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祁豳歌

　　第十九章

　　祁歌早早地就起来了，坐在祁嵘门口，捧着祁嵘给他买的识字书，开始一个一个的看起来，遇到不认识的，就记下来，回头再问祁嵘。

　　祁嵘打着哈欠推开房门，说实话，要不是听到祁歌的动静，她是不会起来的，揉了揉祁歌的头发，祁嵘问道，“怎么起这么早？”

　　祁歌眯着眼睛任由祁嵘蹂’躏自己的头发，弯了嘴角，“睡醒了，就起来了。”他下午要去私塾，和祁嵘相处的时间就少了不少，刚离开的孩子总是容易想家，他这些天在私塾想祁嵘想的不能行，所以就希望能够和她多相处一些。

　　祁嵘抬着胳膊遮挡住远处初阳略显刺眼的光线，朦胧的眼睛总算睁开了。天一热人就懒了，她也不想早起了。

　　已经到了初夏时分，昨夜下了一场雨，空气异常清新，祁嵘把小桌子搬到院子里，让祁歌在外面看书，灶里掌好火，准备给祁歌做早饭。

　　祁歌看到祁嵘洗漱后就开始忙活，连忙放下书，准备跑去厨房帮忙，祁嵘的吆喝声传了过来，“歌子，去外面再抱些麦秸。”

　　祁歌闻言，立刻跑到门口，踮着脚尖打开门。祁嵘家的门原本就是个摆设，毕竟这里人烟稀少，她警惕性又高，不怕有人来。

　　但是祁歌人小啊，祁嵘生怕哪次祁歌自己在家的时候会出事，所以把门加固了一下，院墙也加高加厚了，从外面无法看到院子里的场景。

　　祁歌抱麦秸回来，就坐到了灶前，一点一点的往灶里放着，祁嵘也不去阻止他，两个人合作，吃完早饭，歇了一会儿，祁嵘又忙了起来。

　　祁歌无事可做，他要么温习书本，要么和馒头玩耍，要么看祁嵘做事。祁歌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祁嵘身边，耸了耸鼻子，“嵘姐姐，这个木头好香啊！”

　　祁嵘雕刻着手里的木料，闻言抬眼看了祁歌一眼，“这是紫檀木。”

　　祁歌不懂，看着祁嵘打磨出来一个又一个小圆珠，不明所以，“姐姐这是要做什么啊？”

　　“县里的大户人家给小儿子定做的珠帘。”

　　祁嵘把手上打磨好的圆珠放到箱子里，指了指放木料的屋子，“歌子去帮我把门后面的那块木板搬过来。”

　　祁歌闻言立刻起身，祁嵘还在后面叮嘱道，“小心，别伤到手了。”

　　祁歌费力的往外拖着，祁嵘掸了掸身上的木屑，大跨步的走到祁歌身边，拿过木板，祁歌拍了拍手，又坐到了祁嵘身边。

　　祁歌看着祁嵘开始锯木头，又有了新的疑问，“嵘姐姐现在在做什么？”

　　对于祁歌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祁嵘一点也不厌烦，而是解释道，“给歌子做个小箱子好不好？”

　　她这木料虽比不上城里的大户提供的，但好歹也是上好的黄杨，也是很不错的料子。

　　祁歌听到祁嵘要给自己做小箱子，有些兴奋，不过依旧问道，“做小箱子干嘛啊？嵘姐姐的珠帘做好了吗？”

　　祁嵘解释道，“那个不急，等下午再做。”男孩子嘛，总归爱收藏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祁嵘给祁歌晒被子的时候，总是从他被子上掉下来一些东西，祁嵘寻思着给他做个箱子，让他把自己的那些宝贝和书专门放起来。

　　祁嵘动作很快，不过一个上午就敲钉打磨好了，这些木料早已经晒过，祁嵘也不担心有异味，一完工就交给了祁歌，祁歌立刻把自己零零散散的宝贝收集了起来，祁嵘在旁边看他一件一件的摆好，等到祁歌郑重的合上箱子的时候，才抬头感激的看祁嵘。

　　祁嵘微笑，“等这个箱子装满的时候告诉我，姐姐再给你做一个。”

　　祁歌点点头，他不知道这些木料值多少钱，也不知道祁嵘的手工值多少钱，只是觉得祁嵘做的很容易，而且也没花钱，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祁嵘看祁歌高兴，很有成就感，暗暗思躇着还要给祁歌添些什么，祁歌屋子里的家具基本上已经备齐了，要说的话还差一个化妆的桌子，不过祁歌还小，祁嵘不打算让祁歌现在用那些胭脂水粉，等孩子大一点了再说。

