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祁豳歌

　　第八章

　　祁歌不想哭，但是却忍不住掉下泪来。祁嵘待他很好，但钻心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祁嵘的确这般待他。

　　祁嵘看他无声哭泣，换成一只手按压着他的小手，另一只手在衣摆上擦干，为祁歌擦拭着眼泪。

　　祁歌感觉到她的温柔，小声的啜泣起来，“嵘姐姐，歌子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祁嵘无奈，小家伙以为自己在惩罚他吗？“你手上的冻疮，用热水泡泡会好的快一点。”

　　她也不敢用纯热水，怕烫伤了祁歌，水温虽不太高，但她放了不少的盐。现在还是冬天，祁歌身上的冻疮若不及时治疗，可能会恶化。他常年流浪，伤口上的细菌想必不会少。

　　祁歌只是一个孩子，祁嵘知道自己不该这么狠心，但若是温度升了起来，伤口再慢慢长好，恐怕祁歌会痒得受不了。

　　祁嵘解释一番，祁歌虽不太明白，但也知道祁嵘是为了自己好，但依旧时不时的抽泣，祁嵘一直温声的安慰着。

　　等到水恢复常温，祁嵘才拿出毛巾把祁歌的小手擦干净，涂抹着药。

　　祁歌看着祁嵘握着自己的小手轻柔的涂抹，脸上也笑开了花，双脚也不安分的动着，“脚丫也要泡泡吗？”

　　祁嵘嗯了一声，“以后每天都要泡。”因为有了心理准备，祁歌泡脚的时候倒是没有哭，但一张小脸皱着，简直比哭了还难看。

　　祁嵘看他这幅样子，伸出手指挠挠他的脚底，祁歌一惊，蜷起脚趾头惊愕的看着祁嵘，然后咯咯的笑了起来。

　　祁嵘看他这副后知后觉的样子，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

　　替祁歌泡完脚，祁嵘又准备帮祁歌洗头，本以为小家伙会推脱一番，没想到他只是安静的坐着，任由祁嵘摆布，不过这正合祁嵘心意。

　　和那头乱糟糟的头发缠斗一阵子，祁嵘额头上也冒了一层汗。三年不打理的头发实在是她应付不过来的，况且她一直怕扯疼了祁歌。

　　“歌子，和你商量个事。”祁嵘突然开口，祁歌扭了扭快僵硬的脖子，才说道，“嵘姐姐说吧。”

　　“我们把头发剪短一点吧，你的发质不太好，我们重新留起来，好不好？”她知道男子一向在意外貌，不知道祁歌这个年纪有没有这个心思。但这头头发实在太乱，干枯发黄，打理起来也很麻烦，实在没有留下的必要。

　　“好！”祁歌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只要嵘姐姐觉得好就好。

　　祁嵘得到肯定的答案，利索的拿起剪刀，把歌子那一头长发剪掉，只留到耳边，边剪还边说道，“这几天给你买一个帽子，到时候就不会冻脑袋了，等来年春天，头发就会慢慢张长了。”

　　换了一盆热水，先前的因为耽搁的时间太长已经凉了，给祁歌洗好头，小家伙才被她收拾的有一个人样。

　　祁嵘准备午饭，祁歌抢着坐到灶前生火，祁嵘也不阻止，小家伙还可能觉得现在的生活不真实，做点事情会让他更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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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渡阳带着李圆来到祁嵘家，就看到祁歌坐在屋前晒太阳，旁边趴着懒洋洋的馒头。祁歌看起来已经焕然一新，虽然依旧瘦弱营养不良，但已经找不到乞丐的影子了。

　　李渡阳本还担心，祁嵘这么不拘的人，恐怕养不好孩子，现在看来是她白担心一场了。

　　祁歌本来闭着眼昏昏欲睡，他在做乞丐的时候也喜欢在有大太阳的时候睡觉，如果没有饿肚子会更舒服，但哪有现在的生活舒适啊！

　　他本想帮着祁嵘做事，但祁嵘把他赶来晒太阳，他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坐在这里不挡着祁嵘的道。

　　祁嵘在摆弄那些木材，这本来是她储存着打算以后修缮房屋用的，她早已做好了长期住下去的打算。但现在她要先给祁歌的屋子增加一些家具，男孩子的屋子怎么可以空荡荡的。

　　因为有空房屋，这些木材倒也没怎么受潮。祁嵘的房子很大，坐北朝南，北面有一排房屋，当中是门，左右两个里屋，分别是她和祁歌的房间。东边有两间房，一间作为厨房，一间被她放了杂物。

