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妾难为

　　晚上免了姨娘们的请安，卫骁言和方蕴仪带着元元小娘子一起用晚膳，小娘子好久没有和父母一起用餐，兴奋地不行，嫩生生的小脸一直扬着笑容。明亮可爱的笑容像是阳光一直能照耀到心里，感染着方蕴仪和卫骁言脸上的笑容都不断。
　　三口人亲亲热热地用过晚膳，小娘子撒娇地扑进卫骁言的怀里，甜甜腻腻地唤道：“爹爹，爹爹。“
　　卫骁言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可吃饱了？“
　　小娘子点着小脑袋，翘起小脚丫，短短胖胖的小手指着新换上的精致绣鞋，“爹爹，您看，好看不？“
　　卫骁言笑着点头，“好看，我们元元穿什么都好看得很。“
　　小娘子害羞地蒙住了小脸，可惜手指短胖，盖不住小脸，从缝隙中眨着水灵灵得大眼睛，逗得卫骁言和方蕴仪同时笑出声来。
　　卫骁言陪着小娘子玩了好一会，看着小小的人儿已经在揉着眼睛，这才让李妈妈抱下去睡觉了。

　　卫骁言含笑地看着李妈妈抱了小娘子下去，开口说道：“上次提到的女学，我派人去查了，名声很不错，倒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方蕴仪笑着端着茶走了过来，奉给卫骁言，说道：“二爷说的是，我也觉得还不错。等元元过了生辰，我就给周夫人递帖子。“
　　卫骁言接过茶杯，赞同地颔首，“就这么办吧。“卫骁言低头喝了口茶，忽然想起方才元元喜欢的新鞋，”我看元元很喜欢那双鞋，谁做的？好好赏她，让她多做些，以后元元的鞋都按那个样式做。“
　　方蕴仪“扑哧“笑了一声，卫骁言有些困惑看着她，方蕴仪这才开口说道：”是许姨娘做的，那鞋可要费一番功夫了。元元小小年纪，没想到眼睛却利得很，一眼就挑中了。“
　　卫骁言顿了一下，没想到一天居然听到两次她的消息。卫骁言抬头看了方蕴仪柔美的脸庞，仿佛刚才的话是她不经意间才提起的。可是他们二人夫妻多年，卫骁言心里清楚方蕴仪说话行事从来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意有所指。
　　卫骁言心里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天色不早了，歇息吧。“
　　方蕴仪跟着起身，叫了丫鬟进来服侍，两人梳洗完换好寝衣，卫骁言靠在床榻边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方蕴仪。
　　微黄的烛光洒在她如瀑布般乌黑的秀发上，从卫骁言的角度正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秀气挺直的鼻梁和嫣红的嘴唇。卫骁言的目光在她的唇上停留了一会，想起了她刚生完元元时嘴唇一点血色都无，脸色白的令人发惊，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人都感到惊慌，卫骁言顿时心里一阵抽痛，那时的惊惧他再也不想感受了。
　　卫骁言站起身，挥退了繁秋。走到方蕴仪的身后，看中镜中方蕴仪的笑脸，忍不住俯下身将她打横抱起，颠了颠，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调养这么久还是不胖呢？“
　　方蕴仪搂着卫骁言的肩膀，听到他的话，娇嗔地说道：“调养都是天长日久的，哪有这么快。“
　　卫骁言看着她红润的脸颊，比在京城时气色好了许多，心里熨帖，笑着点头：“好，那我就每个月给你称一称，看你到底重没重。“
　　方蕴仪有些不好意思捶了下男人的肩膀，听见耳边传来低沉的笑声，忍不住红了脸颊。
　　烛光映着床上两个逐渐交缠的身影，低沉和娇柔的声音混在一起，无端地让人觉得脸红。温存后的方蕴仪像是雨打过的花瓣，浑身上下都透着红晕，卫骁言看着心里喜欢，在她身后伸长手臂轻轻地搂住她，等着她平复喘息。
　　方蕴仪靠在卫骁言的怀里，心里觉得安稳。卫骁言攥紧她纤细的手指，靠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阿圆，不要怕，答应你的事，我都记在心里。“
　　方蕴仪心里酸酸的，她知道以他的聪敏，定会看出她的算计和试探，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走了这一步。
　　方蕴仪翻过身，扑进他的怀里，不让他看见她即将涌出的泪水，轻声说：“我知道。”
　　卫骁言感到胸膛有些湿意，无声地叹了口气，拥得她更紧。