　　这么一想，家里好像还缺一个铜镜，她是个女人大大咧咧的，倒也忘了祁歌是个男孩。每次祁歌洗脸的时候都会往水里照一照，祁嵘还以为，他是在看自己脸上的冻得发紫的痕迹有没有消去，却也忘了祁歌也需要打理装扮的。

　　现在已经是初夏，祁歌身上的冻疮倒是全好了，只是伤疤还很难消，这些日子家里天天有肉，祁歌倒是长胖了一些，不过也没有胖到哪里去，只是没有以前那么瘦骨嶙峋罢了。

　　只是小人儿整个气色好了不少，若是有人说祁歌以前是个乞丐，怕是没有人会信的，毕竟祁歌现在和村子里的孩子无异。

　　不过祁嵘的目标当然不在此，她要把祁歌养的白白胖胖的，看着比城里的那些小公子还要讨喜。

　　祁嵘不急，这几年的时间足够了。

　　吃完午饭，日头也升起来了，祁嵘陪着祁歌在院子坐着消食，院墙外有几颗大树，已经长的很高了，每次日头正盛的时候都能在院子里留下一片阴影。

　　祁嵘看祁歌困顿的直点头，也就把人抱回房间了。小孩子睡眠不足，再加上夏乏，祁嵘也就让祁歌中午的时候小睡一会儿。

　　祁嵘倒是不习惯午睡，只是坐在树下继续做工，声音小了不少，馒头懒散的趴在树荫下，不过一会儿，屋子里就传来了动静。

　　祁歌揉着眼睛，走向祁嵘，祁嵘询问道，“怎么才睡了一会儿？”

　　祁歌扯了扯外套，额头上是一层细密的汗珠，刚醒的语气软糯无比，甚至还暗含着一丝委屈，“热……”

　　祁嵘了然，堂屋坐北朝南，太阳光正好照进去，若是拉上窗帘，不通风怕是更热。祁嵘看着祁歌坐下，抖了抖身上的木屑，把祁歌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叮嘱道，“在这里趴一会儿，姐姐下午做个竹床，歌子以后就在这里睡。”

　　祁歌闻着祁嵘身上木料的味道，迷糊的点点头，双臂紧抱着祁嵘的小腿。

　　祁嵘觉得好笑，不是觉得热吗，抱她这么紧干嘛？不过依旧伸手扶着祁歌的背，怕小人儿睡着脱了力气，从她腿上掉了下去。

　　。。

　　祁嵘动作很快，即使手头还有工作，等晚上祁歌回来的时候，竹床已经做好了。祁歌兴奋的在大床上爬来爬去。

　　祁嵘做的有些大，她想的很好，往后天是越来越热，晚上的时候祁歌估计也不乐意进屋里睡了，她可以陪着祁歌在院子里躺一会儿，等到夜凉的时候，再把祁歌抱回屋去。

　　祁歌有些小兴奋，当晚就躺在竹床上乘凉，等到感觉有些微微冷的时候，才回到了房间。

　　。。

　　祁歌一如既往的上私塾，不过现在陪伴他的也就只有馒头了，李圆家最近有些忙，所以一散学就要回家，祁歌倒也不在意。

　　按照往常的习惯在路边采些野花野草，祁嵘给他在院子里开了一块地，他回家后就把他们栽下，浇上水，虽然活不了多久，但祁歌乐此不疲。

　　今天一回去，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的攀谈声，不是李渡阳，放学的时候她才带着李圆回家，不可能在他家。

　　馒头冲家里叫了两声，里面的谈话声渐渐挪到门口，祁歌先是看到一片大红色的衣服飘过来，紧接着出来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看到祁嵘一起出来的身影，祁歌才没有害怕的后退，上前抓住祁嵘的衣服躲在她身后，偷偷的打量着男人。

　　男人倒是笑呵呵的开口，“这位就是祁小姐的弟弟吧，真是可爱。”

　　祁嵘点点头，倒是没有强迫祁歌打招呼。

　　男人依旧自顾自的说笑，“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祁嵘又送了几步路，才停下，“麻烦您费心了。”男人摆摆手里的手绢，头也不回的走了。

　　祁嵘领着祁歌进家门，问道，“饿了吗？”

　　祁歌点点头，仍旧拉着祁嵘的衣服，“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媒公。”

　　祁歌的小脑袋瓜有些转不过来，媒公，是做什么的呀？为什么要来他们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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