抱着存储着雪糕照片的电子相框，紧紧依偎在蒙彻怀里。一路上，他们望着随风散落的雪花逆光飞舞，心中无比安宁。
向导的老家就在牧区，他建议何卓尔和蒙彻选择一家当地牧民开办的民宿来居住，最棒的是——在那里下榻可以获得参加冬季赛马会的资格。
“好久没骑过马了。”蒙彻若有所思，“三年前去灾区救援，公路交通系统瘫痪了，我和同事们只能骑马穿行在震区和安置点……”
何卓尔一晃神，不觉满心疑问：“三年前？彻哥，你说的是7·26司沣市大地震吗？”
“是，当时我们作为先遣队，连夜从槿阳赶了过去。”蒙彻说，“通往震区的几条主干道都无法通车，我们中队长灵机一动，跟老乡借了马匹，先一步到达震源附近，收集信息提供给总部指挥中心。”
何卓尔听了一会儿，说：“那次我也去了，不过，我做的是灾后心理重建的志愿者。”
向导忽然插话：“你们都是好人！”
“职责所在，您过奖了。”蒙彻摇摇头，“救援中我受了伤，没能坚持到最后。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很遗憾。”
“兄弟，”向导说，“你已经尽力帮了很多人，会有好报的。”
何卓尔不再吭声，只搂着蒙彻伏在他胸膛上，静静地听他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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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比想象中更为舒适干净，屋里的供暖设备是一个壁炉。何卓尔乍一看去，以为熊熊火焰是真实的，再仔细瞅瞅，发觉原来火焰只是装饰效果。民宿老板告诉她，壁炉是利用风能和太阳能发电来取暖的，环保又卫生。
喝过热奶茶、吃过小点心，蒙彻铺好床，让何卓尔休息。
而他呢，受到向导的邀请，去五公里外的冰湖捕鱼，以便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犒赏自己心爱的女人。
答应好的要多睡一会儿，可是蒙彻不在身边，何卓尔心里总是没法踏实。她辗转反侧，最终躺不住，翻身坐了起来。在房间里四下转转，她决定出门。
民宿的老板在客厅看电视，瞧见何卓尔下楼，连忙迎过去。
“姑娘，你男人嘱咐过，让你留在我这里。”
何卓尔心里一甜，笑着说：“您放心，我不去远处，就在附近转转。”
“外面风大雪大，你一个人不安全。”老板想了想，叫来正在里屋写寒假作业的小儿子，“艾里甫，你陪这个姐姐出去走一走。记住，不许走太远！”
艾里甫痛快地答应了。他领着何卓尔参观他家颇具规模的羊舍，又看了储备过冬物品的仓库和栽种蔬菜的大棚。
“咱们再往远走一点好不好？”何卓尔试探地问道。
“好啊！姐姐，我知道一个好玩的地方。”艾里甫说，“那里有野兔打的洞，说不定还能看见狐狸一家子。”
“行，就去你说的那个地方！”
按照午后太阳所处的位置，何卓尔判断出他们前行的方向是西北偏北，越走越接近沙漠了。
“姐姐，走过这些沙棘和白刺树丛，就能看见两棵胡杨树——王老师告诉我们，它们有好些年头了。王老师今年五十岁，他说他二十出头来教书的时候，胡杨树就立在那里，这么多年，没烂也没倒。”
何卓尔心生向往：“是传说的情侣树吗？那我可要去看看。”
太阳隐入了灰云背后，风雪加大了攻势，艾里甫的外套越发显得单薄，走路时他双臂环抱着自己瘦弱的身体，亦步亦趋的样子令何卓尔看不过去。她将羽绒马甲和手套给这孩子穿戴好，想着身上这件防寒服也能坚持一段时间。
然而她想错了。没多久，艾里甫就发现他们迷了路。
“姐姐，对不起，”他面有悔意，“再往前走，咱们恐怕回不了家了……”
目前这个位置，何卓尔的手机没有信号。
她尝试着在方圆五十米寻找信号，以失败而告终。艾里甫毕竟年纪小，得知暂时联系不上家里大人，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都怪我！”艾里甫带着哭腔说，“我还以为和夏天没啥区别，自己跑出来玩还可以自己跑回家……没想到风把咱们的脚印刮没了，我真是个笨蛋！”
