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祁豳歌

　　第十二章

　　除夕夜，是阖家欢乐的时刻，祁嵘带着一人一狗，虽寂静了些，倒也有些喜庆。

　　小酌着香酒，祁嵘拉着祁歌在屋外看烟火。烟火当然是县城里放的，豳县虽说远离帝都，像过年这么重要的时刻，县老爷也弄了一些烟火，与民同欢。

　　祁嵘不想带祁歌去县里凑热闹，虽然家里只能看到一点光影。她思想还有些古板，这么重要的日子，一定要和家人待在一起。

　　祁嵘猛灌了一口酒，心里微叹，身处他乡，她不是不想回家，可是她不能回家。

　　祁歌盯着天边颜色的变化，看不到烟火让他心有些急，但鼻间飘来的酒香味让他忍不住猛吸鼻子，嵘姐姐为什么有好吃的不愿意分享给他？

　　某人炙热的视线快要把祁嵘的手射穿了，祁嵘挑眉，把酒壶递到祁歌面前，祁歌果然双眼放光的接过，祁嵘好笑的劝道，“慢点喝！”

　　祁歌点点头，吸着鼻子嗅了嗅，把酒壶凑到嘴边，猛的灌了一口。嘴里的酒还没有咽下，就因为舌尖传来的刺辣自觉关闭喉咙，剩下的酒一起涌下，撒了祁歌一脸一身。

　　祁歌皱着眉头哭丧着小脸，明明看嵘姐姐的样子像是很美味的，怎么这么难喝？

　　祁嵘“哼”了一声，站起来拿过毛巾替祁歌擦着，看着祁歌皱着一张小脸也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小家伙就会不管不顾的乱吃乱喝，必须给他个教训，让他明白有些东西是不可以咽到肚子里的。

　　祁歌被呛了一下，老实了许多，虽然随着祁嵘灌酒的动作看向她，但再也不奢望喝到酒了。

　　祁嵘喝了半壶，浑身通畅，看着天边已经暗了下来，再无烟火的影子，推了推靠在自己身上的祁歌，“歌子，回屋睡觉了！”

　　祁歌迷迷糊糊的点点头，随着祁嵘的力道站起来，抓着祁嵘的衣服。

　　祁歌半抱半提的把人弄到屋子里，祁歌却挣脱了她，“嵘姐姐，我帮你倒洗脚水。”

　　祁嵘心里微醉，轻轻的点点头。

　　祁歌倒好水，放到祁嵘的屋子里，搬过小板凳，要给祁嵘泡脚，祁嵘阻止了他的动作，半蹲在地上，把人抱到小板凳上，脱掉了祁歌的鞋子。

　　祁歌眨眨眼看着自己泡在水里的脚，略带不满的看着祁嵘，不是说让他给姐姐泡脚的吗？

　　祁嵘笑了笑，坐在床上脱掉鞋子袜子，把脚伸到水里，怕蹭到祁歌伤口，小心的塞到他脚下。

　　祁歌终于满意的笑了，脸却有些发烫。平时随便被嵘姐姐抱也就罢了，现在两个人还在一起洗脚，想到和嵘姐姐做这么亲密的事情，他就觉得好兴奋。

　　祁歌动着小脚丫，搓着祁嵘的脚背，他的动作实在轻柔，让祁嵘觉得脚背发痒，痒到了骨子里。

　　祁嵘抱过祁歌坐在自己腿上，拿过脚布替他擦干净，“好了，可以去睡觉了。”

　　祁歌被祁嵘放到床上，没有下地去穿自己的鞋子，而是往后缩到祁嵘的被子里，“嵘姐姐，新年可以许愿吗？”

　　祁嵘挑眉，难道小家伙还有什么想要的？擦好脚坐在床上，祁嵘替祁歌拉了拉被子，把他裹好，才说道，“当然可以。”

　　祁歌用脚丫抠着被子，颇有些扭捏，“那嵘姐姐什么都会答应吗？”

　　祁嵘惊讶，这个小孩子还能要什么东西，仔细想了一会儿，祁嵘说道，“今晚不可以守岁哦！”祁歌身体还太弱，不能熬夜。小孩子可能比较看中这个，也只能等到明年。

　　祁歌摇摇头，“不是这个啦！”

　　“那是什么？”

　　祁歌揪着被子不好意思开口，门在这时传来了动静，一大一小两个脑袋看过去，就看到馒头慢悠悠闲的衔着自己的窝走了进来。

　　“馒头，谁让你过来的？”它若是睡在这屋，祁歌自己一个人睡很可能会害怕。

　　馒头放下窝，冲着祁歌汪汪两声，然后又冲着祁嵘汪汪两声。

　　祁嵘皱眉，她是让馒头去陪祁歌，怎么现在倒变成馒头需要人陪着了？

　　祁嵘看着祁歌，“要是没有想好，明天再说也不迟，现在晚了，先去睡觉吧！”

　　祁歌抓着被子不肯走，小声的嗫喏道，“今天是除夕夜……”

　　“除夕夜怎么了？”祁嵘把头凑了过去。

　　“除夕夜歌子想和嵘姐姐一起睡！”祁歌闭着眼睛大喊道，反正在祁嵘面前丢人不算丢人。

　　祁嵘惊愕，看着小家伙忐忑的样子，语气也多了几分轻柔，“为什么突然想和姐姐一起睡啊？”

　　祁歌说出了口，颇有一股豁出去的气势，“歌子就是想和姐姐一起睡！”他们天天白天待在一起还不够，他就想一直黏着祁嵘，而且今天是除夕夜，他自己一个人睡觉觉得有些孤单了。

　　“好吧。”祁嵘倒好洗脚水，把祁歌的被子抱过来铺好。祁歌好不容易“撒娇”一回，她怎么说都要满足不是。

　　因为自己的被子已经被祁歌暖热了，祁嵘害怕他着凉，也就盖着祁歌的被子，替祁歌脱了外衣，把他塞到被窝里，祁嵘才吹熄了蜡烛。

　　祁嵘躺好之后，祁歌卷着被子蠕动，一直挪到祁嵘身边才停下。脑袋靠在祁嵘肩上，祁歌笑眯着眼睛说道，“谢谢嵘姐姐！”

　　嵘姐姐真好，什么要求都答应他。祁嵘对他这么好，他会好好养好身子，做一个健健康康的好夫郎。

　　“小傻瓜，睡吧！”祁嵘摸摸祁歌软趴趴的头发，替他把被子往上掖了掖。要说谢，也应该是她来说。

　　她原本以为不会有人陪着，早就做好了伶仃一人的打算，没想到歌子却出现了。与其说她给了祁歌一个家，倒不如说歌子给了她新的陪伴。

　　祁歌浑身充满舒适感和安全感，不出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祁嵘听着耳边的声音，空荡荡的心头一次有了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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