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变形计

作者:一羊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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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守小七



      “没错,先要考驾照。”

      “买车要花很多钱的。”

      “买辆代步的就行,剩下的钱拿去做生意也足够了。”梁海梅点燃一根烟,“你一个小女生怎么会懂男人喜欢车的心理?”

      许白原本想说“你怎么又变成男人了”,却脱口而出:“我懂呀,我也很想学车。”

      梁海梅听后哈哈大笑:“算了吧,你这么傻,搞不好跟我妈一样,学了车也是出门撞墙。她的驾照现在就是拿给我爸扣分的。”

      许白别过头去:“为什么你总是瞧不起我?”

      “老婆,你连游泳都不会,我能放心让你去学车?”梁海梅摸摸她的头,“你爸肯定也不放心,你还是乖乖坐副驾吧,让我们载你就行。”

      “你和我爸真是越来越像了。”许白嘟起嘴,“我查了下,你和他居然是一个星座的。”

      梁海梅笑了:“所以才是对手呀。”说罢,又继续玩她的游戏。

      许白叹了口气,她知道学车又要花几千。钱是梁海梅父母给的,她也不好说什么。要学就学吧,要买就买吧,她目前对车也没什么兴趣。况且,梁海梅答应要给她买狗狗的,她们逛了几个狗市,最后还是决定在网上买。

      吃过晚饭,许白霸占了电脑:“我们买什么狗呢?”

      “看了这么多,你最喜欢什么?”

      “边境牧羊犬,智商超高!”

      “傻瓜,我们家不大,只能养小狗。你喜欢聪明的狗……泰迪怎么样?最近很流行养这个,出去溜街别人看了也喜欢。”

      许白心想,别人喜不喜欢关她什么事,她又不喜欢卷毛狗,还没边牧一半帅,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丑的狗!

      可当她在机场活体运输库接到“小七公主”后……

      “好可爱!你快看,她想往我怀里钻。”许白换了个姿势抱小七,“她又不动了,是不是累了?我们赶紧走吧。”

      回家路上,梁海梅给小七拍了许多照。许白高兴极了,她紧紧抱着才三个月大的小七,寻思着这小家伙的体型怎么这么小,更像红色的茶杯泰迪。

      家里早就为小七的到来准备好了一切。或许真是缘分,许白一眼就爱上了小七,小七也喜欢许白,很听她话。

      梁海梅在网上查了许多视频,让许白每天定时教小七学动作。而小七似乎知道许白喜欢聪明的狗,非常配合她不说,动作一教一个会。从最简单的握手到翻滚,从最初的坐下到许白用手指着她“啪”地一声装死,小七仅用了两周时间就全部掌握了。

      许白教累了,起身看梁海梅拍的视频,全是小七努力学习的样子。

      “把这个发给你爸妈看。”

      “不好吧。”许白有些担心,“他们不喜欢小七怎么办?”

      可她的担心是多余的,爸妈在看了她教小七的视频后,都惊呼可爱。许白受到鼓舞,又教了更多花样,还把她抱回家给爸妈看,白明芝很是喜欢。

      许文辉说:“它闻着怪怪的,是不是生病了?”

      许白告诉爸爸,小七前两天开始挠痒痒,身上有皮屑。白明芝叫她带小七去宠物医院看看。

      梁海梅在电话里说:“等我明天早上练完车,就和你一起去宠物医院。”

      两人找了家口碑不错的医院,许白抱着小七走了进去,一股狗味扑面而来。走廊很白净,远远就能听见犬吠的声音,全是关在隔离室铁笼子里的大狗发出来的。

      年轻医生让许白把小七放在检查室的桌子上。许白打量了一下屋子,才把小七轻轻放下。

      把照明灯一打亮才发现小七身上的皮屑比昨天更多了。初步诊断是皮肤病,给开了药丸和外用喷剂。

      许白坚持在家里给小七喂药,梁海梅练完车也会陪着小七,帮她擦药。可小七不喜欢药味,老是躲在床底下挠痒,挠痛了就叫唤,皮肤都给挠破了。

      “小七乖,别挠了。”许白把小七从床底掏了出来,扭头对梁海梅说,“这可怎么办,她为什么还是不舒服?是不是误诊啊!吃了药还是没见好,她好痛的样子……”