“先别急，姐姐来想想办法。”
何卓尔环顾四周，跑到百米外的灌木丛撅下一些树枝，找了根最结实的在枯树皮上不停钻动，很快，树皮的接触点冒起了青烟。她赶忙一手拢住微弱的火苗，另外一只手抓过干草，慢慢往火里添。
“姐姐，你真厉害！”艾里甫吸溜着鼻涕，“我只在书上看过钻木取火，你把它变成现实了。”
“等我把火点着了，你就在这里等。”何卓尔抬眼望望天，“我再去多找点木头，这个火堆烧得越旺，咱们得救的希望就越大。”
艾里甫强烈要求：“姐姐，我要和你一起去！我不想自己留在这里等！”
“听话——你穿的这么单薄，烤烤火身上才暖和。”何卓尔说，“我就到刚才咱们路过的那个灌木丛去掰树枝，顺便辨认一下方向。”
“好吧，你不要走太远，”艾里甫犹豫半晌，支吾道，“沙漠里不光有野兔和狐狸，还有狼……”
“什么？狼？”何卓尔顿觉手脚冰凉，刚刚燃起的希望一下子被浇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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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一弯下弦月悄然升起。沙漠里温差极大，一旦没了太阳，气温也呈直线下降。
几个小时过去，生火的东西快用完了。因为害怕被野兽袭击，何卓尔不敢离开艾里甫去稍远处寻找更多的树枝和干草，只能眼看着火堆渐渐黯淡下去。她轻拍艾里甫的后背，希望这点微不足道的鼓励可以暂时安慰安慰这个孩子。
正在艾里甫冻得直哭的时候，月光之下，一匹雄健的栗黑色骏马由远处直冲他们而来，疾驰的马蹄溅起白雪和黄沙，而马上坐的人，让何卓尔一时间情难自控，大声地哭出来。
她一边哭，一边大幅度地挥手跳跃：“彻哥，彻哥！我们在这儿！”
蒙彻一直奔到他们跟前才勒住马。他那白皙的脸庞因寒冷而变得通红，由于焦急，他眼中透出异乎寻常的关切。没等何卓尔反应过来，她的脚已经离开了地面——蒙彻像捕猎似的把她抱上了马鞍。
而紧接而至的向导，则把冻僵了的傻小子艾里甫也拽到了马背上。
蒙彻摸了摸何卓尔冰凉的脸颊，心疼地搂她在身前：“别怕，咱们这就回去！”
“你们俩啊，真不听话！”向导埋怨了一句，连忙策马扬鞭，朝返回的方向狂奔。
回到民宿，老板和老板娘、还有一大家子亲戚齐刷刷地围了过来。
何卓尔已经发起了烧，蒙彻扶她回房间休息。但她听见大家埋怨艾里甫不懂事，心有不忍又折回来帮孩子解释，说都是她自己好奇心重非要去沙漠的，跟小孩子没关系，反复说了好多遍千万不要打骂艾里甫。
民宿老板娘过意不去，送来现做的羊肉汤，嘱咐何卓尔趁热喝下去发发汗。
好在蒙彻早有准备，他找出临行前买好的感冒药，盯着何卓尔服下。他是个体贴的人，从不会因为她犯错而喋喋不休地讲道理。但今天情况不同，蒙彻很想好好批评何卓尔一顿，让她明白任何时候，都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对不起，我错了。”没想到何卓尔先道了歉。
“你啊！”她的话，令蒙彻心中的怒气消了大半，“下次不要到处乱跑了。不管去哪儿，都要我陪着你才行！”
“嗯，我记住了。”感冒药起效时，何卓尔眼皮直打架，睡着前，她迷迷糊糊地嘟哝了一句，“彻哥，你骑马的样子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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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么么哒！
o(￣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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