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祁豳歌

　　第十五章

　　年前寒风凛冽，天寒地坼，年后开春却是很早，不过初九，天气已经有些暖和了。

　　对于气温的回升，祁嵘倒是很高兴的，毕竟谁也不愿意长时间裹着大棉袄。但是，祁歌却有些不适。

　　祁歌最近有些坐立难安，常常坐不住，动来动去，祁嵘一问才知道，祁歌的冻疮在发痒。

　　也难怪，祁歌冻伤的太严重了，即使祁嵘好生照料着，也很难短时间内就见效。

　　天气转暖，祁歌还裹着厚厚的小棉袄，身体发热，双手也发胀，浑身痒的不行。

　　祁嵘见不得祁歌耷拉着小脸，哭兮兮的样子，连忙收拾东西出门，拉着祁歌去医馆。

　　“嵘姐姐，会有止痒的药吗？”祁歌皱着一张小脸，他浑身好难受，但是祁嵘说不可以去抓，祁歌只能忍着，痒得实在受不了，就用小手按一按。

　　祁嵘落好锁，转身看着祁歌，扶着他的小肩膀往前走，她现在是不敢抓祁歌的手了，祁歌不自觉的挣扎，她怕自己会伤了祁歌的小手。

　　因为她的精心呵护，祁歌身上冻烂的疮疤已经长了薄薄的一层肉膜了，但是依旧很脆弱，一抓就烂的那种，祁嵘自然仔细的照料着。

　　听到祁歌的疑问，祁嵘点点头。以前她在军营的时候，也有见过止痒的药，倒是不怎么常用。军队物资匮乏，况且身为一个大女人，这点痒怎么会忍受不了。

　　当然，她不会让祁歌忍受这种痛苦。

　　一路上走来，遇到不少的人，祁歌虽然依旧有些胆怯，却也不会躲到祁嵘身后了。过年这几天，闲来无事，祁嵘都会带祁歌在村子里转一转，有她陪着，祁歌倒是没有多少抵触，现在虽然还不能接受别人的打量，但也好了很多了。

　　一出村，祁嵘就蹲了下来，祁歌抓着祁嵘衣摆的手被迫松开，歪着头疑惑的看着祁嵘。

　　祁嵘上前一把把祁歌抱起，祁歌吓了一跳，搂着祁嵘的脖子，语气都有些结结巴巴的，“嵘……姐姐……”

　　祁嵘解释道，“去县里路太远，会很累，等快到地方我再放下你。”

　　从徐家村到豳县要半个时辰的脚程，小孩子自然是坚持不住的，索性祁嵘力气大，也就抱着人走一段。

　　祁歌有些小小的羞涩，他虽然喜欢祁嵘抱着自己，但这么大的孩子了，也是知羞的，把脸埋在祁嵘肩头，害怕遇到别人。

　　一直走到离县城半里地，祁嵘才把祁歌放下，县里不比农村，已经热闹起来了。农村人农闲时间很长，过年也不注意时间长短了。

　　大年初九，县里的小摊贩已经聚齐了。二人是吃完早饭赶来的，医馆的人还不太多，拉着祁歌站在一旁排队，双手扶住他的肩膀，以一种保护的姿势站在祁歌身后。

　　祁歌身体稍靠后倚在祁嵘腿上，一手抓着祁嵘的衣摆到身侧，才稍稍有了安全感。

　　看病的依旧是上次的大夫，老大夫看到祁歌气色明显好了不少，满意的点点头。为医者，总归怀着一颗救济天下的心。

　　祁歌的伤口恢复的很好，大夫只是开了一些利于伤口长好的药和止痒的药，伤口完全结痂之前，药不能停。

　　出来的时候已近午初，祁嵘在路边给小家伙买了一个甜烧饼，拉着人回家了。

　　午饭做的稍晚，毕竟祁歌才啃了一个饼。吃完饭上药，凉凉的药膏涂在伤口上，直沁心脾，不出一炷香，祁歌就觉得痒意退了不少。祁嵘见他高兴，放任人在一旁晒太阳，整理起了木板。

　　先前一直打算给祁歌做个衣柜，但年前太忙，只来得及备些木板。前几天把木板拉出来晒一晒，今天就可以动手了。

　　祁嵘没有固定的谋生技能，什么都会一点，常常换工作，悠游自在自得其乐。

　　这些木板都是好料子，做成衣柜能用个几十年，祁嵘倒也舍得，以后若是用不着，可以作为祁歌的陪嫁。

　　祁嵘把木板钉好，也就天黑了，工作只完成了一半，这和祁嵘以前的工作效率大相径庭，谁让旁边总有个小鬼担心她受累，时不时的拉她过去歇一歇。

　　祁嵘不着急，吃完晚饭，也就歇下了，第二天才对衣柜进行打磨，消除一些棱角。

　　把衣柜搬到祁歌房间里的时候，祁歌可是兴奋了一阵子，祁嵘手工技术不错，再加上上好的木料，看起来古朴精致，放在这么简陋的房间里倒是有些不衬。

　　祁嵘不在乎这些，祁歌也不懂，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祁歌当即就把自己放在床头的衣服叠好塞到了衣柜里。

　　围着衣柜转了两天，祁歌就开始跟着祁嵘下地了。今年回春早，麦地里的草也该拔了。

　　祁歌没有见过家里的地，即使祁嵘说地里很热，也一起跟着去了。毕竟现在这天气晴好，在大太阳下坐一两个时辰，还是受不了的。

　　祁嵘搬了一个小板凳，麦地旁边有些大树，那是村民夏时乘凉的地方，虽说枝头光秃秃的，但也比什么都没有的好。祁歌若是累了，也可以在那边歇歇。

　　祁歌见祁嵘搬个小板凳，也伸手去拿了一个，祁嵘没有阻止，馒头悠闲的跟在后面。

　　祁嵘对于馒头没有束缚，它也比家养的狗要自由的多。

　　农家人质朴，祁嵘不担心家里会失窃，况且邻里邻外都有个照应，村里来了一个陌生人，小小的村庄就都知道了。

　　祁嵘的地不远，还是当初买房子的时候送的，祁嵘掏钱大方，牙人也就送了一块地。祁嵘本不想去管，但李渡阳一直在她耳边唠唠叨叨的，她被念叨的烦了，索性花个几天时间撒了种子，此后便不再管。

　　祁嵘本来还没想到有这么一回事，前几天看到李渡阳扛着锄头出去，才知道麦地里要除草。想着多带祁歌出去走走，也就准备下地了。搁以前的祁嵘，那是宁愿地里的麦子全都死掉，也不愿意去理会。

　　祁嵘凭借着记忆，准确的走到自家地里，陷入了沉思。

　　祁歌见她停了下来，看到那一片绿油油，马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嵘姐姐，小麦长得好好哦！”他刚才一路走来，就发现他们家地里的麦子长得最高最茂盛。

　　祁嵘嘴角抽搐，这哪里是麦子，分明是杂草。杂草已经盖过麦子，只能看到幼苗的尖尖，不知道还以为这是荒地呢！

　　“我们回去吧！”看来她要明天借一下李渡阳家的锄头，再来一趟了，否则这么多草，手都酸掉了也拔不了多少。

　　祁歌虽然不知道祁嵘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也乖乖的跟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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