      “再带去看看吧,房间也该打扫了,别让她钻床底,里面全是灰。”

      许白把小七搂进怀里,都快急哭了。

      她们又去了几次医院,开了各种药,有一段时间,小七稍微好点了,还配合许白给她洗药浴澡。

      “你千万不能出事呀,知道么?”许白对着小七伸出手,“要好好长大。”

      小七裹着泡泡,抬起爪子搭在她手上,也回望着许白。许白疲惫地扬了下嘴角,小七又收回爪子想挠耳朵,一边挠一边叫。她赶紧拿毛巾擦小七,再用吹风把颜色越来越浅的毛吹干。

      “老婆,我身上好痒,你痒么?”梁海梅在床上翻了个身。

      “痒,我脖子痒,胸口也痒。”许白说罢又挠了挠手臂。

      “感觉跟火烧似的,好痒,痒得我睡不着!”梁海梅直接坐起来挠,“我们是不是被小七传染了?”

      许白下床开了灯:“不可能呀,狗的皮肤病会传染人么?”她抱过睡梦中的小七,见她做梦都在挠自己,又想笑又想哭。

      “去医院看看吧,如果查出我们为什么会痒,或许就知道小七的病是怎么回事了。”

      两人没再耽搁,第二天直奔逾市最好的皮肤科医院。她们真的受不住了,简直奇痒难耐!

      许白在心里盘算着这都是她第几次进医院了,像回家一样勤快。

      女医生询问了许白的状况。

      “就是痒,身上什么地方都痒。”她伸出手臂,给她看被挠红的一片。

      “你身边的家人或者朋友,有没有也是这样的?”

      梁海梅说她也是,还说她们家的狗也挠个不停。

      “嗯,我知道了。”女医生郑重其事地说,“听着,家里的衣服和被子全部高温消毒,整个屋子包括角落都要清理几遍。”

      “医生,这是什么病呀?”

      “疥螨。”

      事后她们才知道,疥螨是一种永久性寄生螨类,会寄生于人和哺乳动物的皮肤表皮层内,引起剧烈瘙痒,且非常顽固,传播极快,特别是亲密接触者。

      许白颤抖着问:“那……家里的小狗怎么办?”

      女医生头也不抬地说:“处理掉吧。”

      许白的心一下子凉了。

      回到家,她们听医生的安排把能洗的都洗了,小七则被暂时隔离进狗笼里,眼巴巴地看着许白收拾。

      她弄好后,坐在了小七对面:“你蛮有能耐,又在模仿我么?”随即挠了下自己的胸口。

      小七也跟着挠了下耳朵,随即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许白知道小七想好起来,她把双手搭在笼子上,流下了无助的眼泪……

      梁海梅的眼眶也红了,她愤愤地说:“那医生什么态度,还要我们扔了小七。不,我也不会放弃她的……老婆,你有没有发现小七才来的时候就有点不对劲?嘴里有股难闻的味道,还一直不长个,可能是只病狗。”

      “我要救她,不论别人怎么说,我都要小七好起来。”

      许白之前问过卖家,也看过视频,知道小七是同胎里最小的妹妹。可能她一生下来体质就弱,容易生病。就算是这样也没办法,已经养出感情了。

      随后一个月,许白还是奇痒无比,家里的被褥还在阳光底下暴晒。梁海梅稍微好了些,她车学得很快,已经报考了科目二,还说等小七好了,就带她们去兜风。

      许白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小七身上,可她依然病怏怏的,像在硬撑。

      直到小七吃了梁海梅手里的几颗葡萄干后,忽然再也站不稳了……

      两人连夜把小七送往了医院,四五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围着小小的她忙活起来,费了无数眼力去找小七的血管,要为她输液。

      可她太小了,她的血管太细……

      医生努力扎了一针又一针,梁海梅看不下去了,跌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抱头痛哭。而许白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每一针,每一个细微的抽搐,她都要和小七一起承受。

      所有人都委婉地告诉她小七救不活了。可许白不听,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已经陷入昏迷的小七身边,给她裹上了毯子,怕她冷。

      许白面无表情地说:“小七不能回家,你回去吧,我要留在这里,她醒了会想看见我的。”

      “老婆,我陪你。”梁海梅抹着鼻涕,“这些医生下手好重,看着都疼啊!”