　　院子西边有一个棚子，那窝兔子原本就住在那里，角落里是茅房。院子很大，晒了那么多被子倒也不显得拥挤。

　　祁嵘一个人住，本来也没想要选择这么大的房子，但只有这间在村子的最西头，远离人家，虽说处于河的下游，但也算方便。只不过出村的时候要走到最东边罢了。

　　祁嵘正在屋子里选着木头，祁歌就一脸惊慌的跑了进来，拉扯着她的衣角喊着，“嵘姐姐……”

　　祁嵘挑眉，馒头还在陪着祁歌，他是被什么吓到的？

　　正想着，就听到外面李渡阳喊自己，祁嵘拉着祁歌走了出去，祁歌一直躲在祁嵘的身后。

　　祁嵘拍拍他的手安慰着，“不要怕，这是姐姐的好朋友，还有她的弟弟，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祁嵘虽然这么说，但也不能抹去祁歌对陌生人的恐惧。

　　李渡阳也看出来祁歌有些怕他们，推了推弟弟李圆，“上去打招呼。”祁歌的情况她已经对李圆说了，李圆可是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弟弟很好奇。同龄孩子之间总好交流一些。

　　“你好，我叫李圆，你叫什么名字？”李圆等着祁歌开口，祁歌却只是抱着祁嵘的腿，挡着脸不说话。

　　祁嵘无奈，只好答道，“歌子和我姓，叫祁歌，他有些怕生。”

　　“歌子弟弟不怕，我以后会保护你的。”李圆也是一个善良的孩子，自认为年纪比祁歌大，就有义务保护他。

　　祁嵘把祁歌从自己背后拉出来，推着他往前，祁歌只是抓着她的手不放，祁嵘一松了力气就又抱着祁嵘的腿，用背对着李圆。

　　祁嵘很高兴祁歌对自己的依赖，但祁歌还小，不可能一辈子把自己封闭起来，总要去接触外人，但突然把祁歌推出去，祁嵘还是不忍心，尤其小家伙现在一副害怕的样子。

　　“你们来做什么？”祁嵘只得转移话题。

　　“我打算带圆儿去买新衣服，想着歌子也可能需要，可以让圆儿帮他挑选一下。”祁嵘毕竟是个女人，也不可能照顾祁歌到很细节的部分。

　　祁嵘本就有心给祁歌添置些东西，尤其是衣服鞋子什么的，有些事情她的确不是很方便参与。

　　“那就一起去吧！”祁嵘领着祁歌来到驴车前，抱住祁歌，本想把他塞到车里，没想到祁歌哭丧着一张脸看着她，小身子也不停的挣扎。

　　李圆已经坐到了车里，祁歌自然不想和他靠的那么近，祁嵘只得安慰道，“乖，车里暖和些，姐姐就坐在前面，你一掀车帘就看到我了，不要害怕。”

　　祁歌吸了吸鼻子，才点点头，任由祁嵘把自己放到车里，他虽然害怕，但也不想让祁嵘觉得自己麻烦。

　　祁嵘在车前坐好，特意留了一条缝，让祁歌可以看到自己，祁歌安心不少。

　　李圆本来还在生气，自己的示好竟然没有得到对方的反应，小孩子的傲气让他昂着头不去看祁歌。

　　可是他又忍不住，偷偷的拿着眼睛瞟着祁歌，在看到他红彤彤的眼眶时就心软了，想到姐姐说过祁歌的情况，更是觉得他可怜了。

　　祁歌只是专心的盯着祁嵘的背影，心里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一点抓着她的衣角，冷不防的眼前伸过来一个拳头，吓了他一跳。

　　“歌子弟弟，我这里有糖，你要吃吗？”李圆张开手，一个圆滚滚的蜜枣躺在他的手心。

　　祁歌咽了口吐沫，多年的流浪生活让他见到吃的就想塞进嘴里。在祁嵘家吃饭，祁歌一直都有克制着，生怕祁嵘觉得自己吃的太多，养起来浪费银子，所以只吃了七分饱。

　　现在一个大蜜枣摆在自己面前，他甚至都能闻到那种甜腻的气息。李圆见他没有拒绝，直接拿起蜜枣塞到了他的嘴里，祁歌接过，小口小口的咬了起来。

　　李圆见他愿意吃，立刻献宝的拿出剩下的蜜枣，这是姐姐买来给他当零嘴的，但他一直不舍的吃，现在为了讨好小伙伴，他全都拿了出来。

　　李圆见他吃完，又递给他一个，还一脸迫切的问道，“是不是很好吃啊？”

　　祁歌点点头，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笑容，毕竟吃人家的嘴短。

　　祁嵘听到他们的对话，有些无奈，祁歌怎么这般好收买，她以后一定要看紧了，不能让别人一顿吃的就把他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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