　　第二天，一大早卫骁言就去了趟卫所，回来时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想着府里肯定已经用过饭了，就自然回了前院打算用完再过去。
　　小厮将晚膳摆好，卫骁言大口地吃着，这才觉得缓了过来。用过膳，卫骁言悠闲地喝了口茶，脑中还想着今天卫所的事情。
　　这时，明远在门外唤道：“二爷，夫人命人送东西过来了。”
　　卫骁言应了声，明远捧着衣裳进来，说道：“夫人说这是夏天新做好的衣裳，要凉快些，二爷换这身吧。”
　　卫骁言点点头，起身走到屏风后面。明远在后面跟着过去服侍，听见卫骁言开口问道：“夫人可还说什么了？”
　　明远笑着回答：“夫人仔细地问了二爷晚膳吃得什么，还担心二爷今天饮酒了，早就命厨房备了醒酒汤。”
　　卫骁言微微颔首，感到明远想说什么却顿了一下，不禁看向他，问道：“可还有什么事？”
　　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小声说道：“夫人还提醒到，说今天开始是许姨娘的日子。”
　　卫骁言拽着袖子的手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了。”
　　明远听着卫骁言语气很是正常，心里才安定一下，忽地又听见卫骁言开口，心一下又提了上去，“你着人给夫人传个话，说我还有事情，今天就歇在前院了。”
　　明远愣了一下才答道，“是，小的知道了。”
　　卫骁言“嗯“了一声，转身去了书房歇息的地方。
　　明远赶紧退了下去，明显感觉自己爷的心情消沉了些。明远吩咐人给夫人传了话，赶紧吩咐小厮去前院厨房提了热水回来，抓紧伺候二爷梳洗就寝。

　　卫骁言一个人躺在前院的床上，一时间没了睡意，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月光，脑海中回响起了今早方蕴仪送他出门前说的话，
　　夏日早上的太阳没有午间那样刺眼，她迎着阳光温婉地站在门前，目光清澈地望向他，“我相信二爷。“
　　卫骁言想起了新婚当晚，他掀起盖头看见就是她那双清澈如水般的眼睛，像是能看到人心里去。她是他最敬重前辈的女儿，圣上赐婚时他还想着他定要好好待她，可是他却没能做到。
　　他们夫妻结发数年之久，很多事已不用说得那么明白。许氏那里已解禁多时，就算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他就不能一直不去。阿圆心知此事不宜再拖，索性在话中略有提起，也算是解决的方法。
　　卫骁言一下子翻身坐起，走到书架前的暗格处，拿出了之前徐大夫所配的药丸，卫骁言取了几颗塞进了荷包中，这才回到床上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明远提了热水进来服侍卫骁言起身，一边轻声回禀道：“夫人一大早就让厨房炖好了牛肉汤，叮嘱小的一定要服侍二爷喝一碗再走。“
　　卫骁言微微颔首，“摆膳吧。”
　　明远应声下去吩咐，服侍着卫骁言用过早膳才跟着出门了。

　　这面二爷出了门，方蕴仪就知道了。夏月将温水奉给方蕴仪，脸上带着喜气地说道：“明远传了话回来，说二爷早膳用得香，汤喝了两碗呢。”
　　方蕴仪笑着说道：“二爷喜欢这汤里放些胡椒，吩咐厨房以后都这么准备吧。”
　　夏月笑着应是，微微抬了眼看了下方蕴仪眼下有些青黑，轻声地劝道：“夫人，二爷昨晚留在前院，就已表明二爷的意思，您大可以放心了。”
　　方蕴仪笑了笑，只是说道：“一会叫了管事妈妈进来回话吧。”
　　夏月应道，转身退了下去。

　　忙了一天的卫骁言回到府里，在前院明远刚服侍着换好衣裳，就听见卫骁言吩咐道：“换书桌上那个荷包。”
　　明远忙将已经系好的荷包解了下来，转到书桌前找到了二爷说的荷包。明远拿在手里，乍一看很是普通，心里有些疑惑，二爷怎么想着换荷包了？
　　明远困惑着将荷包重心系好，卫骁言这才理了理袖子，转身出了前院。
　　明远看这方向分明是往后院去，快步地跟在旁边，小声地问道：“二爷可是回夫人那里？”
　　卫骁言的脚步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去映霞院。”
　　明远怔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居然要去许姨娘那？明远小声应是，默默地转了方向。
　　明远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想着这些日子府里的安宁，默默地叹了口气，这府里的天又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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