      “家里不能没人,你回去换件衣服吧,我累了你来换我。”

      医生们也没多劝,都由着许白。她忍着身上的瘙痒,一直陪着小七,就这么连着熬了几个晚上,隔天回去冲个澡,和梅梅交交班,然后继续煎熬。

      每天,她都能看见因为不同原因而被送进来的狗——得细小的比熊,摔断了骨头的吉娃娃,和误食了农药的松狮。

      几个男医生像抢救小七那样抢救那只松狮,拼命帮它洗胃。可在一阵让人窒息的忙碌后,松狮还是去见了马克思……

      “唉,你倒是再坚持一下呀!”男医生重重按了下它的心脏,无奈地松开了手。

      松狮吐着舌头僵在抢救台上。医生给狗主人打了个电话后,随后拿了大箱子把松狮装了进去,扔在了走廊的垃圾桶边。

      许白一问才知道,原来松狮主人得知死讯后,叫医生帮忙处理了……

      而她早已下定决心,哪怕是最后一刻,也要守在小七身边,不让她孤零零地走。

      小七偶尔会醒来舔许白的手指,梁海梅则在一旁喂她喝羊奶粉。她太虚弱了,无法进食,只有靠输液维持生命。

      “狗吃了葡萄干会引起中毒,这小家伙本来先天就有问题,我们在它肚子里都发现螨虫了。”男医生摇摇头,“就是时间问题了,这个只能看你们。”

      许白知道医生在问她要不要安乐死。她犹豫了,梁海梅则一口拒绝。

      在这期间,白明芝来看过小七一次,可小七始终没能睁开眼睛看她一下。许白在楼下逛了一圈回来,看见白明芝噙着泪哄小七坚强一点时,也不由自主地哭了。

      在医院的第七个晚上,许白正趴在小七边上睡觉,她突然感觉小七在舔她的脸,简直高兴坏了——这是小七进医院后,最有精神的一次。

      “小七,来握手手。”

      许白怕她累,便给了个最简单的指令。只见,小七挣扎着站了起来,把扎着留置针的手轻轻塞进了许白的手心里,不停摇着尾巴。

      许白不忍心,让小七躺下。可小七似乎想跟她玩,许白只好陪她把她们的动作全部做了一遍。

      梁海梅满怀希望地问医生:“小七是不是脱离危险了?”

      “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在场的人,包括许白都清楚,这或许是小七要走了的前兆……

      不出意料,第二天一早,小七历经回光返照后,又陷入了昏迷。随着她的体温越来越低,许白也感到寒冷刺骨。

      许白僵坐到傍晚,一直摸着小七的身体默默抽泣,直到小七伸出舌头舔了她最后一下,一股温柔的光从小七的瞳孔里消失……

      许白抱起毯子里的小七回到家,没理会已经在门口哭崩了的梁海梅。

      她径直近走厨房,把自己关在了生活阳台。阳台外面,还能听见楼下在行房事的声音。

      许白靠墙滑坐在地上,搂着心爱的小七,先是小声抽泣,后来越哭越大声,最后终于无法遏制地仰头吼了出来——声音响彻整栋楼!

      这是她第一次失声痛哭,也不管会不会惊动所有邻居,对老天扯着嗓子吼道:“把小七还给我!把她还给我!还给我啊!”

      梁海梅闻声朝她飞奔而来,哄了又哄,说带她一起去把小七埋了。

      两人跌跌撞撞地朝新渝小区的后山走去,找了片土。许白神色漠然地抱着装小七的盒子,里面堆满了她的玩具和狗粮。

      梁海梅奋力挖出个土坑,许白不舍地把她放了进去,她们合力填好土,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小七只陪了我三个月,为什么就这样走了……”

      梁海梅把铲子一扔,跌坐在地上:“是无知……诊断错误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我们也傻,居然喂她吃了有毒的东西。”

      许白没再说话,她静静地看着那片被翻动过的土,思考着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爱她却害了她……就像人们也永远在相互伤害一样,却口口声声说这是爱……

      片刻后,梁海梅起身在小七前面的土地里,颤抖着写下:2010